朱扉 第4章

九月十八是個好日子，因為昨日的晚霞特彆明媚，今天必定是個好天氣，今日也是我作為小宮女上班的第一天。

卯時皇後服侍皇帝從坤寧宮離去，我端著茶水跪在殿外直到聽見第一人踏出坤寧宮的門檻，我們陸陸續續起身

“是茉莉花水？”皇後漱完口看著我問

我恭敬地回答“是”

陳姑姑微微抬手，我端著漱口水退出了主殿。

皇後是要等著皇帝從前朝回來後一同用飯的，看著皇後底下隻坐了兩位妃嬪，我感慨皇帝的女人真的是太少了，不過這也意味著我的活會少很多。回想昨日陳姑姑的話語“娘娘不拘什麼茶， 張妃獨愛碧螺春，貴儀按著品級奉茶既可”

我取了首先取了碧螺春，然後每個茶罐都打開看了，龍井已經快要見底，其他的茶都還有一半。

我端著茶水依次給貴人們奉茶，然後雙首先自然下垂拿著托盤側立在門口的位置，我微微垂下眼眸開始觀察皇後，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她，她生的漂亮，唇紅齒白，說話也溫婉動聽，彷彿天籟之音。聽說皇後如今才三十有二，我都不敢相信她有那麼大的兒子了，而且皮膚還這麼好。

張妃聽說是皇後提起來的，因此對皇後很是恭敬。至於貴儀柳氏與我這具身子的年歲差不多的樣子，對皇後倒是冇什麼意見，但是與張妃過不去，但這都是我之前打聽來的訊息。如今看著她們談笑風生的樣子，我有些覺得我花錢買來的訊息也並不怎麼可信嘛。

“嘔” 皇後的嘔吐聲，製止了我的思考，宮女急忙端了痰盂過去，一旁的陳姑姑也過去輕順其後背，我也適時端著一杯溫水，與空碗盞過去，皇後漱口後直起身

“本宮無事，你們起來罷”這話明顯是對著張氏與柳氏說的

我端著茶盞出門的時候聽見張氏詢問“娘孃的月例好像有兩日冇來了”

冇多久我就見皇帝從前朝匆匆回到坤寧宮，我們都在殿外等待，隻有付宮令與陳姑姑在裡麵貼身服侍，不過見太醫出來時洋溢著微笑，我鬆了一口氣。付宮令也是麵帶微笑地出來，隻是她的語氣依舊嚴厲“娘娘如今是雙身子，你們都好生服侍著。”

“是”我們齊聲回答

於此同時坤寧宮所有的宮人都洋溢著笑容“娘娘又有身孕了”“我去熬坐胎藥” “是啊第七胎了”“娘娘...”

早飯時聽著宮人們閒聊我驚訝於皇後的能生與好運，畢竟在古代這麼能生又這麼長壽的女子不多，她還生了一對雙胞胎，這是天下多少女子都羨慕不來的。

如今皇後有了身孕，很少飲茶，平日隻喝些花露之水，所以每天清晨我都會在禦花園拿著瓶子遊蕩

“你在做什麼？”

是小青子的聲音，我接了幾滴月季上的露珠，才小心翼翼地蓋上了蓋子。我捧起琉璃瓶子舉在小青子的眼前，他也太矮了些，我打量了他應該隻有170的樣子，因為他也就比我高那麼一點點，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麼服侍他主子的，因為碩王今日就跟在他的身後，碩王起碼要比他高出七八公分，他也就顏值能與碩王相提並論了。 碩王站的遠了些，所以我隻是簡單地行了一禮，然而他並冇有鳥我。

我收回目光，對著小青子說道“在接朝露水呢”

小青子問我“你如今還適應嗎”

我點點頭，不過是做兩個月的小宮女嗎有什麼不適應的，況且我的活真的也不重“適應啊，你說的冇錯娘娘是真的很好，像是仙女一樣，宮人們也都很好”

我說完著話就後悔了，因為與小青子分開後不久，我就因為被禦花園的宮人舉告冇有給皇長子正式地行禮被尚儀局的女官叫了去。

如今我每天不僅要在坤寧宮奉茶，還要上下午各一個時辰，在尚儀局學習規矩，第一天的夜裡從尚儀局回來後，我癱軟在床上，今天因為說了兩次“我”被打了兩次手心，罰跪了兩個時辰。想著第二日還要早起接花露水，奉茶，我快速地洗漱後躺在了床上，

“楊月”

“我在”我條件性地坐起身改口“奴婢在，姑姑請說”

“無事了，睡吧”

我嗯了一聲，躺在了床上，膝蓋有些疼，不過睏意比疼痛來的強烈。迷迷糊糊我聽見陳姑姑說“看來尚儀局的板子比我的話頂用”

今日晨起，我端著金銀花水

皇後漱口後看著我開口“近日坤寧宮人人在傳，是你進宮當日本宮傳出有孕之喜”

我端著茶水跪下，腦子裡快速思索著應對之策“回娘娘，奴婢不知”我確實不知道她們是這麼傳的，我也不知道大家為什麼會這麼說。我除了陳姑姑還真的冇有接觸過其他的宮女，每日在尚儀局學習規矩累的要死，我還冇有時間與精力搞社交。

“娘娘，楊月連日來都在尚儀局王姑姑手下聽訓，聽說長進了不少”我知道陳姑姑是在幫我說話，她在六宮中是難得的好脾氣。

“奴婢有愧娘娘教誨”我再次叩首，低下頭認錯。

“昨日的酥餅是你做的？”

“回娘娘，是”

“哦？我們的楊姑娘也會做酥餅了，跟我說說是怎麼說的”陳姑姑很是驚訝的樣子，因為我初入宮的那幾天考覈時做的點心是被整個六宮笑話的。

“回姑姑，尋常的麪粉，水是昨日清晨青荷之朝露，內餡是冬瓜糜與綠茶粉”

陳姑姑看著我“娘娘有孕不易用茶，你可知罪”

我跪下解釋“奴婢昨日問了太醫，數名太醫皆曰龍井茶粉有緩解食慾不佳的功效，且偶爾食之有助於胎兒內熱，奴婢這才自作主張加了一勺茶粉”

“怪不得今日晨起本宮的口瘡好了許多，你倒是細心”

皇後說完我微微抬起了頭，見她對著陳姑姑說道“陳怡，你就莫則怪她了”

“還不多謝娘娘寬恕”

“奴婢謝娘娘寬恕，多謝姑姑教誨，日後做事必定三思而行”

皇後孃娘脾氣是真的很好，雖然她隻是坐在椅上梳妝，但是她回頭拉著我的手，讓我起身了。她繼續梳妝，在塗好口脂後，皇後緩緩開口“雨後西湖龍井最是難得，若是人人效仿食之，與愛茶之人並無好處”

皇後節儉，龍井價高，我知道娘娘會有這麼一問，我想了想說出已經準備好的答案“回娘娘，所有的綠茶皆可磨成粉食之，隻是每種茶的功效不一，需得按需所用方能對症下藥。”

皇後點點頭，招呼我離去。

在坤寧宮用完早飯，我又去了尚儀局，王媼今日明顯地溫和了許多。“尚儀大人，今日學些什麼？”

“昨日的文章可有記住”

“回大人許是記住了” “心猶首麵也，是以甚致飾焉。麵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心一朝不思善，則邪惡入之。......攝鬢則思其心之整也。”我一口氣背了下來

她點點頭說道“確實是用心了，隻是這意思你可明白”

“應 ...應該說的是修...修心養性”我有些不確定怯怯地補充了一句“是這樣嗎？”

她明明點頭，卻說了句“伸出手來”

不出所料，伸手之後，我又被打了兩個個手板子，我已經數不清自己被王媼打了幾次了，今日我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

“回秉之前要加'回'字 ，詢問之前要加敬語”

“是，多謝大人指教，奴婢記住了。”

“今日跟著李司賓籍學習宴請禮儀”

“我一個宮女學這些乾嘛啊”我此話一出本來踏出門檻的王媼又回來看著我，我隻能乖乖地伸出手，她卻冇有打我了，我看了看前幾日被打腫的手心，我覺得可能她終於有了憐憫之心又或者是覺得我孺子不可教也不想管了。

在她走後，我依舊無精打采地聽著李司賓的課“請賓之要在於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