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扶桑：家門口的山海經 第4章 白民之劫（4）

眾人不明所以，有幾個反應快的正欲下手，卻為時已晚，隻見在場的所有乘黃都跟著那頭領一起雙角碎裂，倒在地上。

不多久，隻見眾乘黃身體突變，先是毛髮掉落，皮肉萎縮，隨後脫落風化，變為塵土。這短短的一刻，它們卻彷彿經曆了千萬年的風雨暴曬一般，轉眼隻剩一堆堆的枯骨，最後這些枯骨也都化作了黃色細沙，隨風飄散，消失於天地之間。

這一下變故來得突然，所有乘黃竟似全部自我終結，灰飛煙滅。柔利國人麵麵相覷，一場竭儘全力的大戰，所圖謀的東西已然落空，一時都不知如何是好。

白民人眾則個個麵如死灰，數千年來相護相伴的神獸儘數毀滅，自然是痛心入骨。

那大人的鐵鏈尚未收回，隻是浮在半空飄蕩，他怔怔地看著身前乘黃消散之處，一言不發。

那柔利將軍戰戰兢兢地靠過來，小聲問道：

“大人，眼下這個……”

那大人沉默不答，過了一陣，忽地冷冷道：

“冇用的都殺了吧。”

那將軍一聲令下，便率人朝白民人眾圍將過來。而那半空禦物飛行的眾人卻是不聽這號令，趁著下麵的動靜陸續轉身，悄悄地溜向島外而去了。

柔利人眾正欲上前，隻聽那大人突然喝道：

“不用你們動手！”

他話音中充滿怒意，原來對於乘黃的自滅，他這才顯出憤恨之情來。隻見他腳底黑氣大盛，眼看就要發難。

旁邊的柔利人眾嚇得連忙躍開。而白民國人卻都是萬念俱灰，隻呆立在原地。那大長老右手微微抬起，向著天空淒然道：

“我白民苟活千年，也不過滄海一粟……或許歸於溟涬纔是……纔是天帝和神母的本意……”

說著，他的身體突然發出青藍色的靈氣，這靈氣又迅速彙聚於他的食指指尖，急速閃耀，似要與那大人相抗。

那大人冷哼一聲，黑氣自他長袍之下傳上那鐵鏈，又傳到鐵球上，這一次球上不見一點金光，完全被黑氣籠罩，其勢較之前與石箭對撞時更是有增無減。

便在此刻，一支纖細的木箭從旁飛來，悄無聲息地插在了那大人身前地上。眾人大多冇有察覺，隻是那大人“咦”了一聲。

那木箭上麵綠光一閃，以箭頭為中心，地麵上顯出方圓幾十步的一個青綠色大陣來，正是上離下震的“火雷噬嗑”卦形。

隻聽“轟隆隆”聲聲巨響，陣中震裂，雷火交加，這陣雖在地上，卻是電光火石從地麵直衝雲霄，最後更似從天空打將下來一般。

這聯通天地的陣法頓時將兩邊人眾分隔了開來，踏在陣中的有數十個柔利國人，均被陣法吞冇，還冇來得及呼喊便個個震暈倒地，全身皮毛焦黑，隻是一息尚存，並冇丟了性命。那大人站在陣中，並未被擊傷，隻是似乎受到陣中法力所製，一時行動不得。

射出這陣的，正是那躲在岩石之後的綠衣少女。她從旁觀戰已有不少時候，見雙方強弱數次變化，幾次猶豫，一直未下決心出手，後見那位大人出現，又自覺敵他不過，再後來乘黃自滅又是一瞬之間，眼下白民國已入絕境，她終於發招，決意要擋下那大人的一擊。

她縱身一躍，身法極快，已落在白民大長老身邊。白民人眾驚詫之餘還冇來得及發聲，又見那女子雙眼凝視前方，俯下身子，雙手往地上一拍。

這一拍正按在那雷火陣的邊緣處，隻見那陣威勢又增，卻不再攻擊倒地之人，全部電閃雷鳴都往那大人身上聚集而去。與此同時，她身前的地麵陡然長出無數粗壯的樹乾，那些樹乾瞬間躥高，又生出無數分枝，轉眼已形成一麵高大無比、密不透風的樹牆，將那大人和柔利國人都擋在了一側。

那女子轉過頭來，對白民人眾道：

“你們快走。”

她頭臉都深埋在兜帽當中，幾不可見，眾人隻覺她的聲音無比純淨細膩，是似水如歌一般的優雅，隻是這聲音與眼下的情形卻是全然不搭調。那大長老本來虛弱，此刻精神略振，用力提了口氣，說道：

“多謝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那女子一愣，道：

“姓名……我……”

她竟似在回想自己姓甚名誰，但隨即又道：

“快走，我擋不住他。”

然而這邊的白民人眾，有的攙扶傷者，有的拾起兵器，卻是冇一個動身逃的。那大長老苦笑了一聲，道：

“我白民熬這幾千年，隻求為天帝和神母守著乘黃，眼下乘黃儘逝，我等又逃哪裡去……”

他說著突然“咦”了一聲，麵帶驚異之色問道：

“姑娘，你這口袋裡……”

話未說完，“咯嚓”一聲巨響，旁邊的樹牆轟然碎裂，斷枝殘乾儘數收回到那女子身上，隻見她如被重擊一般往後倒飛出幾十步，手套和鞋靴上麵陡然多了數十道破損的口子。

她翻了兩個筋鬥勉強站定，這一下她兜帽被掀了開來，眾人隻見她那長辮從地上掃過，散出來的幾縷銀髮後麵是一張嬌嫩白皙的俏臉，比之白民人慘白的膚色更多了幾分粉嫩，方纔那一擊讓她這臉上增了幾道傷痕，就如白玉上的棉絮紅斑一樣。她生得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碧綠色的眸子清澈如水，兩道長眉中心有一豎纖細的印記，隱隱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

她五官和身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年紀，但神情和體態卻散發著老沉威嚴之氣，白民眾人瞧她時，都是感受到一種莫名的親切。

突聽那位大人哈哈大笑道：

“有意思！雄常樹竟還有這等用法！”

原來那大人腳下的雷火陣已散去，隻見他飄然向前逼近，於身邊白民人眾全然不顧，隻是直勾勾地盯著那女子，緩緩念道：

“你非人，身上毫無靈力……你也絕非神，但你竟能使溟涬之氣……”

說著他突然身子一側，鏈球從袍邊飛出，朝那女子直射過來，隻聽他喝道：

“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麼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