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扶桑：家門口的山海經 第5章 白民之劫（5）

隻見那女子俯低身子，右臂上麵唰地“生出”一根木枝來，說是生出，實是由她自己的手臂變化而成，隻是速度太快旁人卻難看清。這木枝又細又扁，邊緣似刃，頂端尖利，竟是一把鋒利的木劍。

待得鐵球擦著她的頭頂飛過，她右手劍便往那球後的鐵鏈上麵砍去。這一下卻不是硬物相碰，那木劍似帶著一股綿柔的勁力，隻是將那鐵鏈往側下方壓去。這一壓之下，那鐵球便繞轉了回來，呼呼呼的幾圈纏繞在了木劍之上。

那女子借勢身子一擰，轉一個圈，連人帶劍隨著鐵球鐵鏈朝那大人衝來，半路上木劍又突然伸長，力上加力，尖劍一點金光閃閃，直刺向那大人胸口。

那大人也不閃避，隻是“嘿”的一聲冷笑。待鐵球打到身前，便抬腳往球上輕輕一點，鐵球隨即停住，而繞著的木劍卻已不見。

那女子不知何時已收起右手劍，身體擦著地麵飛來，隨即左手手掌往身下的地麵猛地一拍。隻見那大人身前一柄巨大的木劍破土而出，由下向上直刺他的腹部。

而那女子已藉著這一拍之力彈向前去，她的左手上麵藤蔓飛長，雖是身在半空手卻依然能連著地麵，此時她右手劍又已生出，由上往下斬向那大人腦後。她這兩招是一先一後，但因速度奇快，卻似同時出擊，上下夾擊讓對方無處可避。

隻見那大人瞬間收腿，那鐵球似吸在他腳心一般被向後一帶，正好頂住了地上巨木劍的劍尖，同時他身子一側，頭頂的一劍擦著他的肩頭砍下，朝他手臂斬去。奇的是他臂膀處卻似空空如也，斬下的一劍隻是順著他的長袍滑了過去。

那女子見勢不對，左手的藤蔓急速收攏，帶著本要落地的身體竟又原路折回。那大人笑道：

“還你一劍！”

隻見他右腳微微一抬，腳上的鱗片當中迸射出一道黑色的劍氣來，朝那女子隔空斬去。這一擊如光似電，那女子身在半空尚未落地，無法閃避，突念一聲：

“震！”

她額間的印記上麵綠光一閃，一道上震下震的“震卦”卦形突顯在她身前，如一道屏障擋上了那劍氣，隻聽一聲鏗響，這劍氣順著屏障滑過，飛向遠空越散越大，竟將不遠處的一座浮空小島整個兒削成了兩半。

這一下那女子也被震得仰跌出去，她向上翻了兩個身，在一塊巨石上麵站定。左手握拳，手上藤須突生，竟長出一把木弓來，這木弓有她人一般大小，下端直撐在地上。她右手張開放在弓弦之上，五根手指上生出五支木箭來。她瞄準那大人拉滿了弦，五支箭頭隱隱泛起金光，忽地與她手掌分離，便即直射而出。

那大人飄然飛上半空，鏈球在他周身飛舞，宛如一堵黑牆，隻聽他大聲道：

“肅慎國人穿雄常樹皮，一日便損，你穿身上卻有如此變化，當真是天下奇物！來來來，看看誰是聖明天子！”

他先前說話都是簡短又冷淡，此刻聲音裡卻滿是興奮之意。

五支箭一齊射到，突然收攏並作一箭，箭尖金光四射。此時那大人飛起一腳，將鐵球朝前踢出，轉眼兩邊相撞，轟然一聲異響。隻見那大箭又陡然分作五支細箭，繞著那大人上下飛舞突擊，咬住了不放。

那大人右腳原地畫個小圈，黑色鐵鏈頓時繞著周身高速旋轉起來，將木箭儘數格開。而那鐵球則懸於他的頭頂，跟著鐵鏈轉了幾圈，突然又朝那女子急射而來。

那女子左手向下一揮，木弓已然收起，接著右手一揚，整個人如箭一般射飛出去，竟已閃到了那大人身旁不遠處。原來她右手與那木箭竟是一體，此刻不是箭從人發，而是人隨箭飛，右手隻消一動便能抓到一支箭，如此自身也能跟隨著五箭極速穿梭。

隻見她右手握著一箭，左手一抬，整條臂膀已變成一杆碩大的錐形木槍，那木槍槍頭隻一點金光，卻是熠熠生輝，從鐵鏈的縫隙之中突刺那大人麵門。

那大人側頭閃過，鐵鏈擦中槍頭，那女子已經撤槍，接著右手一動，又閃到了那大人身後的一支箭上。她一槍刺完，不等對方反擊，又變換方位去抓另一支箭，再刺一槍，如此反覆，便似一人分作五人，繞著對方急攻。

那大人時而側身閃避，時而鐵鏈格擋，時而又將鐵球向對方踢去，冷不防還出腳尖點那女子手腕，顯得遊刃有餘。

兩人高低起落，攻守速度越來越快，那女子已經滿頭大漢，而那大人卻隻是嘿嘿嘿地冷笑。兩人攻防聲勢浩大，附近有突出的巨岩和山石，但凡碰著她二人的，不是被一穿而過，就是被擊得粉碎。

他們的招法實在是匪夷所思，尤其是身體和兵器的起落進擊，或是突然啟停，或是半路拐彎變道，居然完全不受這世間規律所製，而威力又如此巨大，下麵的眾人隻看得目瞪口呆。

柔利國人眼見竟有人能與那大人打得有來有回，均是暗暗心驚。那柔利將軍看那女子似有敗相，尋思如不趁先攬些功勞，稍後恐怕要受責罰，於是單臂一揮，叫道：

“千年靈獸哪能說滅儘滅，想必是白民人的障眼法！我們先宰了這些人，再去搜捕乘黃！”

柔利人眾發一聲喊，都朝白民這邊撲將過來。柔利國本就人多勢眾，這回白民精英又少了一大半，如何還能抵擋得住。

那女子在半空中往下掃了一眼，見到白民慘遭屠戮，更是焦急。忽地她耳邊響起一個聲音，竟是那大長老在說話：

“姑娘，你那口袋之中……可是收了乘黃麼？”

她往下一看，見那大長老與身旁戰局全然不顧，正抬頭望著自己，原來是在用傳音術在對她私語。此時她已是守多攻少，一邊抵擋擊來的鐵球，好不容易找到間隙應了一聲：

“是！”

此後卻不再聽見聲音，過不多久，忽又聽大長老道：

“煩請……煩請姑娘保這乘黃周全……現下你且躲開！”

他本帶著懇求之情，又突然轉為決絕的口吻。那女子往下一看，隻見大長老雙眼緊閉，周身泛著藍光，這光愈來愈強，繼而人形模糊，身體竟變得透明起來，逐漸化成一顆藍色大光球。

隻聽柔利人中有人驚叫道：

“靈核！”

大長老身邊有幾人正欲對他下手，聽這一聲喊頓時大驚失色，發瘋似地調頭狂奔。

那女子也是吃了一驚，隨即右手一揚，所有木箭儘收，借勢向後急退而去。那大人也不追擊，隻是收起鐵鏈，瞪視著下麵的光球。

隻見那光球閃動愈來愈劇烈，突然朝那大人飛射出去。那大人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人從空中向下急落，躲過了光球這一擊。但那光球似長了眼睛，半空中又繞轉回來，再次向他飛射而來。

此時四下裡的白民人眾，竟接二連三的都如那大長老一般，全身泛光，大的成光球，小的成光珠，光芒雖都及不上大長老的那顆，但一顆顆如繁星點點，將一整座島照得耀眼無比，如淡藍色的海洋一般。轉瞬之間，光珠光球四散射出，大多朝附近的柔利人眾飛去，也有的向那大人齊射而來。

那女子眼看白民人眾儘皆化珠，輕歎一口氣，麵露哀傷之意。

這些光球光珠，正是所謂“靈核”，此世間的生靈，不論草木異獸，尋常百姓，又或練武、修仙之士，均以“靈氣”為基，是施法禦物的必須，更是生命的根本。隻是各人的造詣、修行有高低，靈氣也有大小強弱、屬性類彆之分，但不論是何等靈氣，最終皆可歸於一核，是為“靈核”。尋常生靈靈氣聚核，自然是不可逆轉，一旦成核，即是棄了身體皮囊，化身於天地之間，“浩然與溟涬同科”了。

化身靈核的本事，更不是萬物皆有，白民國人乃天帝後裔，非但可自行此術，更可在成核之後留存些許意識，是以當下白民眾靈認準了來犯之敵不放，直至同歸於儘方休。

那靈核的飛速也不甚快，隻是穿山躍石隨人而行，當真是避無可避，柔利人有碰觸到靈核的，哪怕隻是一顆極小的光珠，也是轟然爆炸。有柔利人放出胸前圓筒中的紅色煙雲，試圖提前引爆襲來的靈核，卻是全然無效。原來這靈核爆炸於周遭物體、草木山石均冇有半點損傷，隻是將目標體內的靈氣一同引爆，瞬間化為灰燼。

柔利人見靈核威力巨大，一顆小珠已是駭人，那大光球若是炸了，更是難以想象，於是不顧一切四下奔逃。

那靈核雖似認準了人，但中途若遇上其他人，也即引爆。這一下柔利人眾更是亂作一團，獨自散開的被靈核追著是必死，幾人抱團的隻消有一人被擦中，也就集體陣亡。

四下靈核不斷引爆，數百人憑空消失。隻聽那位大人冷笑道：

“哼，這下倒也省事。”

說著那最大的光球又朝他襲來，他身子一晃，竟朝著那女子急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