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扶桑：家門口的山海經 第3章 白民之劫（3）

白民人眾儘皆大驚，柔利國人也是訝異非常。眾人定睛看去，隻見擊中大長老的是一個黑色大鐵球，這鐵球的直徑有常人肩膀一樣寬，球上隱約刻著一張星宿圖形，卻似年月陳舊已然看不清楚。那鐵球後麵連著一根極長的、纖細的鐵鏈，正泛出悠悠黑光。

這古怪之極的鏈球在空中晃了兩晃，突然“嗖”的一下又飛回到那團黑影身上。

隻見兩邊人群的中央多了一人，這人比那柔利將軍還高出一倍，穿一件極寬大的深藏青色長袍，裹住了全身看不見手腳，黑色的長髮緊緊地束於腦後，臉上帶著一棕黑色的“麵具”。說是麵具，實是一團瀰漫在臉部的邪氣，這邪氣擋住了五官，隻在雙眼處留得一絲縫隙，讓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陰森可怖。

隻聽這人“哼”地冷笑一聲，說道：

“你家的石陣，是有點費工夫。”

他嗓音隻是一尋常男子，也不甚高，隻是聲音傳到眾人耳中卻是帶著一陣陣“嗡嗡嗡”的震波迴響，每一個字都叫人頭暈目眩。

突然，他朝那兩個還站著的白民老者緩緩飄了過去，他長袍及地，這移動的景象真似鬼魅一般，邊說道：

“而你們自己，占了乘黃幾千年，才修得這點道行，真是廢物。”

兩位老者驚懼交加，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隻見那柔利將軍躍到跟前，向那人屈膝而跪，四下裡的柔利人眾竟也全都跟著一齊拜倒。那將軍道：

“大人！大人恕我等無能，先前礙於那石陣阻撓，久戰不下，幸得大人出手破了陣，現下不勞大人動手，且讓我等來把他們給料理了！”

這將軍如此說，卻似擔心那位“大人”也把他們當作“廢物”一般。隻聽那位大人“嘿嘿”一笑，淡淡地說道：

“彆急，等我解決了那兩個，你們再去抓乘黃。”

那將軍連聲稱“是”，一揮手帶著柔利人眾向後退開。

隻見那位大人徑直向白民二老逼近，那白民壯漢帶著數十位白民漢子圍將上來，他卻是全然不顧。兩位老者抬起手杖，凝視對方，卻也不敢率先發招。

那白民壯漢突然躍起，他手中巨錘先前已被炸裂，現錘柄上隻剩一大石錐，他便以錐尖對敵，雙手青藍色靈光大盛，靈光包裹住石錐，對著那位大人猛擊下來。

他這一擊顯是拚儘了全力，頗具雷霆之勢。

那數十個白民漢子同時攻將上來，有的揮刀劈砍，有的擲出手中的矛槍兵器，他們也自知傷不到那位大人，隻希望憑此乾擾到對方一分半點，讓那壯漢的奮力一擊不至落空便好。

哪知那大人突然身體一歪，橫著身子轉了個半圈，一股勁力捲去，竟是已經和離他最近的三個白民漢子交換了位置。這一下實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要知道就算力氣再大，挪動重物都需有一個起勢，此後才能加速而行，而他卻似捏了三塊紙片過來，同時自己又移了出去，卻都是在一瞬之間完成。

那壯漢“啊”的一聲大叫，已然來不及收手，那三個白民漢子還未站穩，眼看就要被這一錘轟然擊斃。

此時“嗡”一陣聲波傳來，那錘子登時變得極其緩慢，便似凝在半空一般，而那壯漢自己的身子卻已然往下掉落，隻見他雙手抓著錘柄，大叫：

“躲開！”

三個白民漢子剛向旁躍開，那錘子又突然自個兒地高速向下猛擊，一聲轟響，把地麵砸出了一個碩大的裂口。

各人都是驚魂未定，那壯漢渾身發抖，瞪視著那位大人道：

“你，你……”

方纔的聲波正是那乘黃頭領所發，這才避免了一場誤殺同胞的悲劇。隻見那乘黃頭領身子微微發顫，不停喘著粗氣，頭頸上的長毛被汗水濕透粘在一起，顯是已疲憊不堪。

先前柔利國人施展的煙雲被突然引爆，他們十分驚駭卻不明所以，這一次在旁觀戰，倒是看明白了些，那柔利將軍暗暗念道：

“難怪他白民可以活得上千年，原來這乘黃便有控製萬物的本事……”

與此同時，那大人又是慢悠悠地向著白民二老飄去，與身邊那壯漢等人均不瞧一眼。

兩位老者見避無可避，便即奮然躍起。

那高的老者將手杖在身前快速劃了幾個圈，憑空生出幾十枚細小的石箭來。那矮的老者卻是將手杖緩緩凝力往前一刺，一枚巨大的石箭也即生出。這些石箭帶著藍光，大箭在前，小箭在後，朝那位大人直射過去。隻是這次的攻擊，卻冇有先前那漫天碎石相助了。

柔利國人知道這石箭厲害，個個驚惶，往四下竄了開去。那白民壯漢帶著幾人繞到二老身側，以防對方突施反擊。

那大人見石箭擊來，身子一斜，方纔那個鏈球又從他長袍下麵竄出，鏈一甩過球即飛出，往石箭迎去。

就在鐵球將要撞上石箭的一刻，隻見那球上的星宿圖形忽地閃出金黃色的光芒，隨即鐵球竟然掉轉了方向，與眾石箭一齊朝那大人反擊而來。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大人臉上也露出驚怒之色，眼看鐵球擊到麵門，他向上一躍而起，哪知那鐵球一個急拐，竟也帶著大小石箭隨他而來。此時卻不是鐵鏈甩動鐵球，而是鐵球自主拖著鐵鏈了。

半空當中，那大人猛地伸腿，雙腳都蹬在了那鐵球之上。這一下他露出腿腳，眾人方纔看清那根鐵鏈的另一端竟是栓在他的右腳足踝之上——這駭人的武器居然是禁錮他自身的一條鐐銬。

而他的腿腳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如蛇皮一般的黑色鱗片，這一蹬之下，鱗片上的無數縫隙當中黑氣四射，形貌更是可怖。下麵眾人都覺頭皮一麻，更不知這位大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隻見那大人的黑氣與鐵球上的金光相撞，後麵大小石箭擊到，都融入光焰之中，一起和前方的黑氣相抗。隻是這兩股力加在一起，卻還似敵不過那黑氣，逐漸被黑氣包裹，吞噬殆儘。

隻聽那大人怒道：

“幾千年了，還想壓我！”

說著他凝力一蹬，鐵球朝下麪人眾直擊過來，眾人尚未及有任何動作，鐵球已砸在那兩位老者身前的地上。隻見地麵上以鐵球為中心，伴隨著“滋滋滋”的聲響，顯出一條條黑色的裂縫來。

突聽那高的老者大叫一聲：

“退開！”

話音未畢，裂縫之中條條黑氣爆散，如千萬把黑色的利劍一般向上方直射出來。

電光火石之間，兩位白民老者、身邊的壯漢，還有踏足在這爆裂陣中不下百餘人，均被黑氣穿身而過，就連站得靠前的幾個柔利國人都未能倖免。各人不論功力高低，竟都是摔跌倒地，立時斃命。

隻見那大人緩緩落地，掃了一眼地上遺骸，冷冷地道：

“枉費了你們這身血脈。”

那白民陣中靠後的，多是戰力不濟之人，更有婦女老幼在內。先前他們尚有奮戰抗敵之心，或操武器，或發呐喊，此刻神陣被破，精英儘滅，眾人眼見身前慘狀，個個難掩悲痛之情，卻似都已心灰意冷，幾乎聽不到哀嚎之聲了。陣中的那數十隻乘黃也都是渾身發顫，跟著留下淚來。

那大人往後微一轉頭，道：

“還等什麼，要我去捉嗎？”

那柔利將軍忙揮手喊道：

“擒住乘黃，一隻都彆跑了！”

柔利國的幾百人都朝白民人眾圍攏，那半空中的禦物飛行之士也都逼將過來。白民陣中那大長老一息尚存，被人扶著勉強站起，卻也說不出話。眾人見大勢已去，都麵露絕望之色。

忽然，那乘黃頭領發出一聲沉重無比的低吼，這一聲聲震山河，與之前全然不同，震波傳將開去，柔利人眾都覺頭痛欲裂，緊接著那些籠內籠外的乘黃都是全身劇震，也都發出低吼之聲，似在迴應那乘黃頭領，此時連不少白民人眾也都捂著耳朵，幾欲暈倒。

眾人都在困惑之際，那大人暗叫一聲“不好！”，黑影閃動，他已竄到那乘黃頭領跟前，同時鐵鏈飛出，繞住了乘黃頭領的脖頸，隻聽他怒道：

“早晚都是宿命，何必急著輪迴！”

其時鐵鏈並未勒緊，而那乘黃頭領卻已閉起雙眼，隻見他背上的雙角節節斷裂，化為碎末，身子隨即癱軟下來。

那大人轉頭向柔利國人急道：

“將乘黃都擊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