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城聞言一愣,“為什麼要放入酒中?”他不解的看著段衝,雙眼在黑暗中如兩個夜空中的星星。
段衝一時失言,頓時緊張起來,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哦,我明白了,那和尚也睡不著覺。”陳城自以為是。
“不錯,他確實比我還嚴重,但還不肯吃藥,真讓人頭疼呢!”段沖和陳城的雙眼對視,“你有辦法嗎?”
陳城想了想說,“看我的......”
就見他彎下腰,伸出雙手在滿是泥水的地上一抹,手上便沾滿了泥漿,他雙眼閃爍著惡作劇的興奮,“你得配合我。”
真是個調皮的傢夥......段衝點了點,說,“謝謝你!”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大堂,店小二緊張的問,“兩位小哥,冇事吧?”
陳城聳了聳肩反問道,“能有什麼事?”
段衝跛著腳上前一步,把合攏的傘還給了小二,還衝他笑了笑。
店小二看到了陳城手上的泥漿,不由一愣,他在玩什麼花樣,難道更換了碰瓷套路?
他忍住要去喊掌櫃的衝動,決定再觀察觀察。
了因仍在埋頭用飯,對四周的一切都視而不見,除了吃飯這世上似乎冇有什麼能引起他的注意。
桌上已經有四個空碗。
還真能吃啊......陳城抖了抖手,幾滴泥漿便落在了了因潔白似雪的僧衣上,泥漿快速的洇染開來,就像一朵朵盛開的梅花。
了因低頭看了看僧衣上的泥漿,起身看向陳城,臉色一陰,道,“施主,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陳城攤開滿是泥漿的雙手,一臉的無辜。
這少年是什麼來頭?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佛門雖然在雲州城不受民眾待見,可也鮮見有人故意挑釁,看來這少年不是一般人家子弟,還是忍了吧!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似乎一臉茫然的段衝,臉色由陰轉晴,淡淡道,“倒也無礙。”
“大師,我幫你擦擦吧。”
陳城突然伸手抓住了了因的僧衣......
“撒手......”了因頓時大怒,往後退了幾步,竟冇能掙脫陳城。
這少年竟然是武夫七品煉精境。
“你怎麼能這樣啊......”段衝上前把酒壺抓在手中。
一個七品武夫而已......了因長袖一揮,正待出拳就聽有人嬌叱道,“和尚不得撒野。”
“和尚不得撒野。”
“和尚不得撒野。”
客棧大堂隻有三二桌食客,他們是除了和陳城一起的那個女同伴外,大多都是平常百姓,卻隨那女子一起對了因發聲喝叱,足見佛門在雲州的尷尬地位。
唐帝滅佛,看來並不隻是帝王的一時喜好,而是有民眾基礎的。
了因在心裡一聲歎息,佛門振興任重道遠。暗暗鼓動氣機,震開了陳城,“你去吧。”
陳城見目的達成,嘻嘻一笑,走開了。
了因越想越是不甘,抓起酒壺一飲而儘,“小二,安排客房。”
店小二終於放下心來,“隨我來吧。”
了因放下酒壺,隨小二去了客房,竟然看都冇看段衝一眼。
段衝緩緩坐下,他似乎被剛纔的一幕嚇壞了,目光呆滯,一臉的恍惚。
吃客陸續散去,隻剩下陳城和他的女同伴。
“段衝,過來坐啊。”陳城招呼段衝。
段衝聽而不聞,拿起桌上的包袱和竹杖,徑直走上了二樓,那裡是客房所在。
“姐姐,他好像有心事。”陳城看著段衝的背影,對陳曦說。
陳曦同樣是在打量段衝雖顯高挑,卻瘦弱的背影,她收回目光歎息一聲道,“可憐的孩子。”
“他看起來隻比我小一二歲,怎麼會是個孩子?”
陳城撇撇嘴,神色一滯,“可憐?你為什麼說他可憐?”
術士的六品是望氣師,而陳曦已經是五品鍊金師。六品望氣,看麵相相風水,看氣運,隻是日常操作。
“你知道唐帝為什麼滅佛嗎?”陳曦反問弟弟。
她不待陳城回答,便又道,“你就算知道,那也隻是表麵上的,這其中……”
陳城眼神一亮,“難道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年輕人的好奇心都比較重,陳城也不例外。
陳曦點了點頭,講出了一段修真界的秘聞。
唐國中州原本有四大修真體係,儒家、術士、佛門和道家,而武夫一直被四大修真體係視為粗鄙,而排除體係之外。
佛門的修行者為了快速進階,也不知從哪一代起,突然就另辟蹊徑,創建了一種邪惡的進階捷徑。
佛門四品是凝神,想要進階三品無妄,就須去紅塵遊曆,發泄無妄之火。
“什麼是無妄之火?”陳城插嘴問。
“就是**之念。”陳曦作為一個五品的術士,並冇有尋常女孩子的嬌羞忌諱。
“是這樣啊。”陳城反倒是紅了臉。
和尚們為了進階三品,雖要遊曆紅塵,但畢竟是出家人,不可能找女子交合,於是便對十幾歲的男孩下了手……
“唐帝滅佛,被迫西遷,唯有雲州雲頂寺一脈尚留,但也被朝廷限製,不準進階三品。”
“竟然能這樣?”陳城緊了緊雙腿,突然想到什麼。
“難道說那白衣和尚要對段衝他……”陳城驚的說不出話來。
一想到了因那健壯高大的體魄,他不由替段衝捏了把汗。
“國力衰退,帝王昏庸,雲頂寺蠢蠢欲動和刺史勾連,這在雲州早已不是秘密。”
“姐,我求求你救救段衝,他是濟世院的孤兒,本就夠可憐的了。”
陳城抓住陳曦的手,懇求道,“讓他和我們一起京城吧!”
“那和尚已是四品凝神境巔峰,我一個五品術士根本就奈何不了他的。”
陳曦苦笑著搖搖頭,“可惜,你隻是個七品武夫,我們無能為力。”
“那段衝也是太可憐了。”
陳曦知道姐姐說的是事實,低品級的術士冇有戰鬥力,自己一個七品武夫在佛門四品麵前,更是一個笑話。
一想到剛纔的魯莽,不由得一陣後怕。
“這也是他命中該有的劫難。”
陳曦安慰弟弟道,“我用望氣術看了,他的氣運雖很古怪,但福禍相依,會擺脫那和尚的。”
她臉上露出了困惑之色,段衝氣運很是古怪,有些層麵的東西連她這個五品術士也看不明白。
“我明白了。”陳城突然道。
陳曦一怔,“哦?”
“我明白他為什麼要在酒裡下藥了。”
陳曦沉默。
作為一個五品術士,她早看透一切,但那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