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宮中。
“皇帝,你今天在朝堂上突然昏厥,這件事情必須調查清楚,否則哀家實在難放心。”
“知道了母後,兒臣能猜到是有人想害兒臣,這件事得從長計議,突然徹查會打草驚蛇。”皇帝坐到太後旁邊,把頭上的木簪換成了珠簪,將木簪放在手中,摩擦端詳。
“哀家本來打算今天讓你看看丞相家的千金的,你這些年忙於朝政,皇後之位空懸,是時候該立後了,這樣後宮也好有人打理。阮家大小姐阮渝瑤是哀家一早看中的,端莊有禮,是個知心懂事的孩子。”太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端莊有禮?可見世人的眼光真不怎麼好。”杭準又想起來她咄咄逼人的樣子,“這個阮大小姐,看起來毫不遮掩,坦坦蕩蕩,朕很感興趣。”
“既然如此,皇帝可以考慮封她為皇後。也好鞏固政權,而且之前杭修也上奏摺想要娶阮大小姐,如果讓杭修娶了阮家嫡女,恐怕丞相一黨就歸順杭修了。”皇帝聽了太後的話,思考了一下,說:“母後你放心,這件事兒臣自有安排。至於杭修,如果他一定要娶阮家的女兒,就把阮家二小姐許給他,二小姐頗有大家女子的風範,想來也適合他。至於阮家大小姐,朕想再等等。”
從太後宮裡出來後,皇帝回到政務殿,拿起了杭修求給他和阮家大小姐阮渝瑤賜婚的摺子。杭修是皇帝杭準的親皇兄,皇帝登基以來,杭修不滿杭準做了皇帝,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皇帝看在眼裡,但一直不想搞砸這份僅剩的親情,所以一直對他格外縱容,但如今……他要娶阮渝瑤,這讓皇帝十分猶豫不決。畢竟阮渝瑤是太後看中的,這件事天下皆知,如果就此成全杭修,倒顯的他連一國之後都能讓出去,無形中也是給杭修增加勢力。
丞相府中。
“今日陛下冇見到你們,不知道會不會已經做好了打算,為父很是擔心。”阮昌遠擔憂地說。
“父親在擔心何事?陛下又冇有見到我跟姐姐,能有什麼打算,難道還能砍了我們不成。”阮渝清不理解,“父親今日讓我也入宮是為了什麼,就去看了一圈皇宮的風光就回來了,可真是無聊。”
“帶你們入宮是太後的旨意,太後的意思是……”話到嘴邊,阮昌遠卻說不出口。看著眼前兩個這麼好的女兒,阮昌遠第一次感覺到愧疚。
“父親,究竟是何事?”阮渝瑤問。
“阿清,為父且先問你,是否願意入宮為妃?”
“什麼?”阮渝清急得跳起來,“我怎麼能和長姐共侍一夫呢?我不要嫁給陛下!”
“阿清,你先聽我說,太後現在已經在考慮你們二人的婚事了。我猜測太後的用意,是想穩固朝局,世家之間的聯姻,就有可能改變朝局的走向。現在朝局動盪,魏王杭修對皇位虎視眈眈,一直在擴大自己的勢力,如果阿清你不嫁給陛下,可能就會被太後賜婚給彆人,太後的打算也有可能會是牽製我的勢力,把你賜婚給魏王。如果你姐姐能當上皇後,不管你嫁給誰,父親都放心,姐姐一定會護你周全,可唯獨不能嫁魏王,如果陛下的旨意真的是讓你嫁給魏王,那為父會無能為力,無力改變,你們兩姐妹就會站在對立麵了。所以為父唯一的方法就是讓你們兩個都進宮為妃,至少還能相互扶持,你能明白嗎?”
阮渝清頓時無話可說。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的命運不能由自己做主,自己想嫁的人也不能自己做主,自己一個庶女,也要和皇權謀略扯上關係。
阮渝清回到自己屋中,想著戲文中那些後宮爭寵的情節,很是煩心排斥。
阮渝瑤輕輕推開門,進屋裡坐到了阮渝清身邊。“阿清,一會姐姐帶你出去放花燈好不好?”阮渝瑤溫柔地拉著阮渝清的手。阿姐對我這麼好,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跟阿姐搶夫君,阮渝清心裡想。
“阿姐,你真的要當皇後嗎?陛下那麼多妃子,你真的想好要和那麼多女人一起分享夫君嗎?”
“我是一定要當皇後的,現在父親看起來位高權重,但實際上也是伴君如伴虎,隻要我入宮,陪在皇上身邊,就可以為父親做些事,讓父親在朝中的路更好走一些,我們阮家也就能一直這麼幸福。你願意陪著我嗎?”
阮渝清彆過身子,說:“我纔不願意,我隻會嫁給我喜歡的人。願得一人心,生生世世不分離。而且陛下是阿姐的,我定不會和阿姐搶。”
“好好好,那你要不要跟我去放花燈?”
“去!”阮渝清從床上跳起來。
京城外的兵道上。
“魏王殿下這次又大破邊關,一定又收穫了不少民心。殿下這幾年一直帶兵打仗,英明神武,未來一定是一個戰功赫赫的君王。”副將周充諂媚道。
“不該說的彆說,小心你的舌頭。”杭修冷冷地看了周充一眼,周充立馬縮了脖子不敢說話。
三年了。杭修在邊關殺敵無數,就是為了今日回朝,讓大臣們看看,自己比那個毛頭小皇帝強多少。還有,讓她也看到自己的能力,讓阮家看到自己的能力。
夜幕降臨,回府收拾妥當後,杭修查到阮家千金正在河邊放花燈,便獨自一人來到河邊,遠遠地便看到了阮渝瑤。
她還是一點都冇變。
往事又一幕幕浮現在麵前。三年前,她那樣傷了自己,可是不管她的言語多涼薄,他還是願意相信她。也正是因為她,杭修纔有如今奪皇權,殺異己的決心。
阮渝瑤此時正陪著阮渝清放著花燈,花燈飄遠,阮渝清默默地許下了不要入宮的心願。
“阿姐,我們回家吧。”
兩人冇走幾步,迎麵撞上了杭修。
阮渝瑤的笑容僵在臉上,一時不知所措。她冇有想過三年前那件事之後,還會再見到杭修。
“阮大小姐,不知可否敘敘舊。”杭修隱忍著內心的激動與酸楚,從阮渝瑤看他的眼神裡,他能明白,她根本不想見到他。
“阿清,你先回去吧,阿姐和故人說幾句話。”阮渝清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但是阿姐的話她也是必聽的,就先行離開了。
“好久不見,魏王殿下可好?”
“一切都好。阿瑤你呢?”杭修的眼中流露出些許的溫柔。
“我都好。還請魏王殿下不要喚我閨名,於禮不合。”阮渝瑤見杭修隻是盯著自己看,便問:“魏王殿下怎麼會來這裡?”
“我為什麼來這裡,阿瑤你不會不知道。”杭修伸手想去觸碰阮渝瑤的手,卻被阮渝瑤躲開。
“魏王殿下,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三年前我就已經同你講清楚了,在我眼裡你隻是魏王殿下,我對你也從來冇有其他的感情。”阮渝瑤冷靜地說,“魏王殿下請自重,不必要在我身上白耗時間。”
杭修的眼微微泛紅,“真的……隻是魏王殿下?你說你喜歡我,想對我好,你都忘了嗎?你真要如此無情?”
“少時的話已經不作數了。魏王殿下,告辭。”
阮渝瑤匆匆離開。
忘了嗎?阮渝瑤從來都冇忘,自己從小是怎麼被父親灌輸著作為嫡女,要為阮家穩固地位的思想,父親說杭修是最有可能成為新皇的人,雖然母妃不受寵,但是先皇有意把杭修過繼給皇後,這就說明杭修是最有可能繼位的人,所以就安排自己去接近杭修,讓杭修在情感上依靠自己,隻為了以後可以成為他的皇後。
但到頭來,機關算儘,卻冇能如願。先皇把皇位傳給了當今陛下,杭修隻是被冊封為魏王。付出了那麼多心血,全部付之東流。
“阿姐,那個人是誰啊?”阮渝清好奇地問。
“他是魏王杭修。”
“你們認識嗎?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他是不是喜歡你。”阮渝清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她本來也不想問,但是杭修那個眼神,充斥著哀傷和酸楚,讓她印象十分深刻。
“瞎說什麼呢,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阮渝瑤彈了一下阮渝清的額頭。
“我知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這就是喜歡。”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細水長流,共度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