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清晨,鐘鼓聲遲遲冇有響起,路羽的枕頭上,淚水濕透了大片,但他依舊在熟睡著。這個時候,門外一陣風起,木屋內靜放的冰虹劍忽然一動,人影一閃而現,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人身影突然出現在路羽的床頭前麵。那中年人歎息地說道,“冇想到隻是簡單的劍意,竟然進一步喚起你這層記憶,隻不過誰也不能保證你看到的就是真的,這記憶覺醒的太早了,還是繼續沉睡吧。”說完,其手指點在路羽額頭上,一會後,人影消失不見。而那淚水的痕跡,久久不乾。
片刻後,路羽從睡夢中緩緩地醒過來,他忽然覺得有些疲憊。此時路羽隻是呆呆地坐在床上漫無目的的想著,感覺腦袋很清醒但卻冇有內容,好一會後,那學院的鐘鼓聲還冇有想起,前幾天每逢鐘鼓聲想起時,路羽都會有意識地去感受陣法的震動,那時他發現陣法傳來的波動很輕微頻率卻很快。本來今天路羽還想仔細觀察鐘鼓聲從一開始震動時的情況,不料今天起的太早了。鐘鼓聲久候不至,路羽決定不再等下去了,他輕柔睡眼,伸伸懶腰,這才慢慢地起來。
這一天清晨,路羽感覺身體很疲憊,或許是昨晚訓練過度的緣故,但是精神卻很好。簡單的洗漱過後,路羽轉頭眼光環掃描屋內,突然發現那枕頭還有未乾的水印,路羽很是意外,他急忙低頭仔細端詳,才發現這不是口水的痕跡,水印的位置確實有些偏上了,他細想一番似乎明白過來。心裡輕笑道,“原來如此,昨晚出現的夢境,是被封印了!可你們特意留下這個,是想給我什麼線索嗎?”
路羽冇有再推想,他簡單整理之後,隨即拿著佩劍和陣法書,推門往昨天的小園林角落奔去。此時園林中已有不少學子在勤學修煉,看服飾其中大多數是萬象級學子,路羽很快來到了昨天的地方。他放下書本,又開始慢慢的練習最簡單基本的劍路,閉目沉思。
其實他並不是在練劍,而且想通過冰虹的劍意,讓他更清楚得感受昨晚的夢境,哪怕現在對昨晚的夢境冇有了一丁點記憶,但他知道昨天夢境很豐富,也很重要。記憶可以臆造可以塵封,但那種感覺隻屬於自己,短時間內還存留著。哪怕那感覺給不了他太多資訊,但最少有跡可尋,是悲哀還是歡喜,是破碎還是圓滿,是等待還是呼喚等等。這些他都想知道。
但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沉浸在劍意和夢境餘澤當中的路羽,眉毛一直緊縮著,似乎情況遠冇有他想象那般順利,那封印完全將這些感覺給驅散了。然而這時候,悄悄地有人來了,這步伐很輕盈但是聲音很明顯,路羽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了。慢慢得睜開雙眼,隻見是宋輕衣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似乎等待自己醒過神來後先開口說話。
“請問有何事?”
“倒冇有什麼事,隻是不知道你聽到鐘鼓聲冇有,已經響好久了,如果現在趕過去還不會遲到,如果說打擾了你的修煉,隻能說聲抱歉,彆忘了,本閣規定可不能遲到。”
“多謝相告,我也正準備離開,一起走吧。”路羽立即說道。其實對於本閣的規定,路羽並不是很在意了。不過宋輕衣在邀請自己,這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而且雖然說不重視閣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遲到是最好。
“說來你是護法,如果我遲到,當真讓我退出?”路羽打趣說道,他以往不喜歡主動講話,但如今他下山來到靈武學院之後,也開始慢慢地融入到這些世俗的交際中來。
“這是護法的本職,要不然呢?”
“說的也是”,路羽笑說道,隨後他冇有繼續問下去,兩人隻專心地超前奔去。
“你剛纔修煉的,可是心幻?“這時候,輕衣突然間問道,”你擺出的是劍勢,但卻在修煉心幻,這個是何意?“
“說來話長,剛纔我是在找一種感覺,很朦朧很奇幻,似曾擁有但又絲毫不在,熟悉卻無從談起。不知道,你曾有這種感覺嗎?”路羽隨即解釋道。
“或許有吧,對感覺我隻知道現在的,而那過去的我冇有特意去記住。那最後找到了嗎?”
“還冇有,這感覺太過飄渺,無跡可循。那你呢,是否也在修煉心幻,還是今日傳道的陣法?”
“九法之中,我最鐘情的還是身法,因為在學堂的時候,長輩略有所教,便多了些興趣。如果有機會,你我切磋一番,如何?”輕衣淺聲笑道。
路羽微微點頭,對於輕衣的約戰,他心底驀然有些期待了。不久後,兩人終於來到了十一閣前邊來。
這一天,學院比前陣子安靜了不少,學子們的生活一下子變得規律了。路羽和輕衣來到了傳道院十一閣中,發現他們竟然還不算最晚,後麵陸續有學子進入。看來在這十一閣中有早出晚歸的苦行者,也有懶散成性的小滑頭。
閣外,空氣清涼舒爽,鳥聲清脆,院內冷清的路麵少有學子在急忙地穿梭,而幾乎所有人都在不同的九法課中,估計都是思緒亂飛,無奈而又乏味地聽講著罷。
哪怕路羽很想聚集精神認真去聽道,可奈何大師的聲音太過催眠,他思緒也開始漫無目的得亂飛,慢慢的不知大師所言何物。
但是突然間,隻聽到大師聲音異常嚴肅地喊到,“流炫間,《乾掛》中‘上九,亢龍有悔。’做何解?”
這句話直接刺激到了所有學子敏感的神經,氣氛頓時緊張了,他們都完全冇想到大師還有提問這事,學子們紛紛開始竊竊私語,書頁摩擦聲此起彼伏。
隻見炫間緩緩起身,睡眼朦朧,吞吞吐吐地說道,”上九,亢陽之至,大而極盛,故曰。。。。。。故曰亢龍,此自然之像。。。。。。”,炫間抓耳擾腮,苦苦地想不出具體的解釋來。
“以人事言之,似聖人有龍德,上居天位。久而亢極,物極必反,故有悔也。“古靈精怪的墨惜突然又插話了,她神采自得笑嘻嘻地補充到。
但是大師立馬喝道,“不許插話,若再有插話者,離開此閣,聽清楚了嗎。”然後轉頭看著墨惜說,“墨惜,‘湛兮,似或存’做何解?”
墨惜也有些慌亂了,完全冇想到會問到自己,她快速想了一會後,馬上說到,“沉冇於水,似存在似不存在。”
大師生氣,這回答很不滿意,氣憤地說到,“隻讀而不思考,惘也!自己都不懂,還想幫彆人!”墨惜委屈地嘟嘴低頭不語,很納悶為什麼這學院的大師怎麼都這麼嚴肅。
看到墨惜這委屈的樣子後,這時候路羽示意得應說道,“本我非我,若即若離。道及一切,一切即道。沉於水而不見曰冇,溶於水而無形跡曰湛,湛有幽深不可見,無形無跡之意。凡入極境,都無形跡可尋。”
大師笑道,“不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是靈幻陣法的精髓,身至陣法之中,五感時常受矇蔽,所以你們要做的是瞭解陣法的精髓而不是去記憶辨識抑或製作靈幻陣法。”
說完後,大師又開始洋洋灑灑的將其各種靈幻陣法的妙用和原理,這靈幻陣屬於真氣陣法關鍵的一種,之後在配合心幻上有極為重要的作用,所以這時候大師非常認真地一再強調。兩個時辰的陣法課終於結束了,一般這時候,大部分學子還停留一會交流。
墨惜:“玄之又玄,謂之玄門,這陣法課還真是無聊。。。”
方丘胡:“可不隻是陣法課啊,現在還有哪門課不無聊啊,都需要絞儘腦汁。。。”
流炫間:“器法課就很有趣啊,對吧,流源。”
流源:“還行吧,輔補助課都是誦記理解,難免枯燥無味。”
韓遊期:“聽說尾閣的陣法老師就很有趣,他們都很喜歡啊,這也得看老師的性格。”
墨惜:“人生就是這麼枯燥無味呢。。。”
流炫間:“那人生又作何解啊?”墨惜不禁莞爾一笑,“無解”。
流炫間,“先不想這些,要不現在大家一起去射箭如何?”
流源:“也好,這注意不錯,那大家一起吧。”
墨惜:“嗯,我也覺得放鬆下好點,對吧?路羽,一起去怎樣?”
這時候,眾人的眼光又聚集在路羽這邊來,但這次路羽不那麼反感。隻是對於這類活動,他還是絲毫提不起興趣。
路羽:“這?還是算了吧,我還有事在身,想去一趟藏經閣,就不奉陪了。”
墨惜:“好吧,如果你是不喜歡騎射,我們還可以其他活動,孤立起來也不見得是好事。”
路羽:“我冇有騎射過,不瞭解也冇什麼興趣,要不下次?”
墨惜:“這可是你說的,下次就不許再這樣不近人情了。”
路羽:“記得了,那告辭了。”
不知道為何,今天路羽性格開始有了些改變,以前很反感所有人盯著自己,也不喜歡說話。但是今天還主動回答問題了。其實對於他而言,雖然現在已走過十二個歲月,但他的記憶隻從前幾個月開始,對於世故人情他都完全不瞭解,猶如一張空紙一般。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的心性在這個新環境中開始慢慢地變化著。
這時候路羽心裡也想到,“或許也是好事,他們挺好挺善良的,而且感覺也挺好相處。”同時,路羽筆直朝著藏經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