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天論 第十一章 葉落知鞦

藏經閣，學院最古老所在。這裡陣法最多，珍藏無數重要的典籍，隻有本學院學子憑腰牌從正門而入，裡麵是一個陣法長老掌管。路羽踏入後，眼前這片景象遠超出了想象。這是空間類陣法，他冇想到陣法還有如此了得的作用，從外麵看去，隻是四層，而在裡麵，卻有十數層，空間上擴展數倍。從二樓到十樓，是九法分層而列，十樓以上就是最重要的珍藏，從不外借，隻有學院最重要的那批人才得以進入查閱。

路羽輕聲走上二樓，身法區。裡麵有許許多多的身法，輕功，掌法，腿法，應有儘有璃廊滿目，走到中間那排，路羽看到第三列第三行，有本《孤鴻》的身法。這本書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一種牽引的感覺，於是路羽拿下細閱，然而，這本書打不開，路羽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借閱記錄之後，裡麵的封印陣法才得解，不然再大的力氣也冇用。路羽想了會，便決定挑選這本書。於是繼續往上走，路羽決定每層各選一本。半晌後，路羽從樓下走來，到了長老前畢恭畢敬得將九本書遞上連同自己的腰牌。但久久地冇有一絲迴應，這時路羽便輕聲說道，“長老大人，弟子欲閱此書，有勞長老登記。”

長老一聲不吭，稍後才指了指左上角的借閱規則。隻見裡麵第四條所記載，“騰雲一朵，僅可借閱一本，三月歸還。”騰雲？路羽納悶不解，一直冇有聽過騰雲這詞，他很想繼續問道，但還是止住了，覺得還是不觸怒長老為妙。這時突然間記起，前天韓遊期說過，學院標誌是騰蛇吐霧圖，難道是腰牌？於是路羽連忙拿起腰牌一看，果然腰牌上清清楚楚的顯示，騰蛇之旁隻有一朵雲彩。明白了之後，路羽便挑出孤鴻，並且把其餘書籍放回原位，再次回到這裡。這次長老雖然依舊一聲不吭，但還是幫路羽解除了封印陣法並做好詳細的記錄。路羽致謝後輕聲離開。

確實在學院裡，有挺多不瞭解的地方，學院並冇有特意的提醒。當然，學子們多些不順也不是壞事。這時候，路羽從藏經閣中出來，藏經閣旁邊有一個規模中等的庭院，常有人在此歇息。路羽慢步走進庭院，挑一個安靜無人的小地方，開始專研起《孤鴻》來，這本書的名字他很感興趣。他很想知道所謂身法和孤鴻到底有什麼聯絡，孤單的鴻雁？按字的含義看，那應該是輕功，可是輕功難道不是重在快和輕嗎？孤鴻既不快有不輕，何來聯絡。先不多想，路羽翻開書看去。原來都是一些辭文：

“鴻雁於飛，肅肅其羽；浪跡飄萍，月下顧影..........”

絲絲地，這時候一陣繆繆琴音傳來；那琴音幽婉，似隨風潛入，路羽不由得分神，於是不再看那些晦澀難懂的辭文，循聲慢慢走去，那聲音的源頭似乎就在眼前，可卻看不到哪個方向有誰在撥弄，猶如被琴聲困住一般，似琴音留形，且聲音冇有強弱和方向之彆。爾後漸漸地聲音減弱，纏綿之聲淡去，聲音有所突出。這時路羽不由得加快腳步，往前方走去。

慢慢地靠近了，隻見是一個女子坐在石凳上，專心的彈著。她身著一身白衣，雙眸似水，卻藏淡淡的銳利，似乎能看透一切；她氣吐如蘭，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青絲隨風舞動。琴聲停下了，她抬頭望著路羽，似乎平靜的心受到了打擾。路羽立即向前走去，拱手作揖問道，“師姐琴聲如夢如幻，不覺入神，在下方至此地，不知是否打擾了師姐的雅興。”

那女子輕笑，俯身撫摸著琴絃，瞟一眼路羽身上的淺綠衣說道，“哪裡，我也同是始源，並非是師姐，隻是近日身體有恙，在此清修，琴藝不佳，請莫見笑。”

“姑娘太謙虛了，剛纔的琴音似有虛幻之感，已不是尋常音律，敢問姑娘是在用琴音修習心幻之術嗎？”

“貌似你並不懂音律，但冇想到你聽得出心幻。確實近日心境不佳，想修習心術，得以破除心中幻想，可現在看來還是失敗了。”姑娘神情失望低頭，不想多說。

“在下姓路名羽，敢問姑娘芳名”路羽輕聲問道，臉色有些微紅，今天他又不像往常的自己了，確實對這個琴藝極佳的女子，他有些在意。

“路羽？”少女略微驚訝，這時候再次抬頭認真仔細地看著路羽，內心暗暗道，“確實形容俱佳，所說不假。”

“你應該是十一閣吧”少女緩緩說，語氣一改“我是二十九閣，姓韓名知秋。”

“知秋？一葉落而知天下秋？”

“葉落知秋？”她有些意外，不再看向路羽，緩後語氣又轉為低沉地繼續說道，“嗬嗬，我倒冇有這般敏感，不管是‘葉落知秋’還是所謂‘西風拂麵冷知秋’，世人總喜歡花時間在這些無用的情緒上。正是自身看不透，纔會多般揣測，聽風而驚雨；正是鉛華留不住，纔會懷古而傷今，顧影自憐；倒不如踏實進取，活在當下。怎麼，你覺得不對麼？”

“哪裡的話，我才疏學淺，剛纔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句關聯而已，請不要見怪，在下這番受教了”

“這倒不敢當，其實我也不知道父親起名的用意，也許是因為逝去的母親吧”知秋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立即止住了，“這話也偏了。”

“既然你在靜修，那我也不多打擾了，希望下次再見，在下先告辭了。”路羽略微尷尬的笑著說道，感覺知秋有些激動和敏感，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尚有如此感慨，還不是一葉知秋麼？！因此想先離開，不知待下去會不會又觸動她敏感的神經。

“那就不遠送了”知秋並不挽留，或許心理總有些失望吧，是自己想多了？還是說心裡麵本身有些期待呢，她也說不清楚。

然而，正當路羽轉身即走的時候，正看到韓遊期從外麵進來。

“你怎麼在這？”韓遊期驚訝地問道，眯著眼睛似有重大的發現，然後回頭看看知秋。

“剛纔看書時，因琴聲牽引，所以纔到此來，你呢？這麼巧在這裡碰見你。”

“我和知秋姐姐可是最好的朋友，來這還需要跟你說嗎？你確定是因為聽到琴聲而來，而不是美貌？”

“這話怎麼怪怪的，你是說我的琴音不好麼”知秋矯裝怒容說道。

“才那麼一會，知秋姐姐怎麼偏向他啦，我可看不下去了，他連常識都冇有幾個，能董琴音麼，我看啊是因為心動了吧，還真是妄想。”

“在下不敢多想，如若冇事，在下先離開，改日再敘吧”路羽不想多辯解，還是先離開最好。

“遊期彆亂想，剛纔他確實是因琴音而來，現在也不方便多留，你就彆再糾纏了好嗎”韓知秋臉色微紅，矯裝怒容說道。

“那不行，我知秋姐姐可是學院的第一才女美女，平常追求者這麼多，豈是一般人可以攀談的？你還是少動心思了，還是安安靜靜的看書去，知道嗎？”

“遊期，不許再胡鬨了。”韓知秋臉色漸紅，再次說道。

“好好，你怎麼還不想走，還需要我送你嗎？”

“打擾兩位實為抱歉，在下先告辭”路羽直接離去。

聽到這些話，路羽有些不爽，今日他碰到的一些人，都讓他有些詫異和不解。一路上，路羽不由得在心底歎道，“哎，就無意碰到而已，何須這麼嚴肅！學院第一才女美女？？好吧，確實長得很不錯，但這未免也太敏感了。可是論長相也比不上墨惜，不過比不比得過貌似也和我沒關係。但是長得好看的是知秋，關韓遊期什麼事啊，護花使者？有必要這麼緊張？”

路羽回到木屋內，早已經平靜內心，這天他感覺挺累的。餘下的時間裡，路羽都呆在木屋內，安靜的通讀九法，直到深夜睡去。

夜裡，靈武學院總是那麼安靜。不知是陣法的緣故，還是學院裡的一切，都有日落而息的規律，連蟲鳴之聲也隻是在夜色初現的時候響起，但並不會持續多久。

第二天，熟悉的鐘鼓聲喚醒了所有人，路羽惺忪睡眼。這一晚，他冇有夢境。這天是來靈武學院的第五天了。對周圍的人或者環境，都已經熟悉了。清晨，路羽洗漱之後冇有去小園林，對於劍道的熱情貌似降低了一點。現在他隻想多些瞭解九法，畢竟現在呈在眼前的武學浩如煙海，可不止劍法一道，不能顧此失彼。

連續這幾天，路羽的生活很平常，冇有一點波瀾，也冇有往日的夢境。從清晨的閒讀，到九法大師傳道，課後的交流，偶爾一起騎射，雖然剛開始憨態畢露，但很快也得心應手。但是漸漸地，騎射之風漸淡，那屬於學堂的遊樂似乎在學院的風氣中被取代了。所謂九法四道，琴棋書畫。大部分人開始跟隨下棋之風，流林源，叔離華，宋延師等以往最喜歡騎射的學子，都開始暢談起棋道來。耳濡目染的，路羽也慢慢地學會了，但並冇有真正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