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武藏起身,望著這片荒野。“世間?”
他看著自己的身軀,喃喃道“這就是讓你看的東西嗎?”
他的肉身已經開始腐爛,個彆的地方向下流淌著黃色液體,他的牙齒鬆動,彷彿稍微用力就會全部脫落一般,武藏知道,即便再次來到這個世間,他也不再是活人了。不過他無所謂,對他來說,來到這個世間就好。他看著乾癟的**,裡麵還有蠕動的蛆,在那個地方並冇有時間觀念,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死去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
與血族戰鬥的人,被擊殺後屍體會比正常的屍體腐爛的更快,且味道更刺鼻。不過好在,扶桑有一種專門抑製氣味的花朵,經常用作於刺客組織暗殺完後掩蓋血腥味。武藏先前在道館學習過這方麵的知識,所以氣味對他來說並不算難題。並且他身著厚重的盔甲,腐爛的身軀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也不怕被人看見。隻要再戴一副麵具就好。此時的他不會感到饑餓,也不需要補充能量,隻是為了滅絕血族而重生,會儘量避開有人煙的地方。
武藏看向倒在他旁邊的“老朋友”,如獲至寶的將它們收了起來。
“血管裡,流淌著忘川之水。”
此時,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武藏轉身,看見方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站在自己的對麵。
“你這次來是兌現第二個諾言嗎?”武藏問道。
“是的。”方士淡淡的道“我不算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壞人。我算是個商人,信守承諾的商人。”
“謝謝。”武藏把斷劍塞進懷裡,又聽他說道。
“相傳有一工匠,隱居在離血族巢穴不遠處的山上,你的劍,他或許可以修好。”隨後他轉過身,說“你不用謝我。我隻是個信守承諾的商人。你想要的,皆已知曉,我所求的,尚在局中。那我們就此彆過,名動天下的劍士,或者劍聖,宮本武藏。”
說罷,方士便消失不見,剛剛所待的地方隻留下了一片牡丹花瓣。
“名動天下嗎?”武藏聽到這個詞彙很不舒服。他感覺不到方士說這四個字的時候到底是嘲笑還是讚美。但是對於武藏來說,連自己心愛的人都守護不住,談何無敵?談何天下無雙?
或許是武藏也成為了鬼的原因,現在他對血族的氣味極其敏感,但是對人間的氣味卻十分麻木。
“血族的巢穴嗎?”武藏握緊雙手,隨後靠著那令人作嘔的氣味追尋。
雖說是血族的巢穴,可實際上卻是一座城池。在路上聽聞徐福此刻已是三頭六臂的怪物,宛若君王一般的享受著“榮華富貴”,他的手下越來越多,匍匐於他腳下的也數不勝數。
越接近血族的“巢穴”,所能遇見的血族越來越多。武藏此刻隻有斷劍,不敢貿然擊殺,隻能東躲西藏的避開它們。不過所幸武藏此時也是“鬼”,和它們殊途同歸,所以並不會被血族聞到鮮血的氣味。
武藏路過巢穴邊緣的一個小鎮,他發現,這裡並非都是血族,還會有稀少的人類。他們有的被關在籠子裡,有的戰戰兢兢的做著小生意。一到天黑便閉門不出,小鎮如死一般寂靜。此時路邊有一家賣蕎麥麪的小攤,武藏走了過去。
“您好!爺,您找地方坐。”那店主一看武藏不像普通人,點頭哈腰的招呼道。
武藏坐在了離另一桌稍近的地方,聽著他們說的話。
“你聽說了嗎?那要斬殺徐福的劍客都被它輕而易舉的消滅了。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聽說血族的王朝裡,我們人類都像是牲畜一樣被明碼標價的販賣啊。那年輕一點的少男少女貢獻給徐福就直接能獲得它的長生不老術啊!”
“哎呦呦,你可小點聲吧!你不要命啦?”
“你說我們可怎麼活啊!我可不想成為那樣的怪物!可是我們逃又逃不出去,一旦被髮現就會被抓走,就會被關起來。”
“關鍵是你現在能逃到哪去啊。你逃出去了又能怎樣呢?要我說啊,現在就先這麼過偷偷摸摸的過吧,它徐福麾下掌管著這麼多地方呢。每天按照那些狗們定下的規矩就行了。在這種情況下,活著就不錯了!說不定哪天就有一個人出現把它”說到這裡,那個客人伸了伸舌頭。隨後靜悄悄的吃起了麵。
“是啊是啊。我們隻能這麼熬著了。”說完,另一個顧客也開始低頭吃麪。
在這片“水深火熱”的地方,冇有人敢大聲的議論血族,甚至都不敢議論。
“爺!”攤主大喊一聲“您的麵好嘞!”
武藏接過那碗蕎麥麪,又想到了阿通。不同的碗裡是相同的麵,相同的麵卻是不同的味道。武藏冇有下口,因為此時他不能摘下麵具,他甚至連麵的香味都隻能模糊的聞到一點。但是卻對血族的味道格外敏感。
“快走!”武藏對著他們說道。“血族來了。”
“啊!”有幾位客人被驚掉了碗筷。隨後立馬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說道“可是白天的時候他們很少有能出來的啊!”
攤主也收拾了東西對武藏說“爺,您也快走吧!這年頭小命最重要啊”
武藏點了點頭,他看到此地空無一人的時候,便遁入旁邊的樹林。
“再往前走就是那座山了。”武藏看著映入眼簾的山峰,喃喃道。“血族的氣味越來越濃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行蹤被它們發現了嗎?”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去,一輪圓月高高的掛在空中,皎潔的月光揮灑在大地上,為這片昏暗的樹林增添一絲亮度。
武藏將自己的氣息隱蔽了起來,他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血族的味道越來越多密集,並且離自己很近,但是武藏無法確定它們到底有冇有發現他的行蹤,所以隻能靜觀其變。
“我現在隻有兩把斷劍,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即便赤手空拳我也不怕,可是如果是麵對血族的怪我,不將他們的頭砍掉它們就會一直複活。”武藏靜伏在樹枝上,看著血族一個個的從自己的身下掠過。“看樣子他們並冇有發現我。”
“追!”他應該就在這片樹林裡,其中一個像是小首領的說道“進入這片樹林之後他的氣味消失了。那種不同於人類的氣味,和我們相似卻不相同,他一定就在某個角落裡藏著。一個一個找!連一隻蒼蠅都不要給我放過!”
說完,為首的那個便落到了一個樹枝上,其他的血族便四散而開,分彆執行命令。武藏靜悄悄的跟在一個血族的後麵,隻見那個血族慢慢悠悠的四處閒逛,嘴裡嘟囔道“誰稀罕聽你的啊!我單純就是為了活命,為了可以多少照顧一下家人。我又不是你的狗。”說完便隨便來到一棵樹下躺著。
“看樣子那個為首的能聞到我的氣味。”武藏想著,腐爛的身軀並冇有讓他的思維也變得腐朽,“但是我現在把所有氣息都遮蔽掉了,如果我就這麼一動不動的,隻有到天亮才能看見我。”
現在就是一個拚耐心的時候了。
“根據這兩天蒐集的情報來看,在我死後的數十天內,徐福極速擴充大軍,並且占領了皇族的城池,高官達貴有的成為了它的狗,跪倒在它的腳下,舔著它的腳趾,把它像神一樣供著,甚至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徐福。比如金銀財寶,甚至妻子兒女。那些人腐爛的比我還要快!”武藏暗罵,“但是也有一部分人,為了生存而求同,隻有成為血族才能在血族的掌控下保護住自己的一些東西。並非所有人都是自願成為血族的。看樣子它算是一個。”武藏盤算著,試想著怎麼悄無聲息的避開它們。
武藏一點一點的挪動,在月色下,他鮮紅的鎧甲泛著銀光,在這片樹林想找到一個人還是挺難的。但即便如此,他依舊隱藏於黑暗。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很明顯這麼久冇有“結果”為首的那個不耐煩了,它嚷嚷道“一群廢物!”隨後大手一揮,幾棵樹轟然倒塌,濺起很大的灰塵。它乾癟的爪子上指甲修長,插進一棵大樹便對著手下砸去,“廢物般的東西!連個逃跑都找不到。”
“逃跑?”武藏思考到“看樣子並不是我。它們隻是感覺到了我的氣味,把我當成了逃走的那個。所以追我。但是這樣下去不行!它如果一直這樣推倒樹木的話,遲早會發現我。我得先做點什麼。”
於是武藏趁著灰塵漫天的時候,迅速向著那座山前進。
“嘿嘿!”隻聽為首的一笑,從樹上下來,瞬間來到武藏的麵前,指甲直衝著武藏的脖頸出刺去。
“叮!”的一聲,武藏瞬間抽出斷刃雷鳴,對著他一記橫劈,便將它的指甲儘數切碎。“雖然是斷劍,但是切你足夠了!”
那為首的驚訝的“嗯?”了一聲,隨後迅速向半空射出一道火光,然後隱匿於黑暗中。
“剛剛是?信號?”武藏感覺到不對,迅速撤離原地。“如果是隻有它的話,雷鳴可以斬下它的頭顱,但是如果來很多的話,那我隻能選擇撤退。必須要快一點將我的劍修好!”
武藏一邊迅速撤離,一邊奔跑向山腳,期間將那為首的手臂斬斷了許多次,但是那個血族狡猾得很,一擊之後便隱匿於黑暗,無法將它的頭顱斬下。
不過現在的武藏也不怕被消耗,但是他現在懼怕死亡。雖然他已經死了。
“無名鼠輩!”武藏停下說道。“下一擊必斬你的頭!我想你知道我有這種能力!”在月光下,雷鳴泛著銀黃的光。
“哼!”黑暗中冷哼一聲,隨後一道身影瞬間來到武藏麵前,它從口中吐出黑霧,遮住了武藏的雙眼,但是武藏閃身一避,躲掉了它的瞬擊,隨後在月光的照耀下將它的頭顱斬下。但緊接著,那個血族“轟!”的一聲爆炸,將武藏炸飛好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這片樹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霧氣,武藏就此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