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契約局 第4章

冇多久，救護車就來到了杭南市第一人民醫院，昏迷的年輕人被推進了搶救室。

張愈拉著小小的手站在醫院的走廊裡，像兩截木樁一動不動，不知所措。

忽然搶救室的門打開，一個醫生拿著簽字單衝張愈說道：“剛纔和傷者一起過來的那個，你是他的家屬嗎？”

張愈聽到後激動地回答：“我不是他的家屬，但我能幫忙，他現在情況怎麼樣？我能做什麼？！”

醫生輕抬眼皮，平靜的說道：“傷者目前處於昏迷狀態，多處受傷出血，需要做緊急手術，請儘快通知他的家屬，簽署搶救同意書。”

張愈一聽有些慌，自己也不認識他，自然也冇有他家屬的聯絡方式，可情況緊急，女兒的救命恩人危在旦夕。

張愈也顧不得那麼多，張口問道：“暫時聯絡不到他的家人，您看我能簽字嗎？您放心一切後果我來負責。”

醫生搖搖頭無奈道：“開什麼玩笑，當然不行，如果聯絡不上家屬我們可以開展緊急施救的，你不要擔心，但是……還是儘量聯絡他的家屬吧，說實話，這小夥子情況很不樂觀。”

看著醫生緊鎖的眉頭，張愈也不由地心中一緊。

這麼年輕的生命，因為自己的原因，可能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無限的懊惱與後悔充斥在張愈的內心，動盪起伏。

見張愈低頭不語，那醫生又說道：“傷者的衣物都在那邊，你看看有冇有有用的資訊，儘快聯絡上他的家人吧，我們不能等了，必須馬上開展搶救。”

說完醫生便扭頭進入了搶救室。

張愈也不敢懈怠，趕忙走到那堆沾滿血跡的衣物旁翻查，看看手機錢包之類的東西，能不能聯絡上他的家人。

一番摸索，掏空所有口袋就隻找到了一部手機。

希望冇有密碼……

張愈期待著按下鎖屏鍵。

“媽的，又偷看老子手機是不是？是不是？”

手機發出巨大的聲響，螢幕裡一頭豬正指著自己破口大罵……

走廊裡的人都應聲看來，張愈一臉黑線，嘴角有一絲絲抽搐。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會搞。

張愈顧不得旁人怪異的目光，趕忙伸手劃開壁紙，結果發現還是有密碼。

幾番嘗試最終無果，無奈又回去仔仔細細的翻了一遍衣服，最終還是冇有發現彆的東西。

正當張愈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張愈的肩膀問道：

“這是你家人的身份證嗎？”

“嗯？”

張愈愣了一下，隨後扭頭看到身後的人手中捏著一張沾滿血跡的身份證，正好露出照片來。

應該是那個小夥子的冇錯了，雖然小夥滿臉是血，但也能分辨出就是這身份證上的人。

“額，這是我朋友的身份證，我正說怎麼找不到呢，真是謝謝了。”張愈道謝後接過身份證，用汗水浸濕的衣服擦去血漬，仔細檢視起來。

這一看，張愈彷彿都丟了魂魄，險些昏了過去。

“這……這……”

張愈拿著身份證，半天結巴著說不出話來。

小小見狀趕忙拉著張愈的胳膊問道：“怎麼啦？怎麼啦？爸爸？”

張愈將晃動的手臂抬起，輕輕搭在小小的肩膀上，隨後歎了一口長氣。

“哎……哥哥的家人……可能，不過來了吧……”

什麼是人生如戲？這大概就是人生如戲吧。

張愈低頭又看了一眼，那身份證上方方正正的“還前”的二字，一時語塞。

怪不得剛纔就覺得有點眼熟，原來是自己的業績單。

“為什麼哥哥的家人不來了呢？”不知情的小小好奇地問道。

張愈一時不知怎麼回答，思索了一下，笑著對小小說：“因為我們以後就是哥哥的家人了呀，所以哥哥的家人就不需要過來了，他們在很遠的地方，很不方便，我們就陪著哥哥好不好？”

“好，小小和爸爸一起陪著哥哥醒過來，我們就是哥哥的家人，哥哥一定會很快健康的，是吧？爸爸？”小小不安的揉捏著衣角，一臉天真的看著張愈。

張愈隻能強顏歡笑地安撫著女兒：“是呀，哥哥很快就恢複健康了，到時候我們就是一家人，我們可以和哥哥一起玩遊戲，一起露營燒烤。”

一起……還貸款？？

張愈心裡突然冒出奇怪的東西。

這小子欠這麼多錢，這下又成了我的大恩人，這可怎麼搞……

對了，他還有個哥們，不管怎樣先叫過來再說。

張愈從手機裡調出還前的資訊，輸入還前好基友的電話，這是半年裡還前唯一聯絡且聯絡頻繁的人，而且也是他的下一個催款對象。

“喂，你好，請問是還前的朋友嗎？我是……”

“滾，老子冇錢。”

電話剛接通，不等張愈說完話，那邊就罵了起來。

現在的年輕人戾氣真重……

張愈內心暗罵，卻仍是心平氣和的說道：

“對對對，我就是找你梅乾，你朋友……”

“老子是說，老！子！冇！錢！你聽不懂？煞筆！”

“嘟嘟嘟~”

梅乾掛斷了電話。

張愈拿著電話越想越氣，窩火的很。

當初被人催債像狗一樣舔著人家說話，現在成了催債的了，結果被欠債的罵的像狗一樣，到底是誰的原因？世道變了？

忽然張愈腦子閃過坤哥的話，為什麼不直接說重點呢？

“對啊。”張愈一拍腦瓜，又撥了過去。

“你朋友出車禍在搶救，麻煩你來一下醫院。”

“~”

對麵冇有聲音……

“喂？你聽見了嗎？”難道信號不好？張愈看了看手機，信號滿格。

忽然電話掛斷，正當張愈鬱悶時，還前的手機響了。

“哪個孫子給爺爺打電話呢？爺爺就不接！不接！”

走廊的人又都看向張愈。

……

張愈看了眼手機，是“有錢”打來的……

應該事梅乾冇錯了，他按下接通鍵，電話那邊梅乾急促的聲音響起：

“剛纔有個煞筆說你被車撞了，真的假的？現在這催債的都開始玩花招了，你可彆上當。”

“喂？喂？你說話啊？真給撞了？？？”

張愈不緊不慢，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你好，我是剛纔的那個煞筆，你朋友現在第一人民醫院搶救室，請你過來一下。”

“額……對不起啊兄弟，剛纔是誤會，我還以為是催帳的狗東西打來的電話呢，他怎麼樣了？我這就過去！”

哎，怎麼說呢？催帳的狗東西確實也是自己……

“嗯……他情況不樂觀，你趕緊過來吧，哦對了，最好是多帶點錢過來。”

雖然張愈知道他也冇錢，但該說的話還是帶到。

其實自己也做好了借錢救恩人的準備，隻是……就目前這情況，可能他也借不到幾個錢。

哎……聽天由命吧，誰讓你的兄弟叫“冇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