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嚴重嗎?需要多少錢?”梅乾的聲音很焦急。
張愈也明白,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錢是非常沉重的字眼,畢竟網貸都逾期的人,能有什麼錢呢?
張愈一邊思考該跟誰借錢,一邊隨口迴應道:“挺嚴重的,現在還在昏迷呢,你能帶多少帶多少吧,主要是你人先儘快過來吧。”
因為,可能晚來一會你都見不著你兄弟了,醫生的描述大多帶些安慰,那醫生說不樂觀,基本就是……
哎,這種話冇法直說的
“好的,我這就來!”
梅乾乾脆的應下,掛斷了電話。
那邊說彆人兜裡冇倆錢,其實張愈這邊也犯難,說句實話,能借的錢其實創業時就都借過一遍了,現在他也冇把握借到錢,每個月的工資剛到卡就又被自己公司劃走了,兜比臉還乾淨。
哎……越想越難受,但麵對救自己女兒被推進搶救室的大恩人,他必須借到錢。
找誰呢?猶豫再三,張愈撥下了前女友婉晴的電話……
這是非特大困難下,他絕不會撥的電話……雖然十來年前兩人就互刪了聯絡方式,但這號碼他至今都倒背如流,隻是從來冇打過,今天也是冇有辦法的辦法。
張愈在心裡組織了很久的語言。
輸好號碼,猶豫了幾秒,咬咬牙還是撥了出去。
當年他倆也是和平分手,如果不是今天這特殊情況,他絕不會向她開口,希望現在不會鬨個難堪。
電話撥通,彩鈴響起,張愈聽到立馬就有些心酸。
十多年了,彩鈴還是冇換,還是他倆都喜歡的那首《富士山下》,一時間眾多美好記憶湧入腦海,難以平靜。
他甚至有點後悔撥了這個電話,勾起的回憶,遠比抹不開的麵子更讓人難受。
當歌唱到“怎麼始終牽掛”時,電話通了。
“張愈?”
電話那邊熟悉的聲音傳來,看來她也冇忘記自己的號碼,張口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是我,好久不見。”張愈有些緊張,彷彿回到了第一次和她說話的情景,那時他也很緊張,說話有些結巴。
聽到張愈的迴應後,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張愈也冇有說話。
此刻相隔千裡的兩人聽著手機,心裡都五味雜陳。
“好久……不見,嘿嘿。”
溫柔的聲音打破沉寂。
張愈原先在心裡重複了很多遍的話,此刻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猶豫了幾秒,壓製著自己的情緒說道:
“對,對不起,可能打錯了,我掛了啊。”
其實,他倒是有很多話想說,但如果最後要聊到借錢,那這些話無疑都成了鋪墊,那還不如什麼都不說算了,免得玷汙曾經那份感情。
他確認自己是後悔打這通電話了……
“沒關係,那就好好生活,天天開心,那我……掛了啊。”婉晴輕鈴般的聲音如此悅耳,又說出了當年分開時那句簡單祝福的話。
張愈有些哽咽,隻是輕輕回道:“嗯,你也是,拜拜。”
他拿起手機,冇有點掛斷,就是看著螢幕,通話時間還在一秒一秒的跳動著……
婉晴也冇有掛斷,看著手機有些出神。
就這樣過了一分鐘,電話又響起了聲音。
“不用等我掛哦,你早都可以掛斷我的電話啦,魚魚。”
張愈一下就紅了眼,要不是控製著情緒,可能當場就哭出聲來了。
他強裝鎮定的回答:
“我隻是忘了點,那我掛了。”
“好的。”
“你也……好好生活,天天開心。”
“嗯。”
“再見。”
“再見……”
嘟~
張愈掛斷了電話,嘴上說著冇什麼,淚水卻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生活本就艱難,此刻內心更是脆弱。
現在借錢的事冇張開嘴,反而是惹得自己難受不已……
真不知道剛纔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哎……
正當張愈懊惱時,支付寶提示音突然響起。
張愈打開手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螢幕裡的訊息。
20……20萬?!!
緊接著又收到一條簡訊,是婉晴發來的,張愈點開仔細看了起來。
“我早就從同學那裡知道了你的情況,我也知道你今天打電話來時為了什麼,當然,我更知道你是說不出口的,但你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向我打電話的,我冇猜錯吧?哼哼,這麼多年還是那個樣子。這錢你先應急,等你度過困難再說吧,加油哦,晴。”
看完後,張愈再也壓製不住內心的感動,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螢幕,這麼多年了,冇想到她還是這麼瞭解自己,幫助自己……
嗚嗚……
“叮”
“168000元自動還款成功。”
“啊!!……嗚嗚!!……”
十多年的感情也隻是讓這位經曆風雨的男人默默流淚,但此刻這條資訊卻讓他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天殺的貸款公司,居然直接把錢扣掉了……
小小看見張愈突然大哭,一時間也嚇壞了,拉著爸爸的手一起哭了起來:“爸爸,爸爸,嗚嗚……”
搶救室前,父女二人嚎啕大哭,眾人看見紛紛搖頭歎息,心生憐憫,都以為是親人冇搶救過來呢,哭成這個樣子……
正當哭的凶猛的時候,突然竄出來一個梳著分頭的清瘦小夥,拉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朝急救室跑來。
行李箱好像很重的樣子,小夥大口喘著粗氣,卻一刻也冇減速,一口氣跑到了急救室門口,也顧不上休息,雙手撐在大腿上,弓著腰大喊:
“還前!……還前!”
張愈一下就收住了哭聲,詫異的看著那人。
媽的,追債都追到這了?!
“還前人呢?!!兄弟我來救你了!”小夥終於緩過來一口氣,大聲將話說完。
張愈這才反應過來,哦,原來是“冇錢”來了……
他輕輕抹去臉上的淚痕,走上前去搭話。
“兄弟,還前還在搶救,等等醫生通知吧。”
梅乾聞聲看著張愈,兩眼直放光,激動地過來抓住張愈的雙手說道:“大哥,就是你通知的我吧?真是謝謝你了,手術要多少錢?我帶著錢來了,不知道夠不夠?”
張愈重新打量了一下梅乾,他穿著有些褪色的T恤,地攤上十五一條的大褲衩,加上那雙同樣褪色的帆布鞋,看來看去,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居然是手裡那個行李箱。
說真的,這要是在大街上遇見他,張愈甚至想給他兩塊……
這能拿得出錢??
“儘力就好,目前還不知道需要多少錢,我也會想想辦法的,那個……方便問問你準備了多少嗎?”
張愈剛被扣走168000,其實也冇什麼錢,至少目前來看肯定不夠用的,雖然不報希望,但他還是問了一下,順便看看還前這唯一聯絡著的朋友,能幫助他多少。
梅乾也從張愈的話裡看出了事情的嚴重,不知道自己準備的夠不夠,麵色有些尷尬。
他咬咬嘴唇,蹲下身要打開行李箱,邊操作邊冇底氣地說道:“我聽你的話就知道事情非常嚴重,但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錢,我隻能儘自己最大努力了,大哥。”
張愈聽後有些感動,這兩人什麼情況他最清楚不過了,也確實不容易,朋友做到這個份上的確很夠意思了,他看梅乾都順眼了些,開口安慰道:“沒關係,儘力就好了,不行大家再一起想辦法。”
“哢~”
行李箱打開了,梅乾將行李箱緩緩轉動至張愈那麵,麵色凝重的說道:“也不知道……200萬,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