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飛行嘉賓要來,導演賣關子讓我們猜一猜。
說實話,我們都不想猜,冇辦法,為節目效果嘛,孫老師一通瞎猜:“龍祺?廖敏?高小文?還是巴拉巴拉巴拉”她說了一大串人名,上到80歲下到12歲搞得導演都愣了。
“導演,你好歹給點提示吧?不然我們得猜到什麼時候。”羅子樊羅叔倚靠在沙發邊,十分有範——前提是忽略他吃完消食片還不停揉肚子的手。
“是啊,具體一點,要不範圍太大了。”孫老師讚同道。
“啊,跟江願有點關係哦~”
“陸言導演?”江願沉思片刻,“不對,他最近應該冇有空,忙著搞新劇本呢。”
導演搖搖頭:”不是。“
他警覺:“那還能有誰?”
“哎?”羅叔突然道:“是不是馮曼曼?她跟你不是一起拍了一部電影來著?之前我閨女老看。”
“不是,我剛纔說過了,肯定不是。”孫老師反對地說。
導演挑起話題引得大家激烈討論,我看他在一旁跟助理記起筆記來,一點都不想公佈答案。
最後江願聳肩:“人到了就知道了。” 而後轉身去樓上洗漱,就此結束話題。
他似乎一點也不好奇。
天色漸晚,我們都回到房間,正敷著麵膜呢,導演在門口喊我:“清慈!”
節目組工作人員都休息了,冇有再拍攝,隻見他拿著手機遞給我就走了:“你經紀人找你。”
“喂?”我接過手機,“怎麼了?”
“小祖宗,有導演找你啦!”秦姐語氣激動,“哎,其實《聆聽閃耀》播出後也有人找你,可惜劇本都……知道你不接那種水劇,我全給拒了,但這次不一樣!”
我等著她繼續。
她真是激動壞了,那邊傳來喝水的聲音,“哈,你知道是誰聯絡的我嗎?是陸言!”
“陸言?”我有些驚訝,這麼巧,剛從江願口中聽說陸言在忙,他就找上我來?
“對!我跟陸導約好了,今天週二是吧,再過五天,就是下週一,咱們過去試鏡,等你回來好好準備準備。”
“好,謝謝秦姐,替我考慮這麼周全。”
“開玩笑呢,你秦姐是誰,必須周全,行啦不說了,你好好錄。”她說著要掛斷,又想起來,“你跟他們相處的怎麼樣?那個江願冇搞事兒吧?”
“相處的都挺好,孫老師很照顧我,羅子樊羅叔也不擺架子人很親切。”
江願的話,我想了想如實告訴她:“江願人挺好的就是有點自來熟。”
啥話都敢在節目裡跟我說,當然,這句我冇告訴秦姐。
“自來熟?我跟彆人打聽可不是這麼說的……都形容他,疏離感啊什麼的。”她嘀嘀咕咕不解道。
“可能是因為錄節目?他對外也不是那種冷冰冰的類型吧。”
“哦,對,很有可能,反正你們相處愉快就行,這回我真掛了啊。”
“好,拜拜。”
還給周導手機後,我很鎮靜地回到房間,然後撲到床上,悶著被子開心得不得了,不過很快就收聲,這夜深人靜的打擾到彆人就不好了。
久違的夢到喬蓉女士。
那是簽約當天的下午,在她辦公室。
“瞧這是誰,頭腦一熱去學了表演,怎麼,自己家的公司不管,跑到一個要什麼冇什麼的娛樂公司?傳出去真是笑掉大牙了!”那張精緻帶妝,幾乎看不到歲月痕跡的臉上滿是嘲諷。
“冇有資源冇有人脈還想在最亂的圈子混,讓你學管理你不學,公司我交給誰?混不下去到時候還不是得回來。”
麵對一句句質問,我終於冇忍住:“你是不是把你兒子忘了,讓他繼承不就好了。”
她收起那副表情,轉而不解地看向我:“清堯今年剛12歲,你纔是,還做姐姐的呢,他小小年紀怎麼繼承。”
“.......所以你正好可以多培養培養啊!一個學表演的怎麼繼承公司我看你纔是不可理喻!”
“會有人帶你的,你早點繼承我就可以做個甩手掌櫃和你爸出去遨遊世界啦,等清堯長大要等到何時才行!”
她指的是我繼父。
我繼父許易丘,一位奇男子,學生時期跟喬蓉表白被她以“學生當以學習為重”拒絕,他特聽話,覺得喬蓉說得對,就放棄追求埋頭搞學習,結果被我爸死皮賴臉捷足先登。
那年喬蓉離異帶著我在公司打拚,他當時已經是民大教授,依舊單身,聽聞此訊息後立馬開啟追妻模式,耗時兩年終於把喬蓉女士帶到民政局領證,一年後許清堯出生。
兩人現在還如膠似漆。
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她,我搬走就是怕打擾他們一家三口,她本來不是做得很好嗎?
以前放養我,現在非要插一手,她老人家的智商和情商可能全點在工作上,也就我繼父那樣的人能忍得了她。
“彆想了,以前你不管我,現在更管不著。”我冷漠地說。
“好啊,那我就看著,”她雙手環胸,嘴角輕扯,“娛樂圈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冇有後台冇有人脈看你怎麼混出個名堂來。”
這夢實在太真實,醒過來時我還有些恍惚,我揉揉腦袋,在床上坐一會兒,總算是清醒了。
起來後還是日常去晨跑。
“早,晨跑嗎?”江願在院子裡熱身。
“對啊,你這是....”
“我也去。”
節目從錄製到現在他是不跑步的,至少我冇見他跑過,也不知道這人怎麼維持身材的,可能是因為跳舞?總之今天他的加入讓我有一些意外。
跑完一圈發現他持久力似乎還不錯,並不像不運動的人,至少可以跟我齊頭並進。
於是回來時我悄悄加快節奏,對方依然麵不改色跟上我,呼吸頻率也冇什麼變化。
拉伸的時候我問他:“你平時除了跳舞都做什麼運動?”
“運動的話,”他壓著腿想了想,“偶爾夜跑,負重跑,得空會去健身房。”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明白了。
衝完澡後我拿著牛奶到廚房加熱。
“你很喜歡喝牛奶?”江願從樓上下來,應該也是剛洗完澡,上衣換成紫色拚白色假兩件毛衣,穿著白色牛仔褲配深紫高幫鞋,配上那張臉和身材,少年感十足。
就是跟我那件睡衣撞了顏色。
我的雷達高高豎起,又輕輕放下,仔細一想,我那是睡衣,隻是顏色一樣能有什麼事,有點太小心了些。
“還好吧。”我說。
“嗯?”他打算熬粥,投米的動作冇停,說:“那每天都喝是因為?”
“不喝牛奶會胃疼,老毛病了,我不是很喜歡那種感覺。”
那種無法擺脫無法停止,像被一隻手狠狠攥著,不斷下墜,在狡猾的漩渦裡顫栗的感覺。
老毛病罷了,我回答他。
“原來是這樣,那明天我給你做牛奶燕麥紅棗粥吧。”他將投好的米放到電飯煲裡開煮,轉頭對我說。
“可以啊,聽起來就很好吃。”
但第二天我到底也冇吃上,因為蘇琬來了,她主動負責隔天的早餐。
大概是今天上午10點鐘的時候吧,我們四個人圍坐在客廳玩扮演遊戲。
規則是這樣的,隨機抽取一張台詞卡,然後每個人按石頭剪刀布的輸贏順序抽取一張性格卡,和一張身份卡,比如:緊張的歌手,可愛的老師等。
兩張卡隻能自己看,所有人拿完後,依次做出表演。
玩家們表演完畢後開始競猜,優先被猜出,以及先猜出其他玩家卡牌內容的玩家獲勝。
是非常適合我們解悶的小遊戲。
因為石頭剪刀布贏了,江願優先在劇情卡裡隨機拿出一張,而後抽取自己的性格人物卡。
接下來是孫老師,我,以及羅叔。
我抽到的是[悲傷的路人]。
台詞如下:
1:明天是3的生日,我希望可以陪TA度過永遠難忘的一天。
2:我差點忘記了,還好1提醒我,我這就去給TA準備禮物。(起身離去)
4:3喜歡櫥窗裡那條紅色圍巾,我打算明天給TA一個驚喜。
1:(也起身離去)
3:這就像夢境一般美好,願我沉醉其中不再醒來。
“都準備好了哈?那我先開始。”
江願說完後立刻直身坐起,神態與剛剛大不一樣。
他後背挺直,整個人卻不拘謹,左腿搭在右腿上,左手放在膝蓋,右臂虛倚在沙發扶手,眼神在孫老師和羅叔麵前掃過,
“明天是清慈的生日,我希望可以陪她度過永遠難忘的一天。”
他的視線隱隱帶著一絲審視,眨眼間又消失不見,被溫柔輕緩的語氣取代,彷彿他一貫如此,剛纔那目光不過是錯覺。
這句台詞讓我愣了一下。
不是因為不好,而是太好了。
好的讓我信以為真到,明天真的可以渡過一個難忘的生日一樣。
“我差…差點忘記……”孫老師磕磕巴巴開口。
“忘記了,還...還好江…江願提醒我,我這就...就去,給她準...準...準備禮物。”費勁巴拉說完後,她伸出手,緩慢的站起身,一副看不見的樣子,磨磨蹭蹭挪出去了。
我們......看呆了。
下一句就是羅叔的台詞,他收起驚呆的表情,或者說,他變得麵無表情。
羅叔也坐起身,非常端正的坐著,兩腿併攏,雙手放在膝蓋上。
“清慈喜歡櫥窗裡那條紅色圍巾,我打算明天給她一個驚喜。”配合他那張無情的臉,眼神顯得格外涼。
這句話不像要給我驚喜,更像是明天要取我狗命。
這時,江願抬眸望了羅叔一眼,瞧不出情緒來,而後微微低頭,抬起手腕看了看不存在的手錶後放下——我猜的,整理了一下衣領,站起身,同羅叔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然後又和孫老師回來了。
倆人都坐回原來的位置,江願看了我一眼,傳給我一句無聲的台詞,口型彷彿是:“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我很久未過生日了。
“寶貝生日快樂!”媽媽和爸爸在我一左一右護著,我們在公園裡跳舞,盪鞦韆,玩蹺蹺板,爸爸把我高高翹起,媽媽生怕我摔下來,拍打著爸爸的背讓他小心點。
那年我4歲。
“清慈,生日快樂。”媽媽的聲音從電話傳來,旁邊還有一些其他嘈雜的聲音,應該是在工地考察,“媽今天不回去了,晚飯記得吃,生日禮物在床下呢。”
我輕輕嗯了一聲,“謝謝媽媽。”
“生日快樂阿清,爸爸給你定了小蛋糕,今天我有個酒局,不知道要多久,你不用等爸爸了。”
我依然嗯了一聲:“知道了爸爸。”
那年我10歲。
“喂?清慈,生日快樂,嗯今天太忙了,”
喬蓉翻看著什麼,紙張的聲音在電話裡沙沙作響,“蛋糕?那東西太甜,小孩子吃對牙不好,以前也冇見你要過啊,乖乖吃飯才行。”
那年,在我生日之前,他們離婚了。
[悲傷的路人]
看著手中的卡片,眼角滑落一滴淚。
這就夠了,我想。
如同陌路人聽完一個悲傷的故事,冇忍住落了滴淚,僅此而已,再多,就太奢望了。
“這就像夢境一般美好,願我沉醉其中不再醒來。”
我抬手抹去痕跡,嘴角微揚。
隨後迅速:“孫老師結巴的盲人!”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羅叔得意道:“哈哈,你們演的那麼好,我們倆卻贏了!”
我這是吃了最後一個表演的虧!
不過江願居然冇有猜出來,我很疑惑。
“我這個手氣啊,哎呀,太好了。”孫老師坐在沙發上得意極了,衝我說:“阿慈抽到的性格肯定是悲傷或者傷心。”
我說冇錯,是悲傷,她得到鼓勵後猜另外兩個人:“樊仔的話,應該是嚴肅或者莊嚴。”
“嚴肅對了一個字。”
“是不是……肅殺。”我默默得說。
“你答對了!”他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肅殺,那張比從延慶趕來時更圓了一點的臉上寫滿驚訝,“冇錯,就是這個詞。”
“怪不得呢,剛纔一副要殺我滅口的模樣。”我歎氣。
“哈哈哈哈,看來我演的還行哈?”
“行啊,簡直太行了!”
“小江呢,”可能是看江願神色淡淡的,也不參與集體討論,走神似的,孫老師點名,“你這個卡片性格應該比較…嗯……”
她思索了半天也冇想到形容詞,最後說出來個這:“很經典,就…有那種氣場在。”
江願雙手環胸背靠在沙發,剛纔不知在走神還是什麼,終於開口說:“差不多,但還差的遠。”
孫老師:……
羅叔:……
什麼矛盾學家發言,你果然是走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