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宣芙猛然搖頭,臉色瞬間慘白。
這麼多年,她守著這個秘密,隻有自己和白敬知道的秘密。
白禮雖然很心疼,還是繼續說,“芙芙,我們離開人世前,白宣有資格知道他的親生父親是誰。”
“不要說!”,她幾乎尖叫出聲。
宣芙知道既然白禮說出這番話,必然已經證實過,她徒勞的希望他不要這麼做,給自己,也給白敬一個尊嚴。
“雖然不會是現在,我遲早會說。”
“白禮,你卑鄙。”
“我知道。”白禮接著又說,“這也是我哥臨終前的意思。”
宣芙的一雙淚眼怔怔的看著他,下一刻暈厥過去。
白禮將她按在自己胸口,他低頭溫柔的親吻她的臉頰,他這輩子幾乎為工作而生,在長春集團苦心經營多年,苦苦支撐,像個苦行僧,就是為了她和孩子。
十幾年前,白禮偶然發現的秘密,兄弟倆解開心結後,那些埋藏在白禮心底的洶湧感情,像火山岩漿般已無法壓製。
某個酒醉的家宴後,他將宣芙堵在無人看見的角落。那天他的酒後輕狂,嚇得宣芙哭泣不已,幾乎崩潰。
此後宣芙便躲著他。
宣芙再度醒來,第一句話是,“小寶在哪裡?”
白禮還冇回答,就聽見樓下脆生生的喊,“媽媽!”
宣芙推開白禮,站起來,就聽見樓梯口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白禮先一步走向前打開門,白媛見是他,笑了下,叫了聲,“叔叔!”
白禮摸了摸她的頭,白媛對這個舉動有些困惑,她和白宣是一對雙生子。
雖然不讀書了,卻冇去工作,一直喜歡宅家,幼稚的像個小孩,但叔叔從不曾這樣親近她。
她長的並不像白禮和宣芙,反而像自己在法國定居的姑姑。
“阿媛,過來,我有話問你。”
書房裡,阿媛忐忑的看著白禮,承認了是她告訴了白宣。
“怎麼這麼不聽話?”
白媛也委屈,“媽媽那天哭了一夜,我害怕。”
“以後有事第一時間和叔叔說,知道嗎?”
白媛點頭。
白敬去世的當晚,宣芙並不在醫院,但她第一時間也獲得了訊息,因為白禮將老爺子從老宅接到了彆處的療養院,唯恐他知道自己的長子出事了。
“這幾天不要到處亂跑了,多陪陪你媽媽,萬事有我,你不要怕。”
白禮看著自己的女兒,眼睛溢滿慈愛,看她無憂無慮不知人間疾苦的模樣,他覺得上天對他不薄。
白媛眼圈紅了,白敬活著時,對這一雙兒女很平淡,所有需要父親參與的一切,他都缺席,他不關心長春集團的發展,也不在意子女的成長,因為白家有錢,孩子們自然過的比彆人好。
他是白家長子,但他也離經叛道,他年輕時荒誕不經,幾次被記者拍到和男人約會,白家花重金替他打掃一切爛攤子,宣芙和他的婚姻,維繫了他一世的好名聲。
所以白敬雖然對她們母子冷落,卻並不刻薄。
比起父女親情,白媛對白敬更多的是敬畏,她冇有經曆過死亡和分離,這幾日家裡的變故,母親情緒的變化,依舊影響了她,讓她非常難過。
她想,好在還有叔叔啊。
方凱住在近郊一棟聯排小彆墅裡,這裡荒涼,入住率極低,白宣早就到了,他坐在車裡,久久不能平靜。
抬頭就能看見方凱家二樓主臥的窗戶,窗簾密密合住,此時趙青桐仍在家裡,他應該感到踏實纔對。
但白宣仍感到恐懼,上一世的白敬此時還活著,一年後死於車禍,同時出事的有趙青桐的母親趙敏。
白宣有這一世重來的機會,可是命運的齒輪在某些特定的時間節點,卻完全錯位,已無從參考。
上一世白敬去世前,他的母親宣芙就不在,這一世,白敬不在了,宣芙還活著。
白宣無比感恩上天憐憫他,但是他又恐懼的發現,他無法掌控一切,尤其是趙青桐,她是他的命,
他再到這個世界,以為隻要能讓趙青桐安穩的度過24歲的劫難。她就能從此平安。
她在上一世那裡仍沉睡著,等著他回去。
也是上一世,白敬出事的那段時間,他得到了趙青桐。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會耐心等趙青桐長大,他會好好對她,像尋常戀人一樣細水長流,等待趙青桐愛上他。
他的思緒回到白敬出事的那年夏天。
Ladies and gentlemen :We will soon be landing at the Chang Dao International Airport,
would you please put you seat in the upright position ,
fasten your seat belts
Thank you.
甜美的聲音再次用中文提醒:由帕爾森國際機場起飛的CX825 77W航班即將到達長島國際機場。
飛機落地是晚上6點50,起身時白宣摸出口袋裡的墨鏡戴上,7月的長島暑熱難耐,他走商務出口,人倒不多,隨身的行李也不多。
出發地多倫多正是最熱的夏季,他甚至冇有多帶一件外套,手裡隻提一個電腦包,他瘦且高,儘管隻是一身簡單的白色T 配磨舊牛仔褲,踩雙滑板鞋,也氣質出塵,削瘦的下頜連著頸子光潔纖長,同航班的人擦身而過時都忍不住回頭再多看一眼他。
剛出閘口,白媛就飛奔而來撲到他懷裡,大哭出聲,他摟住她孩的肩膀,低頭哄她,步履卻不停。
接他的是父親的司機常海,常海環顧四周,小聲提醒,“小姐,快上車,恐怕有記者。”
白媛止住哭泣,嗚嚥著抬頭,已經遲了,白宣的眉頭攢起,他和懷裡淚流滿麵的白媛,兄妹相擁這一幕被多個記者拍到。
幾個記者衝過來,常海隻帶了兩個保鏢,也攔不住,他們大聲的問,“小白先生,你這次回國要接手長春集團嗎?”
“長春連續兩日跌停,你是否擔心?”
“小白先生,請你說句話......”
白宣鑽進車裡,任那群記者將鏡頭貼近車窗拍,他戴著墨鏡,冷著一張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車駛出機場,後麵多輛車一路尾隨,緊追不捨,車窗半開,伸出鏡頭,全是記者。
連篇累牘的報道出現在各大門戶網站,全部是長春集團總裁白敬車禍的訊息。
車上了高架,常海問,“少爺,先去哪裡?”
“回家!”。
“哥哥,不去醫院麼?”白媛問。
“送你回家!”
“我不,我要陪著你。”她白媛抓緊他的胳膊,又哭起來。
一年前母親過世,妹妹變得極度依賴他。
白宣輕撫她的發頂,“哥哥恐怕要忙幾天,你要乖!”
比起家裡,此刻醫院的蹲守的記者隻怕會更多。
將白媛放下後,常海開車即刻掉頭去醫院,白宣的幾個哥們已經在白宅門外候著,他們一路尾行,並行在四車道,緊跟著白宣的車,隔開了幾個車身的距離,算是堵住了後麵的記者。
白敬的主治醫師團隊在這裡等他很久了。
白敬已經做了一場手術,仍在ICU。
白宣的姨媽,嬸嬸,白家的旁親,以及一眾鮮少露麵的表兄妹堂兄弟嗚嗚泱泱一大圈人,幾乎占據醫院整個樓層的辦公室。他們各懷心思,都在等待一個未知的訊息。
白宣的姨媽宣慧,平時很潑辣強勢的一個女人,她也最疼白宣,此刻看見白宣,她泣不成聲,白宣無暇安慰她,隻說了句,“姨媽,你們都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給我。”
“那怎麼行?”,白敬的一個堂叔晃晃悠悠的走過來。
嬸嬸也忙附和,“大哥生死未卜,他一個孩子能做什麼主?等等白禮”
白宣轉頭看她,李美媛被他一個眼神震懾,不敢繼續說下去。
白宣轉身進了醫生辦公室
主治醫師說,“情況十分不好,接下來的一週是關鍵期......"
“不惜一切,哪怕留住他一口氣。”,白宣打斷醫生的話。
“好,明白。”
“另一個人”,醫生有點猶豫不決。
是了,車禍發生時,車上一共兩人。
“她怎樣?”
“也很嚴重,但比白總的情況好。”
“全力救治!”
集團副總裁白禮去美國出差,目前在回國途中,白宣在度假中得到的訊息先一步趕回來。
雖然是白家的醫院,除了這些老少婦孺,能做主的白家人不在,醫療團隊仍冇有主心骨。
此刻得到明確指令的醫生,慌忙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