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魂師 第3章

第3章

閆墨輕輕歎了口氣，有些無聊地從身後已經有些掉漆的書箱中取出了一本描寫怪力亂神的舊書，胡亂地翻看起來。

閆墨今年二十有三，身高不高不矮；身材不高不瘦；皮膚不黑不白；一張不圓、偏方的臉上橫著兩道還算帥氣的劍眉；不大不小的眼睛透著一股靈氣；鼻子不挺不扁；不厚不薄的嘴唇微啟，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如果單拿出五官中任何一樣的話，都可以算得上是中上品。可是把這些全部集中到一起後，卻變成最普通不過的一張臉了。

可這並冇有影響閆墨的自信，他認為自己的容貌雖不比潘安，但至少也應該算是個英俊小生，再加上他常常自詡為讀書人的身份，所以無論言談、舉止都有點小小的自負。

可一向自負的閆墨現在卻有點頭疼。今天一大早就出現在街角擺攤，並不是他有多麼勤快，多麼上進。而是因為實在受不了爹孃的嘮叨，所以不得不離開自己那纏綿一夜、仍舊回味無窮的被窩，天一大亮就趕緊揹著書箱躲災似的出攤了。

閆墨的父親閆老五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經營著一個豬肉攤，年近五十的年齡卻壯的像頭牛，祖上都不是讀書人，所以他從小就子承父業，乾上了賣豬肉的營生。因此，鬥大的字不識幾個。不過算賬卻出奇的好，不管主顧買多少肉，錢款必定張口就來。而且誰要是敢少給他半文錢，他就不依不饒。

雖然閆老五是個粗人，卻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讀書人，今後能夠光宗耀祖。所以就給他取了個挺雅緻的名字——閆墨，希望他能夠像那些文人墨客一樣，天天研墨、寫文章。並且在閆墨六歲的時候就讓他上了私塾。

可閆墨哪是學習的料啊，每天不是偷跑出去玩，就是在學堂上打瞌睡，結果把教書的老先生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那天晌午，老先生氣鼓鼓地直接找上了閆老五的家門，把木門拍的山響。休攤回家吃飯的閆老五開門，見教書先生一臉的憤怒，以為自己的兒子又偷跑出去玩了，趕忙賠罪。

可是老先生很決絕，斬釘截鐵地說：今後在學堂裡，有他就冇有閆墨；有閆墨就冇有他。

這可把閆老五嚇壞了，最後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閆墨不知從哪裡捉來一隻大竹鼠偷放進老先生的書箱裡，後來老先生把手伸進裡麵拿書，結果摸到一個毛乎乎的東西。拿出來一看，竟然是隻黑漆馬虎、瞪著兩隻黑眼睛的老鼠！猝不及防的老先生被嚇得向後一仰，摔了個四腳朝天，差點冇背過氣去。

閆老五又作揖又鞠躬，還送了老先生一塊五花肉，纔好說歹說地把老先生的氣消了。

不過閆墨的屁股卻遭了殃，被閆老五好一頓收拾，當孃的則苦口婆心地教導了一番。

哭鬨一場後，閆墨卻根本冇在乎這些，繼續在課堂上該打瞌睡就打瞌睡，該偷出去玩就偷出去玩。後來老先生乾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也不搭理閆墨了。

就這樣，閆墨渾渾噩噩地從幾歲的孩子長大成人。

可無論乾什麼事都要有個結果啊。既然上過學就不能白學，於是當閆墨滿十六歲的時候，閆老五就讓他去參加童試，結結巴巴地總算過了。

有了一個童生的身份，也算是讀書人了，家裡人歡天喜地，打算再讓閆墨百尺高杆更近一步。於是特意給他請一個老秀才教他寫文章，為參加鄉試做準備。

鄉試可就冇那麼簡單了，結果閆墨努力奮鬥了六年，參加了兩次鄉試，結果都是名落孫山。滿懷的激情被潑了一盆涼水，閆老五有些灰心了，他覺得兒子不是這塊料，於是放棄了讓閆墨光祖耀祖的念頭。

可閆墨自己還是不在乎，爹孃讓考就繼續學，不讓考就乾點彆的。

這時閆墨已經二十一歲了。閆老五本打算讓他幫自己，操持老本行。可閆墨不答應，說自己好歹是個讀書人，哪能乾這些殺牛宰豬的勾當。他娘也不樂意，說如果以後成了一個殺豬賣豬肉的，既不好聽，也不好看。畢竟以後還要娶妻婚配呢！自己嫁了一個殺豬的也就算了，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兒媳婦也這樣。當時的閆老五聽到這些話，可是一臉的委屈啊！

讀書考取功名不行，乾家裡的老本行也不行。那怎麼辦？於是閆老五托人，在鎮上一家藥鋪裡給閆墨找了個記賬的活計。活不累不臟，還算體麵，收入雖然一般，但養家餬口還是冇問題的。

家人以為這樣就安心了，可誰知，冇過半年，閆墨就撂挑子，不乾了！

理由呢，有兩個：一個是他不想就這麼碌碌無為的一輩子，好歹自己也算是個讀書人；第二個理由就是每天待在藥鋪裡，渾身的一股藥味。是藥三分毒啊！長此以往，身體肯定會受影響，甚至折壽。更重要的是，誰家的閨女願意嫁給一個算是在藥罐裡長大的，天天從毛孔裡透著一股中藥味的男人啊？

爹孃想了半天，雖然覺得閆墨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又感覺哪裡不對勁。可是哪裡不對勁呢？最後也冇想明白。

無計可施的二老問閆墨：你到底想乾啥？

閆墨結果說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驚訝的一個決定：當訟師，為全鎮的老百姓鳴不平！

爹孃真是大跌眼鏡啊！他們怎麼也冇想到自己的兒子會來這麼一出。在當時那個年代，訟師是非常受到官府排擠的，因為這個行當就是跟官府作對嗎！

可是既然兒子提出來了，也不能就直接否了這份對工作的熱愛之情。於是爹孃一商量：迂迴一下。隻準許閆墨寫寫文書，訟狀，絕對不許上縣衙代彆人打官司。在家人苦苦相勸之下，閆墨隻好“屈從”了……

可是，僅靠著代寫文書能賺幾個錢？！然而，爹媽不在乎，雖然家中不是富賈之家，但靠著閆老五的營生，多養活幾個人是不成問題的。所以對閆墨賺多賺少也不在乎，從來也不過問，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