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之草創 第9章

翌日清晨，夜火餘碳，尚有溫存，門外土街傳來馬蹄巡查之聲。

“呼！”庚子六突兀從夢中驚醒，環顧房間左右，昨夜記憶慢慢回溯。

“道長，真人，老修行？”庚子六捂著腹部傷口呼喚了幾聲，確認房中已無人。

“嗯？”

庚子六左手下垂，準備換個姿勢再小憩一會兒，手肘卻壓在一硬物上，庚子六定睛一看，原來是老道昨夜現削的木劍，木劍刃上刻著一排小隸。

“太和真人賜下甄誌甲”。

“嗬。”庚子六此刻更加證實了心中的想法，看來那老道也不是個遇巧的俗人，想來也對這是真真切切的現實，自己又不是小說的主人公，能多處得到寫手的照拂。

那麼問題就來了：老道為什麼要救自己，留下這把劍的意義又是什麼？

庚子六枕著右手，望向房梁，思索了半天第一個問題毫無頭緒，第二個問題卻是解決當下危機的喉結所在。

“不管了，先休息兩天，這副樣子也冇法行動。”……

話轉殘殿地下冰窖。

由於冰窖數年不曾打量，臨近門口處的塊冰多數消融內流，將平時行走的通道凍成了冰滑路，常人更難以接近。

冰窖內部放著一個沾滿血漬的木板台，對側懸掛著幾個鐵鉤，鉤上各有一人，乃是徐有道、王風、區一明三者。

“叮噹！”

鹿杖嵬名彌從另一側暗門緩緩走入內窖，抬頭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三人：“三位該開口了吧，還有一隻時妖在何處？”

三人皆是奄奄一息的狀態，根本冇有人開口回答。

“唰！”

一枚石子從嵬名彌的指尖射出擊打在王風背後的鐵鏈上，鐵鏈隨之搖擺，肩骨、肋骨被勾鎖的王風由於慣力作用撞向區一明，區一明也承力撞向徐有道。

“啊！”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新鮮血液湧落下方冰塊，隻道生不如死。

“大人，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們了，我都已經說了，還有一個人叫……庚子六，他冇和我們一起逃跑，隻是說出了城在雪山會合。”王風說話斷斷續續，在劇烈的疼痛感下他早已服了軟，把一切和盤托出。

“王哥，你這樣子可真難看。”區一明艱難擠出一笑，言語且伴嘲諷。

“流禍，想必你也非古人，不然也不會依托脫那顏試圖改變曆史走向，要殺便是一刀的事，何須如此折磨？”徐有道心中有太多的不解，如果就這樣不問死了，會覺得更憋屈。

“哼！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彆告訴老朽，你們來是和老朽把酒言歡的，文史局一隊八人，還有一個在何處？”嵬名彌已經勝券在握，此刻也無需遮掩。

“果然，你也是局裡出來的！”區一明倒不像王風那般軟骨頭，但從王風口中撬出來的這些答案嵬名彌早就知道了。

“莫急著尋死，大官人的藥還能撐一段時間，散了氣可就不新鮮了，你們可都是寶貴的藥引。”嵬名彌笑得十分瘮人。

“等一下，我有一點尚不清楚，就依你說的，我們隻有八人，就算全部入了藥，脫那顏的病就可以根除了嗎？”區一明可不相信嵬名彌連後世的時間都能算到，倘若自己八人不來，嵬名彌肯定有其他方法幫脫那顏續命。

“你們會來就證明廝乩城已經出現在後世，至於你能問出這樣的話，那就說明你們還冇有深入挖掘廝乩城地下，老朽可是想建一座地下宮殿的。”嵬名彌閉目聯想日後會創造的傑作，一座絕世無雙的地下宮殿，一座白骨累積成山的製藥之所，想到此處他越發忍不住心中的愉悅，什麼收容白泥遺民，那都是鮮活的藥材！嵬名彌隨即張開雙臂放肆大笑。

“閻王背上都得紋個你啊！不過就算你是局裡出來的，也不可能有那麼大的本事精確算到我們出現的位置，你到底用了什麼東西？”徐有道一行人的被動全是因為失了先機，但這種事故史無前例。

“為什麼？哈哈哈！是有內鬼哦！好，就讓你們死個明白。”嵬名彌好久冇有這麼心情愉悅了，這麼多年來有很多話他難以與外人訴說，恰恰眼前這幫要他命的人是最好的傾訴對象。

“就是因為這個！”嵬名彌從案板底下拿出了一個石盤，上麵八等份的血跡說明瞭正是徐有道在戰鬥中遺失的太初石盤。

“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徐有道把僅有的氣彙集在鐵鉤傷口處，緩解周身的疼痛感。

“你們冇見過太初之盤嗎？這種石質的盤子難道你們冇有懷疑過？”嵬名彌說話間又從案下拿出了一塊黑布包裹的圓形物。隨著嵬名彌緩緩解開裹布，裡麵赫然放著另一個石盤。

一個嶄新的從未滴血的太初石盤。

“你……既然有盤子，為什麼不回去？”徐有道越發的無法理解，嵬名彌既然有返程工具，何必在這兒受他自己口中所言的苦痛。

“回去？嗬！無知之人是何等可悲，太初之盤乃文史局回溯時空的密寶，它的起點設置是創造出來的時間，你們手中的是複刻之盤，起始端點自然是在後世，但你有冇有想過這石盤不是後世之物，它的端點又在哪裡？”嵬名彌把這麼多年的研究成果一一告知這些被人利用的死替，要從他們的悲傷中獲取扭曲的快樂。

“你是說……！”徐有道瞳孔不由得放大。

“不錯，這是史上第一塊太初之盤，它的起始端點在造極北朝末年，這趟時空回溯的馬車不是通往後世，而是通往前朝。除此之外它可以察覺端點後世所有的時空波動，且以石質盤最為精準，可以鎖定精確位置。”嵬名彌笑得越發囂張，眼角似乎看見了閃爍的淚光，畢竟在幾十年前扶蒼穹之危殆，書史歌之宏凱這句話也是刻在他心中的，隻是嵬名彌已經找不到以前的自己了。

“你從何處得來？”徐有道眼中的光芒迅速消散，的確如嵬名彌所言，自己是被內鬼出賣的死替，這場扶正之旅就是個笑話，任人宰割的地獄笑話。

“這重要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