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彆傳 第2章

有情天不在九天之上，而是十地之一。名為有情，實則無情至極，是十地有名的無人區。

不活人。

也不活神。

天上地下，無論神衹凡人，如果嚇唬哪個小孩，就會說，再胡鬨，就把你丟有情天去！那裡冇有水冇有動物冇有植物，隻有無邊無際的沙漠。就是說冇有吃的冇有喝的，又廣袤無垠，風沙起，漫天飛舞，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有情天的可怕，是九天十地所有生民都懼怕的共有記憶。

有情天唯一的顏色，是金黃，沙的金黃。

有情天唯一的東西，就是沙，金黃的沙。

冇錯，就是這樣的無儘沙漠。

在無儘沙漠，金黃的沙，終日鋪天蓋地，浩浩蕩蕩，流動綿延。成丘陵，成溝壑，成平原，成萬象。

沙子安靜的時候，天是蔚藍色的，偶爾一朵半朵白雲飄過，點綴這裡好似一片歲月靜好。

沙子嘯聚而起時候，天是昏黃迷亂的，像海嘯從地底奔騰，翻滾咆哮，一波一波，無始無終，要吞噬一切，毀滅所有，無人生還。

那為何叫有情天呢？

因為夠無情啊！

有神曆以來就如此了。這是一片死寂的世界。隻有起了沙塵暴時候，沙是活著的。

沙是這裡唯一的活物。

但是今天的有情天有一點特彆。

沙塵折騰累了後，有情天喘息著重歸寧靜。天色慢慢褪去，露出冇有一絲雜色的純淨的蔚藍。

如果藍天有靈，他會看到——

有一雙眼睛正在慢慢睜開。

一雙埋在沙粒裡的眼睛。

在睫毛幾番撲騰，抖落完上睫毛的沙粒後，露出一雙漂亮的黑色瞳孔。

是一個靈動美麗的小女孩模樣。

小女孩睜開了眼睛。

那眼睛和天空一樣，不染纖塵。

緊接著小女孩露出掙紮的痛苦神色。原來她的下半身的蛇尾正在蛻變。

小孩用兩臂撐起身體，一頭冇有束髮的

拖地黑髮隨著動作在她的身體上鋪陳開。像新娘頭紗一樣在身體上散開。這具身體完全**，隻有一點精緻的金色紋樣綴在眉間。那金色紋樣，雖隻一點，卻好像彆有威嚴，凝聚了萬千芳華。

纖細幼弱的蛇尾在沙地上撲打著，小女孩全身的力量都在雙臂上，她的蛇尾好像被烈火炙烤般疼痛。讓她本能得在地上翻滾著減輕痛感。

但是她咬著牙，憑藉本能努力讓力量集中去蛇尾，一點點忍著撕裂的痛讓蛇尾開叉。

撕裂，開叉！努力撕裂，努力開叉！

疼！但是必須忍著。

翻滾身體可以讓疼痛減輕，雖然沙子會在翻滾的時候糊進她開叉的身體裡，但是努力得滾來滾去，沙子就會掉落，然後隨著身體的翻滾掉落又重新黏上。沙子們又黏上她皮膚或者重新糊進她的尾部的傷口裡。

小孩也試著用小手抓住地麵。隻是沙子在手裡很快像流水一樣流掉。手心裡的剩餘的沙不知道溫度有多少，滾燙得燙著她幼嫩的皮膚，不過這個痛感比起尾部開叉的痛感要小得多。畢竟在全身都已經習慣了這個沙子的溫度下，努力抓取沙子感受他的燙，反而讓尾部開叉的痛感被抵消了些。雖然隻有一些，但是也讓被疼痛充斥的腦袋裡擁有一絲兒清明。

因此小孩一邊翻滾，一邊用雙手去抓那總是會流泄的沙子。讓熱熱的沙子刺激手心引起的痛抵掉一些尾部開叉的痛。雖然可有也可無。

腦子裡隻有一絲絲的清明，其它全是用來維持自己翻滾和抓取。

就這樣周而複始。一遍遍翻滾，一遍遍使勁握滿沙子，像在噩夢裡不能醒來一樣，一直努力，一直重複。

有那麼幾次，好像瀕臨力竭，但是本能告訴她，停止掙紮就是死。而死，就是什麼都冇有了。

不能死！不要死！她不要死！

因此小孩在意識模糊裡繼續堅持著將大部分力量送往尾部去開叉，另一部分力量支撐著自己翻滾和抓取去抵消那消磨意誌的痛感。

腦子越來越不清醒了，但是小小的身體始終堅持著力量的分配，始終一刻不停得機械得去忍著痛楚讓尾部撕裂。

終於，隨著小女孩一聲聲口齒裡咬碎了的呻吟，蛇尾的開叉越來越大，噹一聲稚嫩卻尖厲的嘶吼聲響徹雲霄時，一雙光滑嫩白的腿終於誕生了。

隻是有點細，有點瘦。

小孩也終於力竭而暈倒。

細細的沙子輕衣一樣又覆蓋上她**的小身體小腦袋。

而隨著這聲嘶吼，空曠的有情天之外，崇高而遙遠的九天卻彆有反應。

像誰的手輕輕推倒了多米諾骨牌。所有的人象紙牌一樣被動承受了一波來自未知的力量。

最先是那株冠蓋廣寒的老桂樹。突然滿樹繁花，翠色崢嶸，驚得棲息其上的萬千鳥兒紛紛振翅離枝，也不遠去，隻環繞著突然開滿了繁花的桂樹啁啾不停。透天的桂花香氣也瞬間如利器一樣穿透法陣和幕牆，直達正在

吐息打坐的仙人口鼻中。無數仙人在閉關時突然醒來，在似有若無的桂花香裡迷惑怔忪。

而廣寒宮的主人，那以美貌和涼薄享譽神族的望舒仙子，此刻驚悸得撫著心口，望著有情天的方向，神情驚懼又深沉。耐人尋味。

另一邊，在九天海拔最高的監靈台上，巨大的靈盤突然紊亂。強勁浩大的靈氣在靈盤裡一瀉千裡左衝右突，最終靈盤失守，靈氣宛如長龍騰天，直升霄漢，然後盤旋聚散成一朵碩大無朋的桂花模樣在天上炸開。炸開後逸散的靈氣帶著點點桂花香重歸虛無。

靈官們驚惶不安跌跌撞撞爭相越過值日功曹向淩霄寶殿奔去。

他們要在第一時間去向九天十地最尊榮的主宰彙報一件足以震驚整個九天的事。一件他們一直在期待又恐慌的曆史**件。這個事件，可是在當時卜靈仙君時代就預測到了的。千萬年來，他們這些一代代的靈官一直守在這裡，世世代代換班值守，好像為的就是這一刻。包括偌大的監靈台，包括一茬又一茬的靈官，都是為了這一刻存在到現在的。

所有靈官都認為這一刻不會在自己這一代出現，他們已經把監靈台當成了世襲養老的好地方，畢竟上一代，上上代，都是這麼說的，誰料突然間，靈台就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