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飛駕著馬車穿過街道,北宮歲挑起簾子安靜的看著窗外,卻突然瞧見了信手悠哉的李尚書,想著既然是住在隔壁,理應捎他一程,便命墨飛將車停在他旁邊。
他並未下車,隻將窗戶微微打開了一個縫隙,詢問那立在地上的尚書要不要與他同乘,未曾想那尚書看見他時臉上明顯有些驚慌。
“老臣謝過殿下,不過與殿下同乘,似乎不合適”
李尚書朝北宮歲拱拱手,眉頭抖了抖,麵色恢複了平靜,一派恭謹疏離。
“倒是本宮考慮不周了”北宮歲放下簾子,聲音淡淡,讓墨飛駕車。
“殿下慢走”
李尚書朝馬車拱拱手,盯著遠去的馬車將手裡的炭餅越攥越緊,直到有行人將他撞了一下纔回過神來,他撫了撫手裡的炭餅,又信手朝福祿巷走去。
李尚書回府已到午飯時分,他在府門前看見隔壁趙府門口似乎有人,趙府荒廢已久,看來是有人買了那宅子,他回府找了下人一打聽,才知那處住的是四皇子。
那下人見聽完隔壁住的是四皇子後的老爺麵上閃過驚懼之色,臉色也白了幾分,以為他時被四皇子的身份嚇得,心裡卻在想他家老爺連皇上都見過,怎麼會懼怕皇上的兒子。
“難不成是那四皇子比皇上還厲害,讓人生懼”
家丁小聲嘀咕著走了,暗自將北宮歲劃到了往後見了要繞道走的行列了。
尚書大人坐在桌前,想為自己倒一杯茶,卻失手打翻了茶杯,看著碎落一地的茶杯,他扶額歎息,漸漸平息了神色。
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剛纔還晴朗的天空似乎漸漸聚起了些暗雲,秋日天氣無常,怕是又要變天了。
四方齋內,柒用過午飯便坐在院裡逗貓,聽蓮香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著那些從彆處聽來的訊息。
待聽到皇上為顧樾捷封賞二品定遠大將軍時,嘴角露出了些笑容。
她醒來那日在戰場上見過最孤勇的他,滿身是血,眼神卻清明堅定,他的膽量與韜略都讓她佩服。
國安局的老師曾經說過,血容易讓一個人變得麻木不仁,她們殺人卻不能熱衷殺人,經年浴血卻不嗜血的人當是個意誌堅定的人。
他應當就是。
況且他也不過二十歲而已,古人早熟,放在現代他也不過是讀大學的年齡。
所以除過旁的不說,她還是欣賞他的,若有機會,她倒想與他結交。
蓮香又說皇上要犒賞三軍,在破陣園裡舉行慶功宴,且讓眾大臣之女表演助興。
柒聽到此處卻皺了眉。
“京中所有大臣之女都得去還是說都得表演助興”
她用手戳了戳貓兒的鼻尖,被貓兒用兩隻小爪抱住了指頭,聽見蓮香說不是必須都去時才放下了心。
變相的古代相親大會,她其實是冇什麼興趣的。
“小姐您不去嗎”蓮香語氣有些急切。
“你想去?”柒將手從貓兒的爪子中取出,看了眼蓮香,垂眸繼續逗貓。
“蓮香長這麼大還冇去過破陣園呢,往常總聽彆的府裡的丫頭向我炫耀”
柒見蓮香躍躍欲試,笑了笑,開口應了她一句說她知道了,她去就是了。
蓮香的臉上頓時出現了興奮期待的神采。
四方齋院內忽然傳來幾聲輕咳,柒轉頭便看見李尚書不知何時走進了院子,手裡捏著一個紙包,蓮香走過去行李。
柒也站了起來喊了一聲爹。
李尚書走到石桌前將桌上的貓兒趕了下去,將手中的紙包放在了上麵,裡麵是一張金黃的餅子,見柒疑惑的看著他,微微歎息。
“這是爹給你買的炭餅,你往常最愛吃了”
他說罷便忽然起身走到了矮牆下,看著牆角的竹梯,皺起了眉頭,
“謝謝爹”柒將炭餅放在鼻端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蔥香混合著炭香,她眼底浮上了些溫柔。
“四丫頭,你可知牆那邊住的是何人”李尚書指了指矮牆。
蓮香剛想開口卻被柒拉住了搶了先。
聽見了柒說不知道,李尚書才點了點頭,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對柒說那院中住的是當今皇帝四子。
柒不甚在意的哦了一聲,便聽李尚書繼續開口要她與四方齋院中的人以後小心些,切莫衝撞了貴人。
蓮香又想開口,被柒暗暗擰了一把。
她便明白了小姐不願意將她見過四皇子的事情說出去,便住了嘴退到了後麵。
李尚書在院中站了一會兒,命人將矮牆下的竹梯搬走了,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四方齋。
柒立在樹下看著李尚書離去的背影,眼底起了層迷霧。
李尚書未免有些過於謹慎了,貓兒囁喏的叫了一聲,將她的思緒喚回。
“小姐,這餅子還吃嗎,有些涼了”
柒冇說話從蓮香手中接過炭餅,一口口的吃了起來。
涼了的餅子有些油膩,但她還是一口口的將炭餅吃了個精光。
李尚書又去而複返,看見她將餅子吃完,臉上露出了慈色,恰好李三也來了四方齋,李尚書便將他與柒叫到一處。
李尚書與他二人道皇上封賞了顧樾捷為定遠大將軍,言辭頗有誇讚之意,又說了皇上設宴之事。
柒知她爹是要她去參加宴會,可他誇讚顧樾捷她就不明白是何意了。
蓮香卻捂著嘴在一旁偷笑。
李尚書臨走吩咐宴會當日讓李三帶著柒同去,李三聽了心中暗自叫苦,雖說他爹不知為何突然對顧將軍改觀,竟起了撮合之意,但是離歌前去不是羊入虎口嗎。
雖然當時遮麵,但顧樾捷聰明,難免未看出什麼端倪。
“爹爹真是添亂”
李尚書一走,李三便坐在石桌上逗貓,他心中擔憂。
對麵的柒卻是不急不緩。
“三哥,顧將軍知道了又如何”
與其戰戰兢兢怕彆人發現,不如以進為退,占得先機。
去了找個機會將手書還給顧樾捷,與他說明白,兩不相欠。
她其實不喜歡欺瞞。
“顧大哥此人,頗為固執又為人剛正,我是怕他治你得罪”
“治我何罪”
她倒覺得他不會治她的罪,是一種篤定,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出那種篤定。
“罔顧軍法,擾亂軍營”
李三說她明知故問。
“他可有證據,證明罔顧軍法,擾亂軍營的是尚書之女李離歌?”
什麼證據,如今他們找不到李七,隻要她不承認,誰會相信一個小姑娘會扮男裝混入軍營,且她本就冇打算欺瞞他太久,本就是要去與他說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