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辰亦看出有大臣躍躍欲試,他又看了一眼沉著臉不語眼底卻有了些焦急之色的顧樾捷,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眼神一轉似乎是想出了什麼應對之策。
在他眼裡,顧樾捷為人剛正固執,若是心中不願,就算是父皇必定也敢逆。
父皇倒是忘記了,顧家人的倔強性子。
東越顧家,將才輩出,為皇室所用,忠心耿耿卻也個個傲骨,父皇曾說顧家是東越的利劍,即為利劍,怎會隨意屈從。
在大臣們開口之前,北宮辰站了出來,躬身向皇上行禮。
“父皇有所不知,顧將軍自幼喪母,如今家中幼弟尚弱,將軍幼時曾在母親靈前承諾要將幼弟撫養至弱冠再考慮婚姻之事,顧將軍不願在朝堂之上提起此事,自是不想再提傷心之事”。
北宮辰本就雅緻如水,由他開口說出這番話,竟叫人對跪在殿內的高大將軍生出了幾分同情憐惜。
眾人這纔想起了顧樾捷的身世,心裡對顧樾捷的讚賞又多了幾分,又覺不能將女兒嫁給此人,頗為可惜,李尚書重新將顧樾捷打量了一番,忽然生出了一種離歌眼光尚可的感覺。
北宮辰話出,皇上卻是有幾分不信,疑他為幫好友而欺君,看向北宮辰的眼裡多了幾分興味,見北宮辰眼神坦蕩,皇上又看向顧樾捷。
“卻有此諾,微臣不敢欺君”
皇上見此,不再執著,此事就此及了結。
顧樾捷鬆了一口氣,皇上卻突然開口要為顧樾捷以及凱旋的將士們辦一場慶功宴,地點就設在了涼城郊外的破陣園裡。
破陣園是東越京都的皇家圍獵園,以狩獵為主,偶爾也在裡麵舉行一些大的宴會。
宴會自然需要助興的東西,於是皇上便下令大臣們可將自家的公子小姐們帶去,一來熱鬨,而來世家小姐們去了,自然就有了助興的節目了。
大臣們一聽,又看了看殿中的幾位皇子,聰明的已經明白了用意。
下了朝眾人離去,皇上將北宮煜與北宮歲留在了殿內。
宮門外,一眾大臣又將顧樾捷圍住道賀,李尚書也在其中,顧樾捷瞧他態度轉變,一時不知他是何用意,也未做多想,與大臣們分開,上了馬車。
六皇子北宮辰原本下朝準備去拜訪北宮歲,卻見他被皇上留下,便臨時改了主意上了顧樾捷的馬車。
“阿樾你似乎是很得大臣們喜歡,看來這場慶功宴必然有趣”
馬車上北宮辰語罷輕笑,顧樾捷也不在乎北宮辰的揶揄調笑,想到慶功宴,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
“你可是要去我府上痛飲,好酒可備好了”
顧樾捷將入宮前解下的劍拿起,劍鋒淩厲,他掏出一塊帕子輕輕擦拭,北宮辰跟他說好酒已讓綠袖送到了將軍府,待回府便可痛飲,又問他在軍中可有什麼趣事發生。
顧樾捷擦劍的手一頓,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北宮辰見狀便知軍中肯定發生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情,他開口詢問,聽顧樾捷將逃兵的事情講完之後,大為吃驚。
“那二人可抓到了”
“冇有,我曾派人在京城附近搜查,並無結果”
長劍入鞘,發出一聲爭鳴,顧樾捷似乎更為不悅,那二人是他從軍以來最大的恥辱。
“你可是擔心那二人是敵國細作”如若不然又怎麼能輕易的逃出軍營。
“應當不會”他將那日帳中亂七八糟的柒回憶了一遍,斷定他應當不是細作。
“不是細作,為何要逃跑,倒是一樁怪事”
北宮辰輕聲開口,撩開簾子,剛好瞧見了街道旁的一間炭餅鋪子門口站了一人。
“為何逃跑,自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顧樾捷瞧了一眼站在炭餅鋪子前買炭餅的李尚書,語氣有些撲朔。
那日密林追逃兵,卻遇見那攀著他胳膊叫他顧大哥的尚書府四小姐。
後來那雙手他想了好久,才驚覺,前前後後過腦,便有了個大膽的推測,隻待證實。
“阿樾,你覺得尚書大人如何”北宮辰見顧樾捷麵色不好,便不欲與他再談論軍中之事,急忙轉換了話題。
“李尚書與父親有些交情,我曾聽父親誇他處事融通,卻不乏剛正,應是個好官”
北宮辰笑著稱是,若說京中下朝步行回家又能淡然在大街上買炭餅的大臣,估計也就隻戶部尚書一人了,聽聞他雖是戶部尚書,卻為人清廉,連皇上也對他很是看重。
“父皇此次在破陣園為你三軍設宴,看來是對你極為看賞,你現在也算是風生水起”
北宮辰看著對麵之人,越發覺得他英氣逼人。
“我到覺是風口浪尖”顧樾捷失笑,沉了眸子,不再說話,半晌又開口:
“你少來揶揄我,皇上在破陣園設宴,你當真不知是何意,我不過被拿來當了為你們選妃的由頭而已”
明眼人都能瞧的明白,犒賞三軍之宴,哪裡需要那些個公子小姐們,不過是皇上想藉機為皇子們選妃罷了。
至於皇上為何忽然有了此意,那就不是他們這些臣子們能揣測的了。
北宮辰聽顧樾捷語氣不善,輕笑了兩聲,麵色溫和也不在意,至於選妃一事,皇上是何心思,他也懶得去猜。
“聽聞那尚書大人家裡有兩位千金,都到了待嫁的年紀”
北宮辰不說還好,剛開口便見顧樾捷又變了臉色,眼裡有絲絲縷縷的疑惑與淩厲。
“嗯,有一位我倒是見過”顧樾捷腦中閃過的李七的臉,以及那素白的小手。
“哦,如何”見他如此,北宮辰反倒起了興致。
他倒是第一次聽顧樾捷提起姑娘,問他,他卻沉默不語,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看你的神色,那姑娘似不一般”北宮辰將他的神色細細打量。
“哼,不過是個膽大包天的丫頭而已”
若那李七真是她假扮,那她真的是膽大包天,罔顧軍法,當軍營是何地,想去就去,說走就走。
“那姑娘倒真是不一般,竟能惹你如此生氣”
北宮辰又輕笑,對柒起了幾分興趣,想著若有機會他倒是想見見那尚書府的小姐。
那邊尚書大人買了炭餅,揹著手正悠閒的往府裡散步,一路上有大臣的馬車經過他身旁都要停下了好意要載他一程,他都擺擺手。
日頭正好,閒來無事,他都是走回去的。
一輛華貴的馬車從後麵駛來,停在了李尚書身邊,一人從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