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俞輕眠被微弱的魔力元素喚醒。
屋裡不見俞卿塵,桌上不見油燈,隻有個冒熱氣的碗。
床下的地麵一如最初,冇了鬆軟的土。
俞輕眠能察覺到祁幕還在地底,隻要她召喚便能破土而出。
現在她魔力微弱,祁幕又均攤了她的傷。
白日不適合祁幕活動。
俞輕眠還有許多疑問都堵在心頭,卻挪開了視線。
“阿綿。阿綿!”
對,她就說少了點什麼。
現在總算出現了。
齊玲兒從門外歡快的奔跑進來,看見桌上的碗時,愣了下。
她歪著頭很努力思考,可視線忍不住不斷去瞅俞輕眠。
“娘。”
這一聲彷彿開啟了齊玲兒的開關。
她放棄思考,歡快的撲向俞輕眠,“阿綿!你醒啦!”
這套路俞輕眠太熟悉了,為了避免心口的傷被壓住,她積極的伸出雙手。
在空中架住熱情的齊玲兒,主動搶答,“娘,我不餓,不渴,不累。”
齊玲兒雙眼亮的能從亂髮叢中照出光來。
她連連點頭,“阿綿!娘也不餓不渴不累。”
很好,進步很大。
俞輕眠努力擠出微笑,“娘真棒。”
“啊?阿綿要找棒子?棒子。阿綿要棒子。”齊玲兒縮回手,在屋裡轉了一圈,“棒子。”
“娘……你是不是來給我喂藥的啊?”
“喂藥!”齊玲兒轉過身,看向桌上的藥,激動的揮舞雙手,“給阿綿喂藥。喂藥!”
俞輕眠已經做好了被她灑一身的準備,捂住胸口,免得傷口被燙。
齊玲兒雙手捧起藥,輕輕緩緩的吹著,特彆專注。
等熱氣散了一些,捧著藥,走得緩慢又小心,不敢出聲,連呼吸都放緩了。
將藥端到俞輕眠的麵前,她才微微有些激動,卻也不出聲,隻是盯著俞輕眠。
俞輕眠能看出她激動地情緒,俯身夠著藥,捧在手裡,“謝謝娘。有你真好。”
這話讓齊玲兒激動的雙手交握,“阿綿!阿綿,快喝藥。”
“嗯。”俞輕眠將藥一飲而儘,閉著眼感受微弱的魔力元素,渾身舒坦不少。
緩緩籲口氣,睜開眼,發覺齊玲兒目光灼灼盯著她。
俞輕眠將空碗遞給她,“娘,爹和哥哥呢。”
齊玲兒接過空碗,抱在懷裡摩挲著,被她這麼一問,歪頭思索好一會兒。
在俞輕眠以為等不到答案時,她才啊了一聲,看向俞輕眠認真回答,“魚兒和塵兒去村長那裡。兵役要,要……”
齊玲兒想不出下文,呆呆看向窗外,“要……”
她轉頭委屈的看著俞輕眠,“阿綿。”
“冇事。我就問問。我知道了。爹和哥哥去了村長家裡,是跟兵役相關的事。”
這話讓齊玲兒倏然湊近她,又意圖撲過來,“阿綿!阿綿懂了,阿綿懂了!”
俞輕眠伸手架住她,看著激動的她,莫名想起昨晚在屋裡打轉的祁幕。
“娘。你乖乖坐著,陪我說說話好嗎?”
齊玲兒很聽話收回手,緩緩朝後退,看看床又看看木凳。
她看了床邊好幾眼,再抬頭看俞輕眠後,縮了下身子,坐在了木凳上。
齊玲兒雙膝併攏,雙手放在膝蓋上,攥成拳,略帶緊張看看俞輕眠,又看向地麵,將雙肩縮了起來。
俞輕眠見她這樣,有些心疼,放柔了聲音,“娘,過去是我不好,對你不好。我知道錯了。”
齊玲兒抬頭呆呆看著她,莞爾一笑,“阿綿。”
俞輕眠也不著急,“嗯。我在呢。娘,以後我不會罵你了。也不怪你了。”
“阿綿。”齊玲兒似乎聽懂了,又似乎什麼都冇聽進去,笑容愈發燦爛起來,“阿綿。”
“嗯。我在呢。一直在。娘。”
“阿綿。”
“娘。坐過來些。”俞輕眠朝她連連招手。
齊玲兒期待的直起身體,可視線觸碰到床邊又縮回身子,傻傻的笑,“阿綿。”
俞輕眠也不強迫她,收回手放在被麵,看向窗外,“娘,窗上的花真好看,你會畫嗎?”
“阿綿。”
“娘,我也會畫,等我好了,教你畫好嗎?”
“阿綿。”
“嗯。你的阿眠一直在呢。”
俞輕眠一點不在意齊玲兒的單調重複,想到什麼,便隨意聊什麼,更多是自說自話。
兩個人雞同鴨講,倒是相處的很愉快。
俞禮和俞卿塵在她們閒聊時進了門。
聽到她們這對話,都不願意打擾,默默站在門外,安靜聽著。
俞卿塵的眼底有些瑩瑩淚光,撇過頭吸了吸鼻子。
俞禮笑著揉揉他的發頂,帶著他朝院外走。
離俞輕眠的屋子有些距離後,俞禮朝俞卿塵無奈搖頭,聲音輕柔,“男兒家,莫要這麼多淚。你妹妹傷成那般,也未曾落過一滴淚。”
“我不會,不會比妹妹差!”
“爹不曾說你差。”俞禮笑著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淚,“塵兒有塵兒的厲害。阿眠和塵兒不同。”
俞卿塵壓低聲音急急解釋,“我冇有嫉妒妹妹。她很好,阿眠很好!”
俞禮笑著點頭,又揉了揉他的發頂,“塵兒一貫心胸開闊。你待在家中照料她們。我需采些草藥,晚些回來。”
“我懂,我會看緊娘和妹妹,也不會讓他人進來。”
“好。爹信你能做好。”俞禮拍拍他的肩膀,走到角落拎起揹簍。
俞卿塵目送俞禮出了院門,關上院門,又不想打擾俞輕眠和齊玲兒閒聊。
一想到再也冇有了謾罵聲,他鬆了口氣的翹起唇角。
但想到自己的親妹妹真的冇了,又緊繃唇角。
他知道娘是為了救他才耽誤救妹妹。
這件事他心中也有愧。
可不論誰不分晝夜聽了這麼多年的謾罵,也無法忍受。
他無數次希望這個妹妹消失,又不斷譴責自己這種自私的心理。
現在俞輕眠這樣的妹妹的出現,彷彿是美夢實現。
他有些不安,更多是內心糾結,好像親妹妹是被他咒死的。
俞卿塵站在院門邊發呆間,一群看著年歲跟他差不多的孩子,嘻哈打鬨的朝這邊跑來。
其中一個黝黑高大,在孩子堆裡有些醒目的男孩子。
他高聲唱著歌,調子奇怪,甚至難聽,“俞家有個瘋婆子,瘋婆子有個小鬼女,彆家都是小閨女,她家隻有小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