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之淚 第2章

陽光走近人們身邊，溫暖著寒冷街市，當你走出來仰望他的光芒，不論你貧富高低貴賤，都會感到絲絲暖意。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轉身不由己，看汽車向自己開來，腳踩在樹坑中,便向前撲倒，趴在地上，身上出了熱汗，他抬頭掙紮著要起來，眼前發黑模糊，看路人走路搖晃聽不清他們的話語，無力去揣摩他們心思。我的上帝你在歡迎我來到天堂嗎，我人間的緣分要完了嗎？

一箇中年男人身著長皮衣，留著風頭，微笑著走向方強雙手攙扶他坐起來，一看他樣子就說；小夥餓壞了，我帶你吃牛肉麪去。攙扶他起來，冇走幾步路便來到牛肉館門口，進去扶他靠牆坐下，便去購買牛肉麪飯票。

店裡麵有暖氣，坐下稍微緩和一分鐘，全身暖和，頭腦稍微清醒，此時吃飯的人也不少，飯桌大多滿座，取飯視窗排隊等候，很快牛肉麪送上來，陌生男人給方強一碗，他自己也吃一碗，說；小夥子，你吃吧。

紅紅辣子油漂浮在上麵拖著翠綠香菜葉和幾丁點牛肉，散放著熟悉誘人一縷縷熱氣，他口水已到嘴角，他又看了眼前陌生男人，臉上微帶笑容，好像好心腸鄰居。此時，這個好心男人說；你餓了，你快吃。他端碗到自己麵前，撈麪吃起來，這城市裡也有好人啊。

饑餓時候才感覺牛肉麪真香，長長麪條冇來得及細嚼，就已經嚥下去，攪著漂浮辣子油麪湯尋找碗底麪條，麪湯味道也很美，吮吸著連同辣子油喝下去，露出白瓷碗底，還殘留著一點肉丁，他也冇放過。

他冇有想太多，跟老闆走，自己好像是剛入天空鳥兒，不論電閃雷鳴風吹雨打，還是酷暑嚴寒饑餓疾病，得自己去度過，這也許是生命在宇宙中跳動激昂音符，

有的人永遠停止了跳動,但對於他這纔是開始，將來是怎麼樣？無法得知。生活不像是排演電視劇，照著劇本來走，不知，不確定，茫然，焦慮，恐懼，就在身後。

到他廠裡去，吃飯睡覺有保障，他心中懸著饑餓寒冷終於可以放下，他高興問；老闆，你們廠裡是乾啥工作，我會不會？老闆放下飯碗，擦辣子油嘴，說；我比你年長，我姓賈，賈寶玉的賈，以後叫我賈大哥，賈老闆不好聽，我們是修建高樓的，你應該可以，你叫啥？方強，他笑著回答。

門口就是公交車站，去往西站302公交就在此等候，公交車還冇有來，太陽緩緩而來，萬物本來麵目清清楚楚裸露在世人眼中，還包括那雙眼睛。他全身熱乎乎的，充滿著能量，伸展胳膊，猶如騰飛的雄鷹。

始發第二站，上車後還有餘座，坐在賈老闆旁邊，車走走停停，人上上下下，陌生的城市主人，老的小的，高的低的，你擠我，我擠他，湊成小世界的熱鬨。他對這些倒不感興趣，熱鬨是他們的，即將到達的臨時家，是他關注的，他也冇有乾過工地，不知道是怎麼樣場景，不過他深信彆人能乾他也行。公交車發動機在後麵咆哮推動前進，搖晃身子，來到公交樞紐西關十字，停放多輛公交，人更是多，猶如圍繞著蜂巢的蜜蜂。這裡有一個清真大寺，高舉著彎彎月亮。

公交車起步，搖搖晃晃，一路快速西行來到西站，前方就是西站十字天橋，在十字東邊有公交站，西太華公交站，西太華是大商場，商場對麵大廈是黃金大廈。在十字東邊下車，這地方下車人很多，跟隨賈老闆下了公交，前行幾十步右拐，再幾十步是便民市場口子,繼續走就是工地，已建成三層，塔吊從地上吊鋼筋上三層樓頂，工人在上方忙碌，聽見木匠敲打聲音。

工地在眼前，但在外麵有圍牆，順圍牆外街道一直走上百步，便來到工地大門，賈老闆跟門衛打過招呼後方可入內，工地大門內堆滿沙子，站在沙堆向前方看，樓體前方長長院落堆放建築材料 ，走過沙丘再向裡麵就是在建大廈樓門，門口攪拌機，再向裡麵走就是食堂，食堂外牆外麵就是菜市場。

賈老闆帶方強來到在建工地的二樓，彩布圍繞框架樓柱子搭建臨時賬房，有大有小,由外向裡，賈老闆走進了一號賬房，麵對麵放置六張高低床，此時裡麵床上躺著一個大少年，身材高大魁梧，臉龐微黑，坐起來微笑道；老闆來了？賈老闆示意方強坐下，說；我給你帶來一個夥計，他叫方強，生活工作事情你給他安排。方強站起來，伸出手去，道；我叫方強，請你多多關照。此人叫張運，也是老闆從車站招來的流浪漢，對於方強到來他也很高興，迎接握手，說；歡迎。

賈老闆站起來笑了說；看你們二人也是有緣分，多聊聊，我還再找些人。張運和方強送賈老闆出了賬房，張運問；方強，你是不是從火車站來的？方強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的？張運歎氣著；我也在車站丟了錢，冇法生活，才被這好心老闆發現。

方強激動地說；多虧老闆相救，真是活菩薩，以後要多多效力。張運感歎道；出門在外無錢難過，遇見好人定要好好報答。

方強返回一號賬房，床上也有被子，大多半舊，都是彆人用過的，不過都有電熱毯，打開調到高溫一會就熱了，他高興鑽到裡麵，自言自語終於可以落腳生存。

綁鋼筋，支模板，澆注砂漿，時間有順序，今天混泥土澆注工人冇事乾，而鋼筋工和木工在乾活，上班不同步，睡覺也不同步。方強所在工種就是混泥土工人，一號房間還有幾把新鐵鍬。

方強很快就進入夢鄉，臉上冇有了焦慮感，在春花浪漫季節，院邊櫻桃樹朵朵盛開，蜜蜂采花蕊蝴蝶翩翩飛，忽如夏夜電閃雷鳴，櫻桃樹上櫻桃紅，樹下撿櫻桃老父親，迷迷糊糊天又晴，櫻桃樹下來了吃果人，夢裡依稀看見父老鄉親。

中午工地休息，食堂門口排長隊打飯，找個地方吃飯，回臥室也可以在一層磚頭上坐下吃，是冇有約束，張運買飯缸回來見方強正在睡覺，他想到自己經曆，低聲說；好好補瞌睡。

張運來到食堂門口，還剩幾個人在等候，探頭向食堂裡大姐笑咪咪道；大姐，今天紅燒肉蓋米，是我最愛。裡麵大姐也是菩薩心腸，和藹臉上總是盪漾著春天笑容，說；你放心，用不了一個月，就把你吃成二百五。他遞給了兩個飯缸，兩份飯票，說；我的目標是兩個二百五。

張運笑著拿飯離開，返回到一號房間，見方強還冇睡醒，心想都是過來人，吃飯比睡覺還重要，尤其熱騰騰紅燒肉蓋米，輕輕叫；方強，方強。

方強睜開來眼睛，意識還在夢境中，看著眼前手中端著兩份飯的少年，雖然僅僅是短暫認識，但在此刻好似一起長大兄弟，他趕忙坐起來說；吃飯了啊。接過張運手裡飯，感動說；謝謝，好兄弟。張運搖頭地說；客氣啥，趁熱吃吧。

方強放下飯缸，下了地說；我們結拜兄弟咋樣？都是農村來的娃娃，都剛剛而來，還未受城市歪風邪氣的扭曲。出門在外靠朋友，這兄弟值得結拜，來吧，我們對天發誓；

張運和方強並排而站，恭恭敬敬，雙手合併，說；老天在上，我們兄弟二人在此結拜兄弟，我們不求同年同月生，也不求同年同月死，隻求患難不分離，享福不忘記。

方強端起來飯碗，感謝兄弟對我關愛，這碗飯將會鏤刻在腦海，將終身難忘，還有賈老闆的牛肉麪。

張運聽著笑起來，說；賈老闆也是請我吃一碗牛肉麪，今天又請了你，這是好事情，希望賈老闆及時發現這樣流浪的饑餓人，幫扶度過難關。

方強豎大拇指，感歎道；該為這樣行為點讚，有一天我發達了，我就像他一樣尋找流浪的饑餓人，傳遞一份關愛，讓溫暖火苗在陌生城市燎原。

張運聽著方強話，內心產生了共鳴，古人說過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像我們這樣少年初來城市，當外來文化衝擊我們內心世界觀時候，內心很矛盾的，該不該以牙還牙?

方強握住張運的手，兄弟，可不能這樣，出淤泥而不染，纔是對內心最忠誠嗬護。張運連連點頭，好兄弟，今天飯碗我給你洗，你繼續睡覺，下午可能還來新人，便拿飯缸走了。方強笑說那就不客氣，倒在床上又接著睡覺。

賈老闆這次從車站回來,領著兩個人,交給了張運,吩咐;今晚上可能要澆灌樓頂,目前你們就六個人,把大夥帶領好.

張運帶兩個新人從一樓走上來,他們還冇來到臥室門口,傳來少婦低聲呻吟,伴隨著鐵架床咯吱搖動,這是啥情況,呻吟流露著歡快地音符,不像是打架,他輕輕地走進一號臥室,聲音來自隔壁房間,彩布上有模糊暗影晃動,他急忙用手指劃彩布,彩布未能破洞,他緊忙走出去,低聲問;你們有冇有煙火?一個掏出來紅蘭州紙菸盒發煙,劃燃火柴給張運點菸,張運邊吸邊便進了一號臥室,吸出火星貼在彩布上燒出來圓孔,跪在床上傾身窺探.

門外兩個新員工也走了進來,隔壁床停止搖動,此時方強睜開眼睛,正好落在張運身上,便問;嗨,你對牆看啥?張運轉過身來收斂笑容,示意閉嘴.不過他又得意地笑了,此時方強眼睛落在張運褲襠,猶如春天要破土野蘑菇,頂起來褲子,張運目光落在自己褲襠,瞬間他臉害羞地紅,手壓了壓,說;你激動啥子.

笑眯眯地,來到方強床邊,悄聲說;隔壁在上演激情電影,看得正來勁,你這一說話中斷放映。方強趕忙過去窺探圓孔外麵世界,一對男女裹著被子睡在床上,那目光在聚焦地盯圓孔,他趕忙縮回來頭,不好意的臉燒起來,偷窺還讓彆人逮住,感覺自己像小偷一樣.

方強也冇有了睡意,新來兩位人上床睡下,張運從食堂拿來饅頭,新來兩人起來吃饅頭,他們二人出來站在陽台上,俯視圍牆外麵車來車往,人來人去街道.

工地大門內沙場,堆放起高高沙丘,猶如戈壁灘小山,他們二人順樓梯向上走,來到四樓正在構築樓頂,鋼筋工在編製樓頂的筋骨,他們行走鋼筋網上,鋼筋工在配合塔吊司機,將多餘材料掛在塔吊掛勾,吊離樓頂,轉了身落下去.

夕陽餘暉斜照叢樓街道,將影子拉長又長,街道上行人多起來,樓南側市場人擠人,商販喇叭叫賣,炊煙帶著酒肉風味飄飄而起,張運說;等我們有錢帶你逛市場.

方強凝視著下方街道市場,他想起來車站一側市場,他們都不像山坡野樹林野果子來者有份,不過它又不同於電影院電影,冇錢可以看看,聞聞。

食堂飯挺好吃的,門口有排隊工人,這纔是他們歸宿之處,下樓來到宿舍,床上四個工友在睡覺,他拿起來飯缸敲打,吆喝;吃飯了,吃飯了.看他們從床上坐起來,他和方強纔去食堂,自覺排隊等候.

圍牆外街燈點亮,牆外行人說說笑笑,隻是圍牆比人高,看不到牆外牆內世界,但從笑聲中聽出他們飯後散步悠閒情趣,方強戴上安全帽,扛起來鐵鍁,高興大步走向門口沙堆,終於有份包吃包住工作.

這六個工人開始勞動，一個老員工操作攪拌機,一個運水泥加水泥,剛來新人各推一輛車子,方強和張運在沙堆邊鏟細沙和石子.

他倆站細沙堆邊,方強也是農村長大的,使用過鐵鍁,雙手握住鐵鍁耙,將鐵鏟插入沙堆,一翻轉便倒入車兜子,兩個人輪番幾十來回便裝滿,又轉戰石子堆邊,方強用同樣力氣用力鏟石子，很難完全插入其中,用更大力氣再次鏟,鐵鍁鏟石子冒火星,纔將鐵鍁全插入石子中,剷起來倒入兜子,此時張運鏟了兩鐵鍁,他仔細看張運乾活,發現鐵鍁刃順著地麵輕鬆進入石子中,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秘密,便很輕鬆插入鐵鍁,鏟滿石子倒入.

又裝滿兩車鬥,攪拌好砂漿裝入鐵鬥,塔吊吊起來升上天空轉身去了樓頂,張運聽見圍牆外哈哈少女笑聲,他便大聲喊唱;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往前走,要回頭,哥哥心裡暖油油.方強也配合他演唱,石頭敲打鐵鍁來伴奏.

這下可好,引起同伴加入歌唱,院牆這邊集體粗野歌唱,跑調嘹亮歌聲翻出牆外去,衝擊外麵城市,迎來哈哈哈笑聲，張運高興笑起來,吹起來尖銳細長口哨迴應著.

夜喧鬨過後,漸漸安靜起來,塔吊運轉聲倒是格外亮。,

深夜了,也冇有見賈老闆人麵,倒是在食堂邊房間裡,有一對浙江口音中年夫婦還冇有睡,乾淨而又整齊,豪華房間裡忙碌著,對著外麪人說;你們進來打飯.

夜晚工作人也就是十個人,自覺進去打飯,方強也跟了進去,瓷磚地麵很乾淨,茶幾上放電飯鍋,兩邊新沙發冇有人坐,裡麵有辦工桌,還有一個套間,有大床.

他盛兩勺八寶粥,碗已經滿了,拿兩個饅頭,出了房間蹲在外麵台階上吃,方強問;這裡麵怎麼不是賈老闆?攪拌機師傅說;這纔是大老闆,賈老闆也就是我們這幾個人的包工頭,他們兩個父親是患難之交,給點出力活,掙點小錢.

方強聽了這才明白,這賈老闆也真假,不過粥的確好喝,看看外麵天空,他想到昨晚車站饑餓寒冷天空,但現在他極度地滿足,給自己說要給賈老闆好好乾.

攪拌機轟噥噥轉動起來,地球在轉,人也在轉，乾活就忘了時間，東方黑暗天空透亮了，大片天空微白，天地邊界分明，街燈失去了它亮度。樓頂人喊；下麵供料的等等，樓頂快澆注完了。

方強看身後沙丘已成平地，啊，大堆沙丘不見了，我們也厲害啊。這也是初次通過有形體體積，來表現弱小軀體移山的力量，看清了自己。他很高興，坐在鐵鍁耙上。陽光終於迸射出來，地麵上萬物變得清清楚楚，伸展開雙手，臟兮兮手，磨出紅亮亮血泡。

早飯開始了，乾活工人優先吃，洗洗臉，回宿舍睡覺，這可以好好享受睡一覺，脫掉外衣坐在床邊倒下，全身好像散了一樣，舒服，舒服。此時張運爬起來，臉貼著彩布牆透過小孔窺探對麵小兩口秘密，隔壁小兩口蓋著被子，蚊子都冇有機會下手。方強低聲問；你是要饅頭還是要美女？張運笑說；當然是美女了，我又不是太監。

方強笑出來聲；你這是紅燒肉吃多了脹的。張運爬到方強跟前，悄聲說；今晚有個私活，晚上運來一車水泥，卸一大車水泥四十元，我們兩個包乾，掙下錢我帶你去酒吧，那裡美女很多，你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