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一看,果然又是二百兩,道:
“能不能給提一提待遇啊,老大……”
穆尋道:“一個正一品大學士一年的俸祿也才一百多兩,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你覺得他們真就靠這點俸祿活嗎?真這樣那衙門就彆開張了……”張銘道,“工錢漲幅遠比不上物價漲幅,現在找個靠譜點的殺手行情都是一次一千兩,咱這好歹也算是公門中人,薪資標準能不能相應地符合身份一點,總不能還不如那些個半吊子吧?”
張銘說話總是夾七夾八地摻雜著現代語言,不相熟稔的人總是聽得雲裡霧裡的摸不著頭腦,經常混在一起的同伴們則見怪不怪了。
“你少跟我扯那些冇用的,你有膽子就去乾殺手去。”
“彆了,乾一行,愛一行,我還是喜歡當暗探。”
穆尋道:“你少跟我這耍貧嘴,這院子裡上上下下就數你能。對了,升檢校的那場考覈,你們兩個準備的怎麼樣了?”
“我?”張銘不屑,“你還是擔心擔心秋燁吧。我不敢說自己手拿把攥,不過至少也是十拿九穩……”
張銘說話風格一直是這樣——滿嘴跑火車。
甭管事情能不能乾成,先把大話放出去。
氣勢上先碼足了,乾得成乾不成聽天由命。
其實心裡並不一定有他說的那樣有底。
“你們去吧,領完錢,下去把功夫再練練,好好休息,”轉向張銘,“尤其是你,少跟我這吊兒郎當的……三天以後,好好打!”
檢校是正五品的職位,市委書記級彆。
這是察魚司一線業務員中的最高職位。
察魚司所有的暗探在辦滿100件案子後,都可以申請做檢校。然後司裡麵就會在當年的四月初一進行比武考覈,在全司眾人麵前公開。
張銘加入察魚司不過才屈屈4年,就參與偵辦了超過100件案子,可以說是相當拚了……
既然已經辦滿了這麼多件案子,說明當事人已經出師了,那偵察、追蹤、緝拿這些技術手段自然冇有考覈的必要了,所以考試的內容很純粹:就是比武。
隻要判定獲勝,就可以榮升檢校。
月錢有所漲幅倒還在其次,主要是能獲準獨立執行察魚司最高等級的任務,事後賞錢就可以一下子突破到四千兩,這可是翻了四番還有富餘——這是最重要的。
張銘就是衝著這個來的。
對於他這種掉在錢眼裡的人來說怎能不心動,就算是騙也得把這個職位收入囊中。
…………
大理寺監牢。
光滑的石壁上,每隔10步都有一個點著微光的燭台。
自落成以來,這座監獄不知判了多少冤假錯案,枉死了多少良民百姓,所以在這種逼仄褊狹的環境下,更加深了其陰暗和幽森的成分。
平日裡,周遭都迴盪著犯人因為抵受不住拷打而發的陣陣慘叫,這個時候,卻出離寂靜。
一個年長的牢頭把一個小獄卒拉到牆角訓斥道:“你小子不要命了?大人白天剛親自交代過,所有鬨騰的事情都先停一停,誰讓你今晚打那些小賊了?”
“哎呦,該死!我這喝了二兩燒刀子,給忘了!再說今天捱了罵,氣兒不順,想著打他們一頓出出氣兒……”
“留點神吧,我估摸著有大人物要來,要是驚擾到了……我看你是不想混了,還是不想活了?”
“是是是……”
正說著,突然傳來大鐵門開啟的悶響,這倆咬耳朵的人趕忙散開,回到各自崗位。
腳步聲漸近,年逾六旬的大理寺卿親自提著燈籠,諂媚而又恭謹地領著梁王和他的一個貼身護衛前行。
這位當今南康國皇帝的次子、實際監國主政的二皇子梁王趙恒宗,龍章鳳姿,貴氣滿溢。
走到潮濕的地下三層,天字號牢房前。
牢門是精鋼所鑄,上了三把銅鎖。
白天押解的那個欽犯,正一動不動地盤膝坐在地裡麵。
就著昏黃的燈光,依稀能夠分辨出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人。
胡茬一直延伸到耳根,手腕腳腕都被幾十斤重的鐵鏈拷住了;緊閉雙目,麵若平湖,彷彿周圍發生的和即將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把門打開。”梁王道。
幾個看守有所顧忌,看了一眼大理寺卿。
這位大人也頗為踟躕:“殿下……這人窮凶極惡,您看……”
“打開吧!”梁王堅持。
隻得開鎖。
梁王等人緩緩地踱步走了進去,打量了一下他,又看了看四下,對身旁的大理寺卿道:“用得著這麼費事嗎?他要是想走,你們攔得住他?”
“是……”
這位老大人心裡叫苦,心道:“你梁王殿下說得輕巧,這可是個大魔頭,萬一他一時興起一路殺了出去,還不得我背鍋……”
但還是對梁王說:“都是底下人不曉事,我這就命人取下這些刑具……”
“那也不必了……”梁王靜靜地看著囚犯。
這人心領神會,知道梁王是有意識地想試試自己的功夫,慢慢睜開雙眼,真力流轉,微微發力,隻一霎時,就“轟”地扯下了石壁上的鐵鏈,連同腕部的鐐銬也震碎了!
四周浮起一片揚塵。
大理寺卿嚇得慌忙蜷縮在了一旁,護衛則趕忙拔刀擋在梁王身前。雖然他早已聽了很多關於麵前這個人的傳說,但是冇想到此人竟然生猛到這個份上:“殿下小心!”
陡逢此變,周圍寂寥無人,又冇有彆的兵勇,護衛胡浩心中知道單憑自己絕對不是麵前這個人的對手,不覺汗如雨下。
如果他突然發難,自己隻有拚著一死以保主子周全。
梁王擺擺手,輕輕推開胡浩,示意不必慌張,單等塵埃落下,才雲淡風輕地繼續說:
“流幻就是流幻,一彆經年,果然還是風采不減。要六十多個高手一起上才能留住你。當然了,我知道,即便這樣,你依然可以全身而退。”
那犯人依舊不語。
梁王又走近了一些,稍稍彎下身子,在他旁邊耳語道:“隻要你幫我完成那件約定好的事,答應過你的,我會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