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燁剛要抱拳回禮說聲“不必”,這黑衣劍客已經走開。
“功夫不錯啊,你……”張銘對著那黑衣劍客調笑道。
這人就完全無視張銘,還是不答話。
“狗日的,這麼拽……”張銘有些不忿:“敢不敢通個姓名,家庭住址啥的,來日有空找你切磋一下?”
他還想著追上去找他攪合兩句,終究還是被秋燁攔了下來。
黑衣劍客走到眾護衛前,高呼了一句:
“整隊,走!”
眾護衛忙忍著傷痛,排好隊列,繼續向北進發。
張銘目送著這一行人,當那一輛蓋著黑幕布的囚車從自己跟前經過時,他猛然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可怖。
是那種耗子見了貓似的血脈壓製的感覺。
這種真氣外放,壓迫襲人的感覺,每一個毛孔都感受到了,張銘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直冒冷汗。
在這個世界,做官的有品軼,習武的自然也有。
一品以上,由高到低分作:
【誅神滅佛境】
【聖心境】
【四至境】
一品及以下:
【一品:武豪境】
【二品:武英境】
【三品:武傑境】
三品以下就是普通武夫。
武者練到了三品武傑境,堪堪算作一流高手,練得好的,就可以隔空感受到對手功力的強弱。
得益於老師伯傳授的50餘年的內力,張銘在這一重境界逗留已久,但是也始終無法再進一步。
秋燁覺察出張銘的反常,走到他跟前,問道:“怎麼了?”
張銘道:“看來,剛剛這一片兒武功最高的,不是那個耍劍的……”
秋燁順著他眼光的方向,道:“彆胡說,那是梁王府上的第一高手郭允。”
張銘突然感覺到有些奇怪:“不對啊,刑部在城南,這夥散兵遊勇往北邊走乾什麼……那籠子裡關著的是誰?”
秋燁搖搖頭:“不知道……你就甭管了,快走吧,老大還在等著。”轉向下屬,道:“你們各人這就還是回各自的駐點吧!”
眾人便即行禮散去。
“喂,你這功夫冇怎麼練習啊這一向,收拾這幾個蟊賊還……你看你香汗淋漓的……”
“咱就說,不會講話可以把嘴閉上。”秋燁臉一紅。
“察魚司不是隻抓當官的麼,這些人跟咱們有什麼關係,要咱們出馬?”
“你呀,總是叫苦。老大的命令,叫我們全力協助。”
…………
…………
沿著大路,複又轉到羊腸小徑,如此晃晃悠悠地走了半個多時辰,到得東南角城郊偏僻處的一座府衙前。
中門緊閉。
門匾上“察魚司”三個字赫然。
察魚司是天下四方諸國中最大的特務機構,下設有總務處、情報處、行動處、保衛處。
在編人數有近萬人。還有暗地裡發展招攬的各種線人、耳目更是難以計數,他們分散於天下各國各城邦。
對內,監視朝堂;對外,進行滲透——主要滲透對象就是北朝符國。
張銘這就要進去,被門口守衛攔住去路。
秋燁利索地出示了令牌;張銘則跟身上有虱子似的一通摸索,終於從內衣兜裡掏了出來,在他們眼前一晃悠,作勢就要收回,被其中一個守衛抓著手腕,要仔細檢視一番,這才放過通行。
“媽的,死腦筋!”張銘罵罵咧咧道,“我一天來八趟,搞的不認得你哥似的……”
裡麵幽遠深邃,狹長的遊廊繞來彎去,到處是挎刀而立的司兵,每個人恪守規矩,都是統一穿著黑底紅紋服,臉上都是冷颼颼的,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周圍靜得出奇,隻聽到張銘和秋燁兩個人“噠噠噠”的腳步聲。
“我這靴子該換了,”張銘心道,“硌腳……”
行至儘頭的房間,正當中的大案前坐著一個峨冠博帶的中年男人,周密深沉的樣子,像個教書先生似的,正是察魚司行動處的處長穆尋。
張銘顧忌穆尋可能又要diss自己,便簡要地裝模作樣整理整理儀表,穆尋看到他二人,快速處理了下手頭的事,便即揮手招呼他們過來。
“參見大人!”
穆尋點點頭,然後拍了兩掌,道:“我有些事情要談,你們先出去。”
眾人趕忙起身離開,恭謹地帶上了門。
這位處長大人上下打量了張銘一番,道:“怎麼每次看你總是邋裡邋遢的,你是逃荒剛回來還是怎麼著?”
張銘向來是不修邊幅,仔細一看,還真就活脫一個行為不檢的浪蕩子。
他撣了撣衣服:“這您外行。您瞅瞅,還是這身兒方便,到哪兒都不惹眼。暗探暗探,我總得躲在暗處,不能每次都是全場最亮的仔是吧?”
穆尋道:“我不是說衣裳不行,我是說人不行……由內到外的不行。你自己……那就隨他去了,丟的是察魚司的人。”
穆尋總是能恰到好處的噎得張銘夠嗆。
在這個世界,也就隻有他能精準拿捏張銘。
“我靠,每次都職場PUA。”張銘道。
“差事都辦好了?”
“都辦妥了,”秋燁道,“這一撥刺客活著的還有七人,現在這個時辰……應該已經押解到刑部了。”
“對了,怎麼是你坐在馬車裡的?景東道的那個總督究竟去哪兒了?”張銘問道。
秋燁道:“總督黃大人已於昨日申時由另一隊兄弟護送,住進了城東的賢良寺。”
“哦哦……”張銘興奮地搓搓手,對穆尋道:“那這一次出任務的酬報,什麼時候能給我?”
穆尋有些不耐煩,把批款的條子取出來遞給兩人:“你就知道錢錢錢的……看到冇,隨時可以到外賬房去取。”
察魚司行動處下轄的這些暗探,是除了檢校外整個機構的最高戰力,承接了最危險的任務。
他們探查的對象多半是部院大臣,各方豪強,哪個不是有實力、有勢力?
探人私隱,抓人小辮兒,終日與危險作伴,受傷、流血自不必說了。
要是不幸失手被對方抓住了,死前一定還會被極儘能事地折磨得慘不堪言。
所以暗探們在基本的那點兒可憐的薪俸之外,每回行動後還要有額外的賞錢。
——方纔有動力繼續做這種在血水裡翻滾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