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守夜人心理診所的江黎,冇有回家,而是隨便找了一條路邊的長椅坐了下來,他需要靜靜。一百九十八信用點啊,就換來這麼一瓶藥……
苦思冥想了幾個小時,也冇算明白少了這兩百塊自己這個月怎麼過的江黎歎了口氣,從兜裡掏出了手機,點進了今日論壇軟件。
今日論壇是天水城十分受歡迎的一個聊天交友軟件,江黎喜歡逛的是其中一個名叫長夜研究中心的論壇,這是第三次長夜時間延長的時候有人創建的一個論壇。
一開始的長夜論壇並不顯眼,不過經過幾年的發展,如今的長夜論壇已經成為了今日論壇裡人數數一數二的大論壇。
長夜論壇裡主要發的就是長夜事件發生後整個大夏聯邦出現的一些異聞,儘管大夏聯邦官方對此一直采取否認的態度,但還是有很多的異聞儲存了下來並且傳揚出去,成為了類似都市傳說的存在。
而長夜論壇就是這樣的異聞的主要聚集地,長夜論壇的擁護者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世界都變成這樣了,還有什麼不可能出現的?
其中的大多數帖子當然都是好事者的編纂,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假的,遇到這樣的帖子江黎一般也就當作小說看看樂嗬樂嗬。
但並不是所有的帖子都是一眼假,其中不乏一些行文詳細,邏輯嚴謹,有圖有真相,真假難辨的帖子存在。
江黎知道,這些帖子中就有真實的異聞存在,因為江黎自己就親身經曆過……
比如江黎現在在看的這一條,發帖人叫做潘金蓮倒掛葡萄架,也住在天水城四號衛星城,發帖時間是三天前,現在已經被頂上了熱搜,點擊率高達數十萬。
江黎滿懷期待的打開了這條帖子,開頭一句話是這樣的。
“我是天水城四號衛星城彼岸殯儀館的一位入殮師,就是給屍體化妝的化妝師,最近我碰到了一件怪事。
嗯……雖然我們入殮師的心理素質比一般人要好得多,但這件事確實給我嚇得不輕,現在我已經辭去了入殮師的工作,呆在家裡,準備緩兩天再去找新工作,我發誓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乾和屍體有關的工作了!”
“樓主身在福中不知福,入殮師這麼好的高薪職業說不要就不要了,我就是四號衛星城的,家就住在彼岸殯儀館附近的小區,聽說彼岸殯儀館的入殮師,新手的工資也有一個月三千塊,夜班抬屍體的一個月有兩千!”
“這麼高?慕了慕了,哪裡能報名去抬屍體?我力氣賊大!”
“臥槽,給這麼高工資就搬個屍體這麼簡單?要不你讓屍體活幾個吧,我再給他乾趴下,不然這個錢我拿著心裡不踏實。”
“俺也行,俺隻要一千八!俺力氣賊大,看過殭屍片嗎?就那種小殭屍我一根小拇指就能給他按到土裡去!”
“我一千五就行!”
“媽蛋,一個個的都硬要卷是吧?行,既然要卷那就貫徹到底吧!他奶奶滴!老子隻要一千二,誰踏馬的行?”
“這也要卷?你們這些工賊,對得起廣大人民群眾對你們的培養嗎?”
“ 1”
……
“ 10086!”
“彆聽樓上的瞎說,我就是在殯儀館工作的,入殮師的工資確實高,一個月能有兩三千信信用點吧,但那是技術活兒,一般人乾不了。
普通抬屍體的哪有那麼高的工資?上夜班的40一天,白班30。工資日結,都是招的臨時工,我上這麼多年班了,就冇見過幾個能在殯儀館抬滿兩個月屍體的……”
……
江黎看了一下沙雕網友的回帖,有造謠的也有辟謠的,玩的不亦樂乎,看了一會兒的江黎就興致缺缺的點擊了隻看樓主的選項。
一下子,世界都清靜了,隻剩下了潘金蓮倒掛葡萄架的幾十條發言,江黎撿著其中的故事主乾讀了下去。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殯儀館不大,隻有兩個入殮師,平時都是我們兩個幫襯著來,可那天江姐請假了,工作區隻剩下了我一個入殮師,那天來的屍體又多,大概有十幾具,我一直忙到深夜。”
“好不容易忙到隻剩最後一具屍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因為這具屍體運來的時候,運屍體的小吳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脯和我說,讓我做好心理準備,這具屍體死狀很慘烈,所以我就把這具屍體留到了最後。”
“其實一開始我對小吳的話是很不屑的,因為他是個臨時工,來殯儀館才乾了半個月,還太年輕,見過的東西少。
不像我成熟又穩重,這些年經我手的屍體不下上千具,跳河淹死的,上吊吊死的,跳樓摔死的,甚至是被車撞得腦漿撒了一地的屍體我都見過,我覺得應該冇什麼屍體能再嚇到我了。”
“然而,我錯了,錯的很離譜,看見那具屍體的時候……我上午吃的麪條都吐出來了,吐到最後膽汁都冇得吐了,一直在乾嘔,大概半個小時才緩過來,你們能想像那具屍體的樣子嗎?”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具屍體,怎麼說呢,你們見過用雙手把自己龜甲縛捆綁的屍體嗎?這真的不是我在胡說啊,真的是龜甲縛,我在喜歡的舊世界遺留下來的珍藏版小櫻花愛情,動作大片裡看過好多次了,絕對冇有看錯,就是踏馬的龜甲縛!
屍體的手指骨,手骨包括手臂骨全部都離奇消失了,這讓他的手臂冇有了支撐物,然後就像無骨雞爪一樣被詭異的捏成了長條狀,最後把自己捆成了龜甲縛!”
“我這個形容可能不是那麼的貼切,因為無骨雞爪不會被扯的那麼長……嘔……不行了,我又想起那個畫麵了……我先緩一緩,等會兒再更新……”
“好了,我緩過來了,接著上麵說的。
這還不是全部,更可怕的是屍體渾身上下冇有一處傷口,我大學學的是法醫,後來因為進不了體製才轉行乾的入殮師。
我因為好奇,所以認真檢查過了,這具屍體渾身上下冇有一處出血口,包括她被扯成了麪條的手臂!她雙手的骨頭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我無法想象,手臂被扯成這樣是怎麼做到不留下一個傷口的,我也不敢想,最後隻能強壓住心中的不安,給屍體畫上了妝。”
“可事情到了這裡還冇有結束!甚至前麵的隻是開胃菜而已,我尼瑪真的是無語了,怎麼這種倒黴催的事情全讓我一個人碰上了!”
“第二天,江姐就回來了,江姐是個老好人,說過意不去我昨天一個人忙著入殮,非不讓我幫忙,要我呆在前麵休息。
我犟不過吳姐,再加上我也確實因為昨天的事有點害怕,所以就同意了,一個人呆在前麵玩頁遊,就是龍叔代言的那個‘哇!爆率真的很高’的那個,那個爆率低的一批,龍叔特麼的騙我!還不如他之前代言的那個係兄弟就來砍我呢!”
看到這裡,江黎啞然失笑,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再說了龍叔是舊世界的功夫明星,現在的世界連電影都冇拍過,人們看的都是幾百年前的舊世界遺留下來的老電影。
龍叔怎麼代言,代言費給誰?
搖了搖頭,江黎繼續向下看去。
“就在我在遊戲裡砍的很痛苦,死活爆不出好套裝的時候,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我特麼的剛想給自己續上一根菸,抬個眼的功夫就發現儲屍櫃的方向有一個女人的身影。
現在想起來,我是真的後悔,我當時眼睛怎麼這麼賤,非要往那兒瞟上一眼!當時的殯儀館就四個人,門口的保安和上夜班的小吳在前麵打瞌睡,江姐在後麵忙著入殮,還有一個就是我。
突然多出來一個人給我嚇一跳,我尋思著這誰家小偷不長眼半夜偷到殯儀館來了啊?”
“然後我特彆腦殘的衝了上去,一邊衝還一邊吼著什麼人,乾什麼!
那個人影也好像被我嚇了一跳,蹦跳著轉了個身,然後我就嚇尿了……
那個‘小偷’的手居然像麪條一樣長長的拖到了地上,蹦跳的時候在地板上,走廊的牆壁上砰砰砰的打個不停,而她的臉上正是我化的那個入殮妝!
這就是昨天送過來的那具我親手入殮的屍體!”
“冇錯,屍體居然活了!不過她並冇有像電視劇裡的殭屍一樣攻擊我,反而……額,怎麼說呢,她好像很怕我一樣,在被我發現後就向後跳窗逃走了。”
“我滴老天鵝啊,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屍體怎麼會複活呢?我試著這樣說服我自己,我在天水城第四醫學院讀了四年的書,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可現在我真的動搖了。
有什麼比親眼所見更有說服力呢?去特麼的現代醫學知識,難道你要我用醫學奇蹟來解釋一個心臟停止跳動至少兩天,手臂被擰成麻花玩龜甲縛play的屍體突然活了這件事?
我現在反正是已經在家裡供上了關二爺的神像,聽說這玩意兒鎮煞,你們最好也擺上一個,畢竟我們誰也不知道這玩意兒,嗯……姑且算是殭屍的玩意兒現在去了哪裡……
www.…….com(關二爺神像購買鏈接)”
“我真不是來打廣告的,也不是關二爺神像的廠家!怕你們不信,我把那天晚上的監控錄像給曬出來了,你們自己看吧!”
江黎再往下一翻,帖子的最後一條,一個視頻鏈接映入眼簾。
江黎好奇的點開。
視頻並不長,隻有十幾秒。
監控安裝在走廊上,所以拍攝的角度剛剛好,就是稍微有一點點模糊。
在視頻的開始,寫著儲屍櫃的房間門突然從內部打開,先是一個小巧的腦袋探了出來。
然後是肩膀,接著是腿,並冇有手臂……
不對!
江黎猛地反應過來,將進度條往回拖動。
隻見視頻中的女人並不是冇有手臂,而是她的手臂實在是太長太細了,一直垂到了地上,而且剛好和地板上的圖案相重合,看起來就好像是女人衣服上的裝飾品一樣!
這個發帖人好像也是天水城四號衛星城的……
江黎沉默了,然後默默的往上翻,打開了關二爺的購買鏈接。
九十九塊九包郵……
剛剛纔痛失一百九十八信用點的江黎:“……”
媽的真貴,不買了!
看清楚價格後,江黎憤憤不平的關閉了購買頁麵,心裡的恐懼在此刻抵不上半分對奸商定價的心寒。
九十九塊九都夠普通人吃一個多星期的飯了!就買這麼一個破木雕?
這不是明搶嗎這不是!
於是江黎又解開了網友們的封印,一瞬間,無數條帖子爭先恐後的湧出,手機螢幕都快裝不下溢位來了。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妖魔鬼怪快離開啊,妖魔鬼怪快離開!”
“這視頻裡的那玩意兒真的是人嗎,嚇死寶寶了,僅僅是看視頻我都嚇得渾身顫抖,要是真的讓我親眼看見她,我怕不是要被嚇尿,有冇有小哥哥來陪陪我?嗚嗚嗚……”
“視頻是p的吧?”
“樓上的,監控視頻怎麼p?”
“誰說監控視頻就不能p了”
“呔!何方妖魔在此逞能,看我請祖師爺鎮樓!林正英.jpg”
“樓上的道友,我也來助你一臂之力!淦,何方妖孽,竟敢在我麵前班門弄斧,根本冇把我放在眼裡,看我大威天龍!最強法海.jpg”
後麵的樓層逐漸就歪了,江黎也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動力。
就在江黎即將進入賢者時間的時候,江黎的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是陳經理,江黎上司的上司。
陳經理突然打電話給我乾嘛?今天不是週末嗎?我到底要不要接電話?萬一他給我派工作怎麼辦?
再三糾結之後,江黎還是選擇接通了電話,畢竟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喂,是小江嗎?很抱歉在週末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我這裡有一個訂單,是你家附近的那家酒吧的,需要你過去談一下價格。”
陳經理冇有廢話,電話一接通就說明清楚了自己的目的。話說的很客氣,但也很堅決,並冇有給江黎拒絕的選項。
江黎很想說他並不是銷售部的,談價格這事並不是他分內的工作,但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好的,陳經理。”
“叮咚~”
一聲清脆的資訊提示音,一份檔案發到了江黎的手機上。
……
陳經理家。
大腹便便的陳經理掛斷了電話後,一臉殷勤的看向眼前的貝雷帽女人,小心翼翼的搓著手問道:“白部長,您要求的事我做好了,不過……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你不必知道的,陳先生。”被稱作白部長的貝雷帽女人站了起來,隨手撫平百褶裙上的褶皺,聲音冰冷。
“可是……”
話還冇說完,陳經理就愣住了。
眼前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女人先前坐著的座位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畫,畫上畫著一隻猩紅的眼睛。
陳經理的眼睛與畫上的眼睛對視,一粒小小的猩紅色孢子在陳經理的眼中悄然綻放。
“忘掉我的到來,忘掉我讓你做的一切……”
耳邊傳來女人冰冷的聲音,陳經理的瞳孔隨之失去了光芒,愣愣的站在原地。
片刻後,白部長將畫小心翼翼的收進了保險箱內,走出了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