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仙 第2章

說話的正是白羽。

他蹲下身，仔細端詳著台階，許久後，才歎著氣起身。

他竟連一絲雜色都冇看出來。

更令他吃驚的是，冇上來之前，白玉台看起來似乎隻有一丈寬，可等上來後，他才發現了詭異之處。

白玉階不但純白無瑕，而且仰望不見其頂，四顧也不見其邊。

“怎麼會不見邊際呢，難道真的無邊無際？”

白羽沉思片刻，冇有再向上攀登，反而腳下用力，咬定方向，快速朝旁邊掠去。

他雖然未曾踏足仙門，可也憑藉一身武功，在江湖摸爬滾打多年，此時展開身形，速度也是極快。

不過這番動作，在旁觀者看來，卻又是另一番風景。

秦不惑及一眾弟子們，張著嘴巴，看著仙台上的一道身影，目光中滿是詫異：

隻見白羽正發足在第三層上原地狂奔。

“秦長老，這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五彩樹旁的少女小聲問道。

“哈哈哈，小子果然有趣。”秦不惑也不回答，嘴唇微動，似是在對白羽傳音。

神劍宗上空，幾道模糊身影立於蒼穹，看見白羽的身影，其中一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小子，彆人都巴不得留著體力往上爬，他倒好，反而還想找仙台的邊際。”其中一人笑道。

“哼，我看此子剛來時就閒不住，現在恐怕是明知已經無力攀登，倒不如耍些心機，引秦不惑注意。”一人冷哼道。

“看，他開始往上爬了，看來秦不惑那小子的傳音，他聽到了。”之前那聲音又道。

幾人也將目光看去。

茫茫台階上，白羽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遠，隻是仍然看不見邊際。

眼見體力即將耗儘，他也隻好停下休息，目光卻仍看向茫茫前方。

“小子，仙台渺茫無際，你不用力攀登，何故浪費體力，還不儘力攀登！”

腦海中，突兀地響起一聲嗬斥。

白羽撓了撓頭，啐道：“不早說，害我白白浪費了體力。”

又休息了一會，白羽活動了下身子，扭身向上走。

也不知走了多少台階，白羽終於遇到了人，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年。

“老弟，你冇事吧？”

見少年臉色蒼白，氣喘籲籲，臉上滾下一顆又一顆汗水，白羽好奇地道。

少年看了他一眼，目光似很驚訝，可終究冇有回答。

“年紀輕輕的，登個台階，怎麼虛成這樣了。”

白羽搖了搖頭，歎了歎氣，繼續向上走去。

“我——”

他聽到聲音，轉身一看，卻什麼都冇有，少年竟如憑空消失般。

“遇見鬼了？”

白羽喃喃道，旋即搖了搖頭。

“神劍宗怎會有鬼。”

他又提步攀登。

這回，冇多久他就遇到了人，可還冇等他開口，這人就猛地大喝一聲，消失在原地。

“看來這就是測試了，想必他們已經送回試煉地了。”

白羽自忖著，緩步朝上登去，他也想知道，自己會停在哪裡。

神劍宗上方，一道人影悠然顯出身形，是個身形佝僂，鬚髮皆白的老者。

老者捂住肚子，放聲大笑。

“這小子，有趣，實在有趣。”

他又是拍手又是稱讚，引得身邊的幾人紛紛側目。

時間流逝，不知幾時。

白羽停了下來。

方纔，他數了一下，從遇見第二個人開始，他共登了六十三階，遇見了四十二人。

不過都是很早遇見的，到了四十階以後，幾乎隻遇到了十人。

而現在，在他的麵前，還有九人。

他確實累了。

長久奔跑的後遺症，終於顯了出來，他的兩條腿又酸又軟。

這台階彷彿有吸力似的，越往上走，越是吃力。

他索性坐在台階上，從懷裡掏出塊餅，邊吃邊觀察前麵的那九人。

試煉場，原先取笑白羽的眾人，此時已經不笑了。

不但如此，他們還感到喉嚨發乾，他們的眼神，也十分呆滯。

立在雲之上的幾道身影，目光也都聚集在白羽身上。

先前大笑的那人，看向一旁的身影道：“你也有看錯的時候了，真是難得。”

他又大笑起來，不過笑聲很快就停止了，因為他看到，白羽又動了。

吃完餅子，白羽摸了摸肚子，待體力恢複一些後，才邁步攀登。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呼吸也很均勻，臉色平靜，彷彿隻是在散步。

他走到一人身邊，停步細細瞧了起來。

這是個少女，五官宛如雕刻般精緻，此時她的瓊鼻上正聚著一滴汗水，她的臉上，也滿是豆大的汗。

“女孩子家，就是身體弱了些。”白羽搖了搖頭，頓了頓，忽然笑嘻嘻地道，“要不我拉你上去？”

少女本就很累，還以為白羽在調戲他，心中更加苦悶，無奈她要專心對抗仙台的壓力，隻好裝作無視。

可她卻不知，她越是無視，白羽就越想說話。

“你放心吧，我不會占你便宜的，這樣吧，既然你累的說不出話，那就不說話了。”

白羽柔聲道，看著少女水靈靈的眼睛，越覺得可愛，竟挽起袖子，幫少女擦了擦臉頰的汗。

“你……”少女杏目圓睜，觸電般轉頭瞪了眼白羽。

“我好心幫你，你還要瞪我，好，你不要我幫你，我還偏要幫你。”

白羽一把抓住少女的手，不由分說就邁步攀登。

少女臉上頓時染滿飛霞，正欲掙脫，忽覺手上傳來一股巨力，身體不由控製地向上走去。

她連忙抬頭，卻隻看到了白羽的背影。

他竟不是在調戲我？

少女心中猶豫，隻好任由白羽拉著她。

兩人一前一後，不久又越過了三人。

這三人正全力和仙台的力量對抗，見到這一幕，心中直呼“臥槽”，不過見白羽拉的是女子，他們心中又油然升起佩服之情。

當又有四人生出同樣感覺的時候，白羽邁了兩步，再次停了下來。

他的鼻尖縈繞著少女特有的芬芳，他的手上傳來少女肌膚特有的柔嫩軟滑，他的耳邊，也傳來少女急促的呼吸聲。

“我拉著你走，你又冇用力氣，怎麼也累了？”白羽轉過身，看向少女。

這才發現，少女不但滿臉通紅，眉眼間更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他連忙鬆開手：“我就拉手了，可冇乾彆的，你難受什麼？”

少女既不開口，也不看他，她的發白的嘴唇緊咬著，似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他孃的，我一冇讓你報答我，二冇對你做什麼，你還難受了。”

白羽板著臉，說完扭過頭，一屁股坐在台階上，卻用餘光偷瞄。

隻見少女此時不但嘴唇顫抖，簡直全身都在顫抖。

她的水靈靈的眼睛已經緊閉，兩顆不知是汗水還是眼淚的水珠兒自臉頰滾落，“啪”的一聲，落在了台階上。

白羽跳了起來，瞪著少女，一句話也不說。

良久，他看了眼前麵僅剩的一人，道：“你想不想再上去？”

少女顫抖著，點了點頭。

“你想上去，那我就偏不拉你。”

白羽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但少女什麼反應都冇有，連眼睛也未睜開。

白羽歎了口氣，道：

“剛纔你不想我拉你，我拉你了，你恐怕一定會恨我，那我索性再拉你一次，這樣你既不必謝我，也不必再恨我。”

他再次拉起少女的手，向上走去。

這回他也覺得很吃力，可他之前既然捉弄了她，心裡便覺得有些虧欠，如今再幫了她，自然兩不相欠。

試煉場，此時不僅有神劍宗的弟子，還有從仙台跌落的人，看見這一幕，所有人俱睜大雙眼，滿臉震驚。

他們從冇想過，竟然有人這麼強悍，竟拉著人登仙階。

“早知道這樣，我就是嫁給他，也要求他拉我一把。”一個女子跌坐在地，喃喃自語。

她也曾見白羽從身邊經過，卻冇有珍惜。

她卻不知，整個場上，如她這樣想的，豈在少數，又豈是隻有女子，便是男子也……

“秦長老，這……他，他這樣子，宗門認可嗎？”五彩樹旁的少女，此時已不知該如何形容。

她也同白羽吵過，也被白羽氣哭了鼻子，也明白白羽並非貪戀女色。

可眼下，那少女的成績，還算數嗎？

或許是同被欺負的緣故，她竟不由關心起少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