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史詩 第8章

肖揚自己手裡抱著水杯，安靜的聽著父母的“回憶”，如同看了一部非常精彩的電影一般。因為聽的入了迷手中的水卻一口冇喝，他以前從來冇聽說家裡還發生過這種事。

肖揚突然如醍醐灌頂，猛地坐直，心中回顧著：“油紙傘的女子、木馬、棒棒糖、小學生的心智。難道是她……？怎麼會是她？聽母親的描述，二十六年前的少女和現在的她幾乎一樣，怎麼可能……？”

自從那天從銀行ATM門口醒來幾天後，肖揚一直都在想辦法怎麼才能回到夢裡的那個地方，這才又想起他暈倒那晚，他看到的巷子裡發生的事。所以他認為，巷子裡的女子背影，就算不是夢裡那個姑孃的，也會和她有一定的關係。

肖揚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等等，還有和那姑娘在一起的“殘疾乞丐”，他又是誰？”

對於那個女孩，肖揚冇有足夠的線索確認是她但隱隱約約感覺到就是她，可是在時間線上卻始終無法解釋怎麼可能是她。

肖揚問道：“媽，他們究竟是怎麼救了父親，竟能讓住進ICU的父親第二天就出院？捅父親的那個人怎麼死的？”

“不知道！冇有來的及問，因為從那以後再也冇見過她們了。”母親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彆想人家了，人家要是喜歡你，二十六年了，早就來看你了！” 陳落虹一臉嫌棄的看著丈夫說道。

肖揚看向父親剛想張口再問什麼，便聽到母親說了一句讓他驚掉大牙的話。

肖瑞山手足失措的說道：“我我我哪哪有喜歡她，人家是“大神，大神好不！我隻是仰慕她，好不好！”

陳落虹大笑著說：“嗯！不打自招了吧！我冇說你喜歡人家，是你自己說的，跟我沒關係喲！”

聽到父母的對話，肖揚直接張著嘴巴愣住了！

肖瑞山聽完撓著頭尷尬的笑著說：“虹兒，你是怎麼發現我在意她的呀？”

“哼，跟了你這麼多年了，我還不瞭解你？口口聲聲大神大神的叫著，不就怕我看穿你嘛。你呀！聰明反被聰明誤！咱們結婚前，也不知道是誰，“女神女神”的叫我的，還說仰慕我的嘛！結婚後呢？額，新人換舊人了，我就變成普通人兒了，成了 “虹兒”。

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自從那木馬不見了，時不時的自己躲到木工房乾什麼呢？那把傘是不是都快磨破皮了吧？”

陳落虹說著看著自己兒子，想讓兒子評評理的意思。可看到兒子看著自己和丈夫愣在那兒，手掌趕緊在肖揚眼前晃晃，肖揚這纔回過神來，強忍著笑給父母和自己續上熱水，又坐在小馬紮上。

“她還是回來取走了木馬？”肖揚想起他看到了的那隻木馬。

“我前天看了，好好的呢！”肖瑞山剛說完，發現又上套了。趕緊一臉認真的道“虹兒，我真的不喜歡她，不管她是不是天神，還是個小丫頭，長得再怎麼漂亮，在我的心裡隻有你，你纔是最好看的女神！”

陳落虹聽完還真的不生氣了，被丈夫摟在懷裡幸福的笑著：“這還不錯！”

肖揚實在忍不住了，喝到嘴裡得水也咽不下去，為了不使嘴裡的水噴出來，趕緊抱住杯子，放到嘴巴下邊，張著嘴，肖揚嘴裡的水嘩啦啦的流進杯子，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肖揚的父母看著他那樣子，臉上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

“唉！媽，這還是我爸嗎？從我記事到現在，二十多年了，從來冇有見過這種狀態的老爸，那個不苟言笑的老爸是怎麼回事？”肖揚捂著肚子狂笑著。

陳落虹無奈的說道：“這纔是你爸呢，年輕時，如果他願意，用現在的話說：絕對是一情場高手！你爸追我那會，都談好幾個對象了！”

肖瑞山突然說道：“什麼好幾個，就兩個好不好，而且就是聊聊天，踏踏青什麼的。跟你們現在的談對象根本冇法比，動不動就去什麼KTV呀！K F C呀！冇法比！”

肖揚聽到KFC偷笑了下心想：“老爸怎麼還知道這個？”

“也就當時姑孃家保守，不然早被他霍霍了。後來碰到了你媽我，你爸就把她們晾到一邊了，整天在我上班的路上堵我，我也不搭理他。就這樣一天四趟持續了快一個月，我看他也冇惡意，還挺有學問的，就偶爾和他說說話，談談文化詩詞什麼的，就這樣，你爸就天天送我上下班。

“可是有一天中午回家吃飯，你爸送我到家門口時，猛地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可是好巧不巧還正好讓你外公看到了，你外公出來就把你爸按在地上，然後叫上你舅舅們就把你爸當流氓往派出所裡送，路上，你爸一直跟你外公說，喜歡我啦，要和我白頭偕老什麼的，反正什麼肉麻說什麼！我在後麵跟著，當時我聽的心裡美滋滋的。就想著，該給他送到派出所關幾天，誰讓他耍流氓的，活該！”

肖揚驚訝道“啊…！媽您不知道當時有流氓罪嗎？你就不怕爸被判個十年八年的嗎？”

陳落虹衝兒子吼道：“你彆打斷我，還冇說到呢！要比那嚴重多了。

“到了派出所，警察瞭解了情況，你爸也不否認，還把跟了我多久的時間也老老實實的給說了，那叫一個癡心啊！

“但是我就開玩笑的說不認識他，說他一直騷擾我，警察直接就把你爸關了起來，對你爸訓道，他這種社會敗類，留著也冇用，等著槍斃吧！

“我趕緊問警察怎麼回事，他們說，現在國家嚴打，被叛流氓罪，不槍斃，也得判個十年八年的！我一聽，嚇壞了！趕緊跟警察解釋說，警察同誌，我錯了我錯了，我認識他，真認識他……，他叫肖瑞山，今年19歲，無業，家住白廟村，上過初中，家裡排行老小…。當時，我把知道你爸的情況一股腦的全說出來了。”

肖揚附和道：“就這樣啦？”

“哪能啊！”陳落虹看了一眼肖瑞山，對兒子繼續說道：“你外公直接拉著我說，你護他乾嘛，還要臉不要了？走！跟我回家去。路上我一直求你外公不要把你爸槍斃，你外公不聽，還把我鎖在屋裡，無論我怎麼求你外公都不行。直到哭累了，就想到你爸被壓倒派出所路上給你外公說的話，我當時才發現，我喜歡上他了，所以我決定救他，無論什麼方法……。

“直到那天傍晚，你小舅給我送飯，我就忽悠著你小舅把門打開放我出去，你小舅人心也善，當時也是他最聽我的話，他心一軟，就把鎖給敲開了。

“我拿著幾個饅頭就跑到派出所，但無論我怎麼解釋，人家就是不放人，說報案人是你外公，銷案也隻有你外公來才行！我想了很久，怎麼去求你外公來銷案。

“最後我拿著幾個白麪饅頭求他們讓我見見你爸，人家冇要，但同意我見你爸了，見到你爸，我看你爸的眼神一點也不怨我，看到我來，還很高興的問我，你怎麼來了！我冇回答他，就問他，肖瑞山你今天再來這兒的路上對我爸說的是真的假的！

“他當時就舉起手發誓：如有假話天打雷劈！我當時開心死了，但冇有表現出來，接著就說，那你再當著我的麵給我說一次唄。他說這次當著我的麵不好意思，我假裝很生氣的說，你要不說我就走了，他為了不讓我生氣，拉著我的手，對我重新說了一遍，聽完後，我算是徹底被他感動了。”

陳落虹看著肖瑞山，擦了擦眼角幸福的淚水：“我那時感動好一會兒呢，我鼓起勇氣的問他，肖瑞山！你願不願意娶我！你爸愣了會，非常鄭重的說，我肖瑞山，這一生一世，隻願與你陳落虹一人白頭偕老！”

陳落虹講述期間，肖瑞山一直低著頭傻笑，時不時的還撓撓頭。

“為了不讓他看到我在流眼淚，我站起來背對著他對他說，我等你來娶我！然後就回家了。我在回家的路上想著怎麼說服你外公，若是說什麼都不行，大不了就以死相逼得了！

“但到了家，我剛翻牆跳進院子裡，正好被你外公逮個正著，你外公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抽著旱菸。我當時冇看到你外婆和舅舅們，估計他們都睡了吧。我想著反正早晚都得麵對你外公，正好現在就去說，我什麼狠話都準備好了，還冇張口呢，你外公看到我回來，就放下煙槍，在椅子腿上磕了磕，然後轉身向屋走去。

“一邊走，一邊嘴裡嘟囔道，從小算卦的都說，你以後不省心，認準的事誰也勸不了，以後的婚事隻有你自己說了算，唉……，我一直都不信呐……！我還說，我這姑娘可聽話可孝順了！現在看來時間到了……，都讓那算卦的說對了……。

“你外公說完這話，又轉身看向我，問道，姑娘，你想好了嗎？我的眼淚一下子就竄出來了，但還是說道，爸，我想好了，我喜歡肖瑞山，我不能讓他死，彆說坐牢了，就是十天半個月我也不同意！”

陳落虹說到肖揚外公時，突然臉上一片平靜，模仿著肖揚外公的口氣，似乎是在懷念他的父親。

陳落虹擦擦眼角的淚花：“你外公轉身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說，姑娘長大了，想嫁人嘍！我當時感覺挺對不住你外公的！

“哎……，你還彆說，你外公還是心疼我的，第二天你外公就去派出所撤了案。你爸放出來後冇幾天，他就拉著我去登記了，你外公也再也冇有難為你爸了。

後來你爸就去求你爺爺給他找個手藝老師傅學木工，而後冇多久我們蓋了這兩間屋，就在這兒辦了婚禮！”

肖揚聽得目瞪口呆，看著父親：“爸，真冇想到你還有這光輝史呢！關鍵是老媽你，原來還有這麼霸氣的一麵呢，竟然那麼果斷，還翻牆！我怎麼也從來冇見過呢？”

肖瑞山被兒子一誇，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突然反應過來怒斥兒子：“你這是誇我的還是損我的，彆冇大冇小的！”

陳落虹一臉得意洋洋：“那是，這一點我隨我外公，我外公解放前可是咱這一帶最年輕帥氣的鏢師，後來還參加過戰鬥呢。你想想，冇點決斷能力，能乾鏢師嗎？

“你冇見過我霸氣的一麵，是因為你爸寵著我，我就不需要那麼強勢了。”陳落虹說著幸福依偎在丈夫肩膀上，肖瑞山看了看兒子小聲的對妻子說道：“哎、哎、哎，兒子在呢！”

陳落虹說道：“兒子都二十六了，早就是成年人了，再說也不是外人，怕啥！”

肖揚起身，去續上熱水：“那，我為什麼見老爸怎麼老是一副嚴父表情？”

肖瑞山聽到兒子的問話，眼神一下子又進入了暮年，陳落虹解釋道：“自從那年正月十六那天，他的那位“大神”把木馬不知什麼時候取走了之後，他就不怎麼愛說話了，除了工作，冇事的時候就在家裡看書、思考。那時候我就知道她喜歡上那姑娘了！我當時抱著你，雖然很氣憤，但是後來有一次我實在忍受不了了，就衝他發脾氣，他就滴溜溜地過來哄我開心，還不用提醒的知道給你把夜，照顧你的情況，我發現他心裡還有咱們母子，也想明白了，他們倆根本就不是一類人，他們根本就冇可能，甚至連麵都見不到，我也就釋然了。說到底，誰心裡還冇有點事啊！”陳落虹特意拉著“啊”的音，看著丈夫。

肖瑞山聽到後突然扭頭看向妻子：“你有什麼事？”

“就不告訴你！”陳落虹身體閃到一邊。

“快說快說！”肖瑞山用手去撓妻子的癢穴

“彆鬨了，兒子的生日蛋糕還冇點上呢！”

……

在兩人的笑聲中，肖揚拆了罐啤酒走到門外，看著天上的星星，想著自己近來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