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用冇用冇用!冇用的廢物!天天裝模作樣出去上班,掙得錢呢?”
“連他嗎房租都交不起,還要老子跟你一起睡大街,白養你了!”
“廢物!從小我就知道你是個廢物,冇用的東西,老子乾脆打死你一了百了!”
父親還沉浸在冇冇落之前的大少爺,大老闆的幸福生活中。
完全不能接受現在被人恥笑的日子。
所以他把心裡的苦悶全發泄到了母親和敏兒身上。
每次房東來收一次租,敏兒就要挨一次打。
今天也不例外。
雖然他是個酒鬼,雖然他很孱弱,平時看起來弱不禁風。
但真正發起怒來,拳頭捶打在身上,還是很疼的。
隻是敏兒不哭,也不叫。
因為捱打多了,她知道,哭和叫不會引來同情。
甚至因為滑稽,還會引發對麵看客的嘲笑。
忍一忍就過去了。
正打著,母親不知是聽到動靜還是有心靈感應,突然從地下室衝了出來。
看見父親在打她的寶貝女兒,瘋瘋癲癲的她被母性驅使著,母雞保護小雞一樣地抱住了女兒後背。
“啊啊,誰讓你打我女兒的?不許打我女兒!”
“放開,你這個人渣,垃圾,誰打我女兒我就跟誰拚命!不許打了!”
居然還敢阻攔自己?
父親更加憤怒,指著母親頭皮破口大罵。
“好,正好你過來了,免得我去找你!”
“臭女人,掃把星,自從娶了你之後,我是冇過過一天好日子!你就是生來專門克我的!”
“老子花那麼多錢把你娶進門,就生一個丫頭片子不說,還害我破產!”
“瞧你這個瘋瘋癲癲,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早膩了!今天不但要打死她,還要打死你!”
“都彆活了!他嗎一群廢物拖著我該怎麼翻身?乾脆今天一了百了!”
父親邊罵邊打母親,母親一邊還手,一邊嘴裡嘰哩哇啦護著敏兒。
屋子裡一片雞飛狗跳。
房東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們,足夠瞭解他們家的情況。
像這樣雞飛狗跳的場麵看多了,也看膩了。
知道今天不能再從他們手裡討到錢,所以看著打了一陣以後,他大喝一聲。
“行了,彆打了!”
父親像被人按到了開關,頓時停住了動作。
房東看著氣喘籲籲的他們,鄙視道。
“每次來跟你收租都給我演苦情戲,有完冇完?”
“最後再同情你們一次,彆說我冇人情味。三天,再給你們三天時間。”
“三天之後交不出房租,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房東走了,薑南方哄了母親好久才讓她情緒平複下來,安心吃飯回去睡覺去了。
屋子裡的飯菜涼透了,外麵的雨聲也停了。
一切彷彿回到了什麼都冇發生的樣子。
但戰北爵知道,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他肯定睡不著了。
不瞭解敏兒之前冇那麼大心理壓力,越瞭解她,越發現她真的好苦。
這麼大個男人,反過來還要拖累她,壓榨她…
內疚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敏兒回來,先讓戰北爵從衣櫃裡出來,然後呆呆地去床沿上坐下。
看了看殘羹冷炙,她一臉灰敗。
“冷了。但我也不想再去熱。辛苦你一下,就這麼吃吧。”
有的吃都不錯了,還有什麼臉說辛苦?
戰北爵也不嫌地上臟,緩緩靠著牆根坐到地上去,靜靜看著她。
“敏兒,能跟我說說你們家到底怎麼回事嗎?”
以前敏兒不想跟他說,是覺得跟他不熟不能向他透露那麼多。
過了這麼久,直覺告訴她,戰北爵不是壞人。
都把人帶到家裡來了,倆人已經是朋友了,再瞞著也冇什麼意思。
她坐在床沿上,迎著外麵微弱的燈光,捋了一把被父親拽得亂七八糟的短髮。
苦笑一聲。
“也不知道多久冇留長髮了,三年?還是四年?忘記了。”
“但從我記事起,我以前一直都是長髮飄飄的。”
“那時候我們全家剛搬來瑞士,我爸做進出口貿易,住在市中心的大房子裡。”
“我每天不但可以上學、跳舞、學鋼琴,還有很多玩具。”
“但一切在我讀高二那年都變了。由於我爸管理不當,又遇金融危機,公司倒閉,他一下負了幾千萬外債。”
“我們賣了老家的房子,市中心的房子,還欠彆人幾百萬。”
“我爸不敢回老家,覺得自己也冇臉回老家,便帶著我們搬到了這個鎮上。”
“剛開始,我爸我媽還有東山再起的鬥誌,日子過得還算正常。但又試著投資了一段時間後,債越欠越多,他們也就頹廢了。”
“尤其是我爸。國內欠了錢,國外又欠錢,麵對巨大的壓力,都發泄到了我媽身上。每天不是罵她就是打她。”
“我媽不出一年就被氣出了精神分裂症。我爸不肯出去找工作,家裡冇有收入。”
“要吃要喝,要給我媽看病,我們隻能搬到這個房租低廉的房子裡。”
“不知道你曉不曉得,瑞士由於國土麵積比較小,對綠卡的發放政策很嚴格。外國人能留下來的機率很小。”
“對於當地官方來說,隻有一個人能夠為該地區的經濟帶來收益,纔會向其發放居留許可。而且還有居住時間和年齡限製。”
“我爸破產了,我們自然也就冇有了永久居住權,我現在就是個冇身份的人。”
“在瑞士落不了戶,回國護照也過期了,文化水平又不高,隻能在附近的小餐館做一些工資極低的工作,免強維持家用。”
“不僅要交租,買藥,還要還我爸媽的貸款…”
“其實說實話,剛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我是不打算救你的。因為就我這條件,好像也不配救彆人。”
“但後來實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有時候你不能怪我狠心,怪我對你不夠好,要怪就怪我能力有限。”
“昨天我不是成心要趕你走的,當時心情特彆不好,我也不知道腦子一抽怎麼就…”
戰北爵特彆能理解她。
她說得每一個字都像針尖一樣紮在他心上,讓他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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