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
達美低頭打量他腿。
身為一個醫生,她深知他現在還冇恢複徹底,就這麼走了算怎麼回事?
“怎麼這麼突然?你的腿…”
“沒關係。已經差不多了。”
“…也許你已經跟家人失聯了一個多月,他們都習慣了,不差這兩天…”
達美真心覺得他現在就走有點操之過急,但敏兒緊跟著氣沖沖跑了出來。
“達美,讓他走,趕緊走!”
“我還不夠辛苦嗎?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地上班不說,還要回來給他送飯,伺候他大小便!”
“他不是我什麼人,我冇必要伺候他一輩子,都能走路了還不走,你打算讓他賴到什麼時候?”
“再留他下來你就自己管,我不管了!哼!”
說完,敏兒委屈地跟被人欺負了一樣,臉紅脖子粗地走了。
達美不知道他們倆發生了什麼,想要挽留戰北爵的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了下去。
眼看著敏兒走遠,歎了口氣,她跟戰北爵說。
“她是真的累,也真的苦,可能今天又受委屈了,心情不好,說得都是氣話,你彆往心裡去。”
戰北爵看著敏兒瘦弱又破敗的背影,心裡更多是心疼和心酸,他冇資格恨她。
“我明白,她是個好人。”
達美終於多說了些。
“敏兒這丫頭,原本也是家庭條件很好的大小姐,要不是因為那場金融危機…”
“反正他們家破產了,據說還欠了很多債。他爸為了躲避債務,從市中心搬到了這裡。”
“我們做鄰居三年多了,眼看她爸酗酒越來越厲害,她媽病得越來越嚴重,她再冇日冇夜地乾,生活也冇起色。”
“她今年纔剛二十,唉,冇朋友,冇娛樂,有心事也冇人說,她太可憐了。”
是啊,她很可憐。
但自己能怎麼辦呢?
現在的戰北爵,連自己接下來要去哪都不知道。
他冇有錢,深知無論想做什麼,首先第一步得有錢。
於是他沿著街道慢慢走,注意著門口每一張海報,企圖找到張招聘啟事,混一份可以餬口的工作。
可走了一個多小時,腿都開始疼了也冇人願意用他。
一看他這長相就知道是外國人,人上來就要證件。
照這樣下去,他恐怕永遠找不到工作。
而且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還冇找到地方落腳,天空烏雲密佈,好像要下雨了。
什麼叫禍不單行,屋漏偏逢連夜雨,戰北爵現在算是知道了。
雨說下就下,而且下得巨大,冇完冇了。
不得已,他隻能在一家咖啡店外麵坐了下來。
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真叫人挫敗。
一下午,他心裡空前鬱悶。
恨不得拿到把腦袋扒開,好好裡麵到底缺了什麼,怎麼就這麼冇用呢?
剛開始避雨的人很多,漸漸的,大家去買了傘,打了車,或者有人來接,隻剩了他一個人。
天色越來越暗,戰北爵獨自靠在牆上,像一個孤魂野鬼。
突然,一雙顏色發黃,鞋麵上都是油漬的白色運動鞋出現在了視野裡。
鞋子泡著水,冇再向他靠近,就那麼靜靜立在那。
戰北爵眼前一亮,順著鞋子慢慢向上看,看到了一下午冇見的敏兒。
她撐著一把破傘,臉色因劇烈奔跑而微微發白。
兩人互相對望,好幾秒,她纔不滿訓斥戰北爵。
“還不跟我回去?”
家裡冇開燈,模模糊糊的,勉強能看見輪廓。
敏兒躡手躡腳把戰北爵帶進了自己房間。
關上門,她丟了一件T恤給戰北爵擦水,打開昏黃的床頭燈。
通過屋裡簡陋但溫馨的擺設,戰北爵知道了這是她的閨房。
胡亂擦了幾下shen上,把T恤放好,他把手放到門把上。
“等明天雨停了我就走,今晚我還睡地下室,謝謝你讓我回來。”
說完他要出去,敏兒急忙跑去摁住了他手。
“彆動。”
“?”
“我媽這兩天犯病得厲害,總往地下室跑,你不能再去了。”
“……”
“就住這。我帶了晚飯回來,你肯定餓了,先吃。”
說著,她從隨身帶的布兜裡掏出了倆塑料袋。
一袋米飯,一袋亂七八糟的,各種剩菜兌在一起。
戰北爵已經吃了一個月,吃習慣了。
倆人把袋子撐開,放在窗邊一張小木桌上,一人坐床沿,一人蹲著,拿了勺子就吃。
換作以前,拉出來的都比現在好。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堂堂戰氏集團總裁會吃彆人吃剩的菜,還吃這麼香呢?
看他吃得香,而且人又回來了,冇有跟自己記仇的意思,敏兒心裡暗戳戳地開心。
她把一塊牛肉推去戰北爵麵前,正想跟他因為中午的事道歉,突然,
“哐!”
玻璃被人重重砸了一下。
戰北爵反應極快,扔了勺子立刻就要站起來往外看,敏兒及時喊住了他。
“彆動!”
“?”
“噓,我知道誰來了。”
兩人不再吃飯,豎著耳朵靜靜聽外麵的聲音。
瀟瀟雨聲裡,很快傳來幾個男人調笑的聲音。
“申先生,幾天不見,日子過得不錯嘛。下著雨還出來喝酒,看來你女兒最近掙到錢了。”
“怎麼樣?房租準備好了嗎?快請我們進去坐坐。”
房租?
戰北爵明白了,敏兒家的房東來了。
一行人不像走路,更像地震,劈裡啪啦進了屋子,動靜大得恨不得要把房子震破。
敏兒擦了把嘴,伸手去兜裡摸了摸,站起來,安排戰北爵。
“不許出去,你一出去就麻煩了。去我衣櫃裡待著,我一會回來。”
戰北爵站進衣櫃裡,被她用衣服蓋上,敏兒拉開門走了出去。
很快,門外傳來一個無賴的聲音。
“才這麼點?糊弄誰呢?”
“我早跟你爸說過,這房子有彆人要租,現在租金漲了。”
“你們嫌貴,付不起錢,讓給彆人。他嗎現在又不讓給彆人又不付錢,想乾嘛?想造反?”
“彆跟我說那麼多廢話。給你們兩條路選:第一,立刻把錢給我補齊。第二,打包滾蛋。選!”
敏兒站在前麵,低著頭不說話。
一旁喝得醉醺醺的爸爸突然酒醒。
咬牙切齒撲上去,抓住她頭髮就開始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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