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飛總算從重症監護室轉出來了。
但一個星期過去了,人還冇甦醒的跡象。
全身多處骨折,內臟也做了手術,腦袋腫的像豬頭。
他現在不光像個木乃伊,還像個加肥加大版的木乃伊。
縱然每天都會進去看他,但每次看見他的模樣,戰景純還是會心驚肉跳。
囡囡的爸爸已經被抓起來了,證據充足,他以故意殺人罪被提起了訴訟,但這遠不夠解戰景純的心頭之恨。
連醫生都不敢保證彭飛這輩子還能不能醒,她不敢想象,如果他就此變成了植物人,自己後半輩子要怎麼過。
雖然大家都勸她,彭飛能有今天不是她的錯,可總覺得他是因為自己從會不會走到今天的,如果真的永遠不會醒來,那她會揹負一輩子的良心債,永遠過不上正常生活。
芳芳還要上學,姐姐還有孩子要照顧,呆在這兒太久也冇用,最終隻剩了彭媽和戰景純兩人。
除了每天必要的對話,兩人幾乎不說話,輪流守在病床前。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一個星期,彭飛還是老樣子。
戰北爵從國外請了更厲害的專家教授團過來,大家一番研討,決定做個腦部喚醒實驗,分析彭飛會對哪種觸覺或聽覺刺激比較敏感,從而從這方麵下手。
一番研究下來,發現他在聽到戰景純聲音的時候心跳波動比較大,也就是說,目前除了戰景純的聲音能刺激到他,彆的都不起作用了。
醫生從這點下手,讓戰景純每天多花時間跟他說話,戰景純便拿了故事書每天坐在身邊給他讀。
一晃又幾天過去,一本書都讀完也冇什麼效果。
這天,夜幕降臨,看著毫無知覺躺在那裡,每天不吃不喝也不能動的彭飛,戰景純突然很崩潰。
她不明白自己上輩子到底做什麼孽了,這輩子老天要派一個人如此懲罰她。
每天耗費了大量精力和期許在他身上,卻得不到一點迴應,真的好挫敗,好想哭。
彭媽被換了晚班,回去睡覺去了,看著彭飛放在一旁,寬大粗糙的手,她忍不住抓起來,貼在自己臉上,說哭就真的哭了起來。
“你到底什麼時候醒啊?不跟你分手了還不行?趕緊起來吧。”
“我服了你了,以後不跟你鬧彆扭了,什麼都聽你的,彆這麼折磨我了好不好?趕緊醒吧。我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你說,好多好多事情想讓你陪我做,除了你,我現在已經對任何人都提不起興趣了,你不能招惹完我又把我獨自一人扔下。”
“嗚嗚,告訴我,你到底要怎麼樣纔可以起來?求求你跟我說句話吧!”
“隻要你好起來,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按你說的做還不行?”
越說越傷心,越說越覺得自己可憐,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突然,彭飛左側的心跳監護器滴了兩聲。
戰景純嚇了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往機器看去,似乎那些波浪線的波動曲線變大了。
怎麼回事?是他哪裡不舒服了,還是聽見自己的哭訴心裡起波動了?
戰景純嚇得把他手放下,慌裡慌張要出去喊醫生。
結果剛放下,彭飛嗓子裡嗯了一聲。
戰景純低頭朝他臉上看去,看見彭飛漸漸消腫,恢複了往日模樣的臉上,眼角處,有兩行清亮的淚滑了下去。
他有反應,他有知覺了,聽見自己說話了?
戰景純激動的一下又坐了回去,抱住了他的胳膊。
“你聽見我說話了是不是?你要醒過來了是不是?彭飛,你要好起來了?”
“快睜開眼睛,回答我!你不準備懲罰我了是不是?說話呀,彆嚇我,你到底怎麼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跟我說話?”
彭飛的手指輕輕顫動了幾下,嗓子緊跟著又嗯了一聲。
戰景純這下確認了,他是真的有知覺了,他要醒過來了。
“你,你彆動,彆激動!我去喊醫生,就走開一下下,你千萬不能出事,等著我!”
戰景純慌裡慌張把醫生叫了過來,一番檢查,醫生喜悅地告訴她。
彭飛確實要好起來了,很多項指標都恢複到了正常標準,現在人也有了意識。
“先彆讓他激動,保持穩定,隨時都有可能醒來。”
這一晚,戰景純激動的一宿冇閤眼,隔幾秒就要往他臉上看一眼,看他睜開眼睛冇,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撐不住疲憊,終於趴在他手邊睡了過去。
她剛睡著,彭飛醒了,緩緩睜開了眼睛。
彭飛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他被一幫怪獸追逐,拚命掙脫,筋疲力儘,可怎麼都甩不掉,好累,好想放棄,直到他在前方看見了戰景純。
戰景純一直在衝他揮手,他知道,隻要衝到她麵前就安全了,所以他不放棄,拚命的跑,咬牙切齒的跑。
可兩人之間的距離好遠,都要累死了還冇跑過去。
一點都跑不動了,再跑下去就要死了,他摔到了地上,可戰景純在那頭哭了起來。
她問彭飛,如果你不跑了,真被怪獸抓走了,我怎麼辦?
彭飛也害怕,她那麼傻,那麼單純,如果自己走了,剩她一個人怎麼辦?
他又堅持了下來,哪怕爬,也要爬到她麵前去。
終於,他看清戰景純的臉了,兩人麵前隻剩了一道溝壑,隻要越過去,就能碰到她了。
彭飛拚命到了溝壑前,可溝壑好深,好寬,他過不去。
眼見戰景純哭的冇了人樣,他一咬牙,站了起來,倒退幾十米,想奮力衝過去。
可終究還是冇越過去,一下跌到了溝壑裡,全身一抖,人醒過來了。
睜開眼,一片刺目的白,鼻息間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是在醫院,他記得出事前的情景。
但他不確定夢裡的戰景純還在不在,好像找她,可身體動不了,隻能伸手去探。
好在隨便摸了兩下就摸到了。
戰景純的頭髮、耳朵、下頜,每一處的觸覺都是那麼熟悉,她就趴在自己身邊!
彭飛的心一下踏實了,徹徹底底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