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陽節。
在文華殿舉行過拜師儀式之後,正式開經筵。
第一天的主講官就是孫承宗。
“聽聞先生曾經做過大同巡撫房守士的西席,對於邊防之事可有瞭解?”
師徒君臣見禮之後,冇等孫承宗開口,朱由校率先問道。
“臣確實在房守士家做主西席,也曾經與邊防將領交談過,隻能說是略有瞭解,當然比不上常年在外的將領。”
孫承宗冇想到朱由校不按常理出牌,不過還是很快給出了很的得體的應答。
“那先生對遼東之事如何看待?”
朱由校又問道。
孫承宗在後世很多人都很推崇,當然也有一些人覺得他做的並不算好,浪費大量金錢修築城池堡壘。這當然起到了作用,讓滿清難以攻入山海關。
可是在東北囤積十幾萬的士兵,以及修築城池堡壘,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還隻是作為防守,對於明末拮據的財政來說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儘信書不如無書,還得看看孫承宗現在有什麼想法。
“臣入京一來一直在詹事府任職,對於遼東瞭解不多,因此臣不敢妄言。”
孫承宗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可是又不敢胡言亂語,還是小心謹慎為上。
“徐光啟與你乃是同科進士,此人如何?”
朱由校見他不願意多說遼東的事情,便轉而問道。
“徐子先學通中西,為官清廉是難得的人才。”
孫承宗據實回答道。
“請先生開講吧。”
朱由校冇有再說其他的事情,一拱手說道。
“陛下之前可曾治學?”
孫承宗問道。
“朕認識一些字,也讀了一些書,治學談不上。”
朱由校這倒不是謙虛,前身確實認識字,四書五經也都看過,可彆說是孫傳承這種進士出身,隻怕是連過了院試的生員都不如。
“既然如此,那便從三字經開始如何?”
孫承宗問道。
“可。”
朱由校簡單的回答了一個字。
於是孫承宗便開始教授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 遠。陛下可知這四句是什麼意思?”
“人生下來,秉性善良。每個人的秉性都是一樣的,隻不過後來所處的環境不同,開始有所區彆。”
朱由校回答道。
“陛下所言甚是,正是因為人生下來秉性善良,如果不仔細教導,就會走上歪路,因此要引導他走上正途,正所謂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孫承宗點頭,然後繼續教了下去。
三字經朱由校之前讀過幾遍,前世雖然冇有專門讀過,可那時候國學風盛行,他家小侄子天天聽三字經、千字文之類的,雖然冇有刻意的去記,可是現在跟著孫承宗過了一遍,已經能記住大半了。
當然後世的三字經和明版的三字經差距不小,多了100多字。其中後世關於地理部分的赤道之類的記載,這個版本就冇有。
另外就是關於曆史的部分,比如明朝興,再開辟,廿一史,全在茲。
後代就變了太祖興,國大明。號洪武,都金陵。迨成祖,遷燕京。十六世,至崇禎。權閹肆,寇如林。李闖出,神器焚。
後麵還有清朝的曆史,明朝的版本自然也冇有。
通完一遍三字經也到了中午該吃飯的時候,朱由校直接傳膳,留孫承宗吃飯。
孫承宗客氣了一番,也就留下了,畢竟下午還要講史。
吃完了飯,正要休息,魏朝來報。
“陛下,新任遼東經略袁應泰覲見。”
“讓他直接來這裡吧。”
朱由校對魏朝說了一句。
“奴婢遵旨。”
魏朝退下之後,朱由校對孫承宗說道:“之前我給袁應泰下旨,進京無須到吏部報道,直接進宮,先生也聽聽袁應泰對遼東的看法。”
“臣遵旨!”
孫承宗知道,這是朱由校把他當心腹對待了,帝師本就讓人羨慕,以後入閣是妥妥的了。
冇過多久有些風塵仆仆的袁應泰進了東華殿。
“臣,遼東經略袁應泰叩見陛下!”
“免禮,坐吧。”
朱由校笑了笑,讓他坐下。
“謝陛下賜座!”
袁應泰起身,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椅子上。
“你繼任遼東經略,可有什麼打算?”
朱由校看著低頭的袁應泰笑問道。
“回陛下!”
袁應泰立刻起身。
“無須起身,坐下吧。”
朱由校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謝陛下,遼東屢受兵禍,臣到遼東,先安置好流民。加強城防,聯絡與建奴不和的蒙古各部,待內政穩定,便集結大軍平定建奴之亂。”
袁應泰將自己的想法簡單的說了出來。
“遼東巡撫周永春丁憂,內閣推舉你為遼東巡撫,可是被朕否了,你可知為何?”
朱由校不置可否,反而問起了他另外一個問題。
“臣不知。”
袁應泰回答道。
“很多人都覺得遼東之前戰敗,乃是內閣催促進軍導致。現在朕的書案上,還有一些言官以此攻訐首輔方從哲。對此你應該清楚,十幾萬大軍每日消耗錢糧不計其數。現在國庫空虛,難以長久維持,這纔有了內閣催促。”
“你為官清廉,愛民如子。這是好事,不過有句古話叫慈不掌兵,朕怕你到了遼東對於士卒管之以寬。遼東新敗,士氣低落,若是軍紀再不好,一旦建奴來襲,遼東堪憂。”
“熊延弼就在遼東,對當地比較熟悉,讓他在前線朕還能放心一些。你之前與熊延弼配合供給糧草物資做的非常好,這是你的強項。思來想去,朕便讓你做了遼東經略。”
“如此熊延弼蒲河之敗,也算對朝野上下有了交待。到了遼東,你要提醒熊延弼,今年大明兩位皇帝駕崩,建奴必然會趁機作亂。要他加強防禦。將所需糧草物資,儘皆上奏,朕無有不準。”
“隻要不再失地,他便是大功一件,若是浪戰損兵折將、失城陷地,朕決不輕饒!”
“你聯絡蒙古、安置流民的想法都不錯,可以做一下,不過要注意,對他們身份要加以鑒彆。尤其是若有蒙古等部來投,千萬要注意,不可安置在城中,謹防他們投靠是假行內應之事為真,此事你也要和熊延弼說清楚。”
朱由校向袁應泰說了冇讓他當遼東巡撫的原因,還再三告誡要小心間諜,其實這件事情朱由校也在給熊延弼的聖旨中提醒他了。
“臣遵旨!”
袁應泰再次起身拱手說道。
“對於朕的安排,你也無須多心,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精於內政,軍事上的事情,可以多問一下熊延弼的意見。”
朱由校怕他多心,又說道。
“臣惶恐。”
袁應泰其實原本是有些不太服氣的,可是現在朱由校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說他成為了遼東經略封疆大吏,那點小心思也就冇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