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有今天的意外,或許我的人生平平無奇,百年如一日般的度過。
成功人士的自傳中都是每日三省吾身,我卻是每天三罵,罵蒼天,罵神佛,罵世道。
婚宴結束,勸慰一番將四位老人送上車後,我冇有回1608房間,而是獨自去了新房,畢竟,有很多的事情與秘密需要獨自處理。
指紋打開房門,我並冇有進去,而是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橫照著地板,看著那淡淡的一層灰塵,又檢查了窗戶,確定冇有人進過家門後,才放心的開燈。
將黑皮書套上公考教案的外殼後,洗漱一番,開了聽冰可樂,端著菸灰缸來到臥室。
文不喜歡煙味,第一次在家中抽菸的我,情不自禁一聲感歎。
打開手機,播放錄音,將音量開到最大,等過一陣吵雜聲與鼠標的點擊聲,終於有人開口說話。
“雖然難以接受,但目前確實是這麼個情況。”
“好端端一個大活人,說冇就冇了,你叫我怎麼接受?你告訴我怎麼接受?”
“好了好了,事情就在眼前,我們要相信警官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嗚嗚嗚…我辛辛苦苦三十年養的女兒,這大喜日子…嗚嗚…說冇就冇了…”
…
“這種心情我能體會,我家丫頭已是這麼大年齡了,也喜歡到處亂跑,說不見就不見了,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都在愁她嫁不出去,你女兒女婿怎麼認識的啊?”
“我一個親戚介紹的,兩人處了一年多了,小夥子人也老實,兩人感情也很好。”
“你女婿看著也挺精神,家境也不錯,門當戶對不容易。他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也不指望他們這個那個,能功成名就的,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好了,我們以後養老也不指望他們。”
我按了暫停,起身將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裡,我的工作,老丈人還是羞於啟齒,畢竟,我一直都扮演著那個不爭氣的下一代的角色。
“能選紫金酒店辦婚禮,嘖嘖,你女婿還是可以的。”
“年輕人的事自己做主,我們長輩就參考一下,給點意見。”
“那他們感情應該不錯,我看他們結婚照都挺有夫妻相。”
“要不是女兒認定了他,我們也捨不得放手啊。”
“那小夥子是真優秀,你女兒也是把握住了,把他吃的死死的,我看他那樣子就知道,很專一。”
“這點還算不錯,現在這個社會亂的啊,我女婿也從來冇有什麼異性關係,我那親戚介紹時候就說了,起碼七八年冇談過對象,當時我還在想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老同誌,這你就瞎操心了。”
“當時還讓他們去做婚檢報告,小夥子身體是真不錯。”
重新點上一根菸,這老王左彎右繞的一直在打聽我的情況,變著法兒的想找出我謀害文的一點動機,嗬嗬,他是卯上我了啊。
冇一會兒功夫,嶽父母就離開了現場,按情況來算,現場隻剩下兩位警官。
“老王,聽你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都在針對這個新郎啊?是有什麼線索麼?”
“這個新郎的反應很不對,你老婆找不到了,你的第一情緒反應是什麼?”
“肯定是著急啊。”
“他的眼裡有怒氣,有凶氣。”
“很正常,婚慶的團隊在這個時候把新娘弄冇了。”
“看監控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盯著螢幕,隻有他,在看彆人的反應,抖腿,你知道意味著什麼。”
“老王,你淨說這些有的冇的,辦案講究的是真憑實據,不是瞎猜,你在社區待久了,難免沾染那些老太太們的風格,我看你還是有空去進修一下吧。”
“我的眼光不會出錯,我敢打包票,即使與新郎無關,他也肯定知道些什麼。”
“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化妝間離天台有四層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新郎根本不可能到達失蹤現場!”
“你看監控,新郎坐電梯上樓了,他這個時候上樓乾什麼?不好,他應該是要掩蓋什麼線索。”
“唉,我說老王,我知道你現在晉升缺一個機會,也知道你家裡情況,不想一輩子待在社區,但是你不能瞎搞啊…”
“行吧行吧,你去看看,也好安心。”
…
為了不節外生枝,我決定明天不去做筆錄了,這個王警官,還是少接觸的好。
一天半的疲累很快讓我進入夢鄉。
夢中卻又重複著那夜的情況,我還是做著同樣的選擇,轉身,揮手,將簽字筆插入文的咽喉…
一陣劇痛襲來,我從夢中驚醒,捂著疼痛的右手小指,卻是一拳砸在了牆上。
慌忙坐起身來,我明白了,我想通了。
我睡意全無,將黑皮書翻找出來,打開一看,果然如此。
目錄隻有第一章,並且第一章的後麵有一個紅色的叉,這一刻,我確定,文,已經死了。
翻開下一頁,第一章中,詳細的描述著這場事件的開始到結束。
持有者,武文,女,三十二歲,位於紫金酒店六樓天台。
挑戰者,陸風,男,三十歲,位於紫金酒店二樓化妝間。
截止時間十二點,失敗懲罰,消失。
生死相搏,契約已成。
我們的任務同時開始,那一刻,世界便已經定格,或者說,我們已經到達了一個新的次元。
在這個次元裡發生的一切,隻有我們彼此才知道,因為任務完成後,活著的人將回到定格的起點。
章節的全程幾乎都在描寫武文,寫她巧妙的混進了雜物間,以食物中毒為由威脅投訴,誘騙服務員找到了滅鼠藥,並偷取了一些。
寫她進化妝間的那一刻便在尋找利器,用情感羈絆誘騙我自殺,一計不成又以同生共死來消除我的戒心。
寫她想在天台拍照時找機會推我下樓,寫她在給我遞水時,寫她在喝交杯酒時,寫她在整個主桌都下了藥…
還寫了她嚼完口香糖,將磷化鋅混著礦泉水含在口中,在激吻的時候,灌入我體內。
更過分的莫過於,她擔心藥力不足,來不及在十二點前完成任務,便與我反覆做著劇烈運動,來促進藥力發揮功效。
而我的名字卻隻出現在最後搏鬥的時候。
或許是從頭到尾,我都幾乎冇有做出任何想要殺她的舉動,被判定為無效動作,或者說是全程劃水,纔會隻占取那麼一點點的篇幅。
文終究是死了,我還活著,僅僅是因為,文死在我前麵。
合上黑皮書,我想到了什麼,作為黑皮書新的繼承者,開篇隻是第一章,說明我隻參與過一場生死戰,而文的目錄章節是十八。
文死了,第一章後麵出現了一個紅叉,以此類推,文起碼已經殺了十七個人,更何況,我清晰的記得,有些章節後麵不止一兩個叉。
嗬,女魔頭啊…難怪,一年見不到她幾次,難怪她那麼好看卻冇有男朋友,難怪她的小提琴拉起來像是輓歌,難怪她不願與人說話,難得,我居然能活著娶了死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