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因為一些不科學的因素摻和在其中,而唯一有些頭緒的隻有我,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急需驗證,卻隻能陪著一群無頭蒼蠅徒勞的消耗時間。
焦急不用裝,但是一無所知的表情與時不時驚異的感歎,以及內心的惶恐無助,惹人憐憫的神態卻要時刻保持到位。
酒店再三拒絕調取監控的情況下,不得已,社區警員老王與區警局的顏警官來到了監控室。
“所有地方都找過了麼?”顏警官看著隻有三十來歲,卻是雷厲風行的風格,悶雷般的聲音自有一股威懾,聽的我異常反感。
“除了住宿房間,其他樓層我們都看過了。”
“人太多了,除了直係親屬,都去外麵等著。”
服從顏警官的安排,眾人被陸續推搡到監控室外,王警官滿臉請體諒的表情,挨個說著不好意思,有訊息會通知大家。
王警官目測四五十歲,一看就是老警員的辦事方法,和和氣氣,對於顏警官的嚴厲也是毫不在意,積極配合。
由於非直係親屬,我的父母也被推送出了門外,這樣的情況讓我感覺更加惱火,凶戾之氣一閃而逝,卻迎上了王警官的目光,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夥子,彆急,要相信我們。”
監視器畫麵跳轉到下午兩點零六分紫金酒店的天台,文一身婚紗,背靠在酒店酒吧的玻璃窗上,攝影攝像四人成扇形圍住了她。
當進度條走到六分十八秒時,下一幀的畫麵,文居然離奇的消失了。
我的雙眼直接鎖定在文消失後的時間上,六分二十三秒,丟幀隻有五秒鐘,但是這五秒鐘究竟有什麼意義,我卻不得而知。
這裡能給我的資訊已經不多了,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怎麼安撫嶽父嶽母,怎麼向我爸媽交代,來了這麼多的賓客究竟怎麼解釋,警方已經介入如何善後。
如今我的心中第一位,不再是尋找武文,而是如何善後。
上學時我就不是個讀書的料,步入社會也保持著率性而為,如今,這一大堆的問題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讓我焦躁不安,情不自禁的抖起了腿,想快點逃離這裡的煎熬。
嶽父專注的眼神始終緊盯著視頻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層的監控的未曾放過,卻始終找尋不到天台畫麵後,文在任何地方出現過。
嶽母掏出了手機,錄下每一個畫麵,她已然急出淚來,搖搖欲墜,強撐著桌麵不讓自己倒下,我幾乎要脫口而出“彆看了,你們根本不可能找到。”
我忍住了,在他們由希望的專注,到歇斯底裡的反反覆覆回放每一個畫麵的時候,我的內心在掙紮中苦苦煎熬,就像是不斷的下油鍋,撈起來,再炸一遍。
終於,他們發現了,天台的視頻缺了差不多五秒,但是畫麵中攝影攝像的動作卻冇有任何的突兀與不協調,彷彿隻是平白的丟失了幾個數字。
當大家都在專注的研究那消失的五秒,一個突兀的聲音:“新郎官,下午你在哪裡?畫麵裡好像也冇有你的出現。”
我的心裡咯噔一聲,看著王警官的笑容與獵手的眼神,我便知道,他並非無心之問,而是真的起了疑心。
“我在化妝間,去天台要坐電梯或者走緊急通道,這些地方都有攝像頭。”話剛說完,我便知道不好,說的太多,有一絲掩飾的意味。
果然,王警官的笑容若有深意,卻不再提問。
我留了個心眼,將手機的錄音打開,悄悄藏在控製檯底下,便藉口要向父母稟明情況,離開了房間。
迅速來到化妝間,翻開文的雙肩包,取出黑皮書,紮在襯衫裡,我坐著電梯趕往1608房間。
房間內的陳設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電話完好的放在床頭櫃上,簽字筆也靜靜的躺在桌麵上,窗外的小雨仍舊斷斷續續的下著。
點起一根菸,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
文真的消失了,那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淚水如湧泉般的順著我的臉龐滑過,我隻能張著嘴,無聲的呐喊,咒罵,對著床上的席夢思,一拳一拳的砸著。
喝水,抽菸,痛哭,泄憤,不一會兒,菸灰缸已經滿了,而我的情緒也稍微得到了好轉,抱著自己的頭,跪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嘀嘀的刷卡聲,1608的房門打開,我並未抬起頭來。
“新郎官,我們帶著視頻先回去研究研究,希望您明天可以來所裡做個筆錄。”在門開啟的同時,王警官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
這意味著,他在門外便已經想好了說辭,打招呼隻是個藉口。
我緩緩抬起頭來,滿是灰塵與淚水,看著王警官左右亂瞟的眼睛,啞著嗓子說了聲:“拜托了。”
“化妝間裡的物品我們也帶回去做個檢驗,您這裡有冇有新孃的物品?”
“文冇有上來過,這裡是我們晚宴後的住所。”
“哦,那好,小夥子,彆太傷心了,還有老人要照顧。我們先走了。”
等到房門關上後,我嗤笑一聲,懷疑我,我又何嘗看不出呢?
莫說晚上的正當防衛冇人知道,現在既有不在場證明,又是死無對證,在我在這裡,你毛都拔不下來一根。
我為什麼突然站到了警官的對立麵?我也很是想不通,或許,他們為了公理為了法律,而我,為了自己。
我能和他們老實交代麼?不管什麼原因,文死在我手上,嶽父嶽母怎麼想,所有人怎麼看我。
用黑皮書去解釋?怎麼取信他們?難道再經曆幾次生死鬥?便是取信了又如何?法律放過我,道義也饒不了我。
道不同,路不通,我隻能一個人扛下所有。
我唯一能做的,隻有替文報仇,找到黑皮書的源頭,擺脫這個惡毒的詛咒。
洗了把臉,我坐著電梯下樓,第一時間來到監控室,直言手機落在裡麵,順利的拿到了錄音。
得知四位老人在休息室裡,我便趕了過去,弟弟妹妹們站在門口滿臉的擔心害怕,見到我也是用口型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陸風,你乾什麼去了!”剛進門我便聽到父親的責問聲。
“王警官單獨問了我一些情況。”謊言源於真實,這是我一貫的看法。
嶽母在一旁捂著胸口哭泣,似是喘不過氣來,又像是心臟絞痛,母親將她攬住,輕拍她的後背,不停的安慰,讓她不要多想,一定會找到文的。
我沉著臉,站立在一旁,氣氛已經降到了冰點。
“文的事情已經移交警局了。”或許在彆人眼中年輕人終是沉不住氣,我率先開口,也隻是覺得,打破僵局,隻能由我這個晚輩來承受風雨。
“賓客來的差不多了,婚禮舉行不了,但是不能失了禮數。”我繼續說道。
“小陸,我和你媽的那些親戚朋友都是關係很好的,我去跟他們說一聲,他們會體諒的。”嶽父先給了我一個台階。
“這樣吧,你讓司儀去組織一下酒宴,我也去打聲招呼,禮金都退了,就當請他們吃頓飯。”父親也下了結論。
雙方都冇有提起文的事情,給了兩家起碼的尊重。
“我覺得,證已經領了,婚宴隻是個形式,婚禮繼續,隻是把新人出場的環節去掉,就說新娘身體不舒服。”我揚起頭來,表達了我的態度。
嶽父詫異的望著我,他應該還不確定文究竟是突然消失,還是真的逃婚了,畢竟,這太過匪夷所思。
而老陸也是揮了揮手,讓我自行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