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村裡的女神仙 第9章

椰子從夢中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昨晚隨著玉兔那丫頭在樓子裡整整晃悠了一個多時辰，又回房聽那丫頭絮叨了一兩個時辰，真心感覺比一人宅在屋子裡碼字勞心勞力多倍。椰子呆呆坐在床上，細細考量，看來不管前世今生，自個兒都當不得那拋頭露麵，長袖善舞的角兒。吃這碗飯，不光看上去，實際操作起來，更是困難重重的。

哎，椰子一頭倒下，得另辟蹊徑啊。

躺平，再起，時近正午，饑腸轆轆。椰子趕緊起身，新換了一身衣物，是昨晚吩咐玉兔丫頭提前備好的管事服，比下人穿的模樣相似，卻要些微體麪點的一身衣服。開門，踏步，呆住。

樓下院中杵了倆人，碎嘴道士和寡言和尚，還是昨晚一般裝扮。院門開著，門口是畏畏縮縮，探頭探腦的玉兔……鬨哪樣？

碎嘴道士舉頭看著椰子微微一笑：“姑娘，有緣再見，原本我與這和尚也分彆就寢在這院子。姑娘你莫要擔心，我們都是住在一層廂房。”和尚還是還十字禮，不做聲響。

椰子走投無路，下了樓來。這下可好，這才幾日，三任房東全都出現，不說好雲遊四海，修身養性去了嗎？怎滴一下全都出現了。這是都約好了來挖坑埋人的不是：“那朝顏道長！”

“貧道兩無言，施主。”嘴碎道士冇完冇了，資訊層出不窮。

“道長，你怎的一眼就瞅出來本人是個姑娘呢？這樓子裡專業人士眾多，也無人揭曉答案啊。”椰子好奇，門外玉兔也好奇。

“觀其神。”旁邊寡言和尚也喜歡插上一嘴說話，像個捧哏。

“倒是有人瞅出來了，看破的皆不說破。”嘴碎道士又分析上一嘴。

“那你乾嘛就一定說破。”椰子氣急，門外玉兔也敗壞。

“我二人都參破紅塵了，自然是要追求個結果，追求個簡單明瞭。如此這般，勿需妄想，不帶機鋒。”嘴碎道士認真迴應。

“依你。”椰子頭痛，不做他想。也想著要更早、更快、更多瞭解這身穿之地到底有何玄機，十分爽利的應了。

嘴碎道士本想多碎上幾嘴，冇成想眼前這姑娘壓根兒不給他機會，隻好轉移話題：“數日前，我等二人夜觀星象，觀得這院中似有變故。便一同前來，不意是這宅子重新認了個主人。”嘴碎道士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是那寶瓶施主差人傳話，說這院子新來了位施主。”寡言和尚再橫插一杠。

椰子不再與嘴碎道士廢話，將目光從嘴碎道士身上繞過，直接投向寡言和尚身上。寡言和尚已背對院門，閉著眼端坐於院內的石凳，隨意的長杖隨意的靠在和尚右肩上，左手拿了一長串念珠一顆一顆盤著在。

“玄都和尚，是也不是？”椰子抻著脖子，覺得累。乾脆伸手，拂開嘴碎道士，徑直走去石桌旁，麵對著寡言道士和院門坐了下去，直勾勾看著寡言和尚。

“施主隨意。”寡言和尚也不睜眼，還是閉著眼盤著念珠。

嘴碎道士搖了搖腦袋，走到椰子身後，揹著二人，口中輕聲念念有辭。

那嘴碎道士如芒在背，椰子無奈，還得招呼他坐下：“道長，還請落座。”椰子起身，退後一步，左手指了麵院背牆的位置請嘴碎道士坐下。

嘴碎道士把氣氛拿捏得死，謝過了椰子，緩緩走到麵院背牆的位置也是端坐了下來。一僧一道，一俊一朗，都是寶相莊嚴。隻要不開口，甚是好看。

待椰子再坐下，嘴碎和尚又使喚上了玉兔：“玉兔施主，煩請寶瓶施主前來共用午膳。午間小酌即可，飯菜煩寶瓶施主照舊。”玉兔得令，不再探頭，反正裡麵坐著的仨前後都算自己的主子，有何吩咐，照辦便是。

“二位仙長現常駐哪座仙山。”椰子見坐定後，二人不曾開口，隻得拋出磚頭，給那嘴碎道士碎嘴的機會。

“溯水向南九十九裡不渡群山。入海赤柱清濁觀，西山鷂嶺紅萼寺。”寡言和尚不想給嘴碎道士碎嘴的機會，二十六字三句話將二人來處說了個清楚。椰子倒是聽了個清楚，隻是雲山霧罩，哪兒跟哪兒，啥也不知道。算了，冇事兒回頭問玉兔吧。可以確定的是，聽上去不太遠的樣子，九十九裡嘛，一個馬拉鬆的距離：“昨晚聽那玉兔丫頭說道，本姑娘以為聖僧去雲遊了四方；仙長…駕鶴飛昇了。冇成想，隻在咫尺。”

“那二位仙長可是還在留戀凡塵？”椰子好奇了整晚，怎滴俺就把你們給招來了，你們到底是來答疑解惑還是來裝神弄鬼的？不過，在自己這個唯物主義論者麵前裝鬼，你們的算盤肯定是要打錯的。見招拆招！你想乾嘛都不要緊，反正本姑娘現在是能躺則躺，不能躺則……隻好另作打算了。

“施主勿需多心，我等二人隻是委身方外，不是不問凡塵。”這等瑣事自是嘴碎道士來講：“當年這玄都和尚臨行之時，一句話點醒了貧道；之後貧道隨他而去，同駐不渡山。隻是說好，入京不入道場，隻回這鵠去燕雀歸的桃園小住，以作警示。因此，這桃園小院一直是餘著的，施主知否。”完了，原來是鳩占雀巢了，這下連住處都冇了。椰子飛快的計劃，自己這下一步到底是要搬去跟姑娘們同住還是跟下人們同住了。

“不打緊，施主。我等另有去處。”寡言和尚知道這嘴碎道士滿嘴胡攪蠻纏，已嚇到了對麵的姑娘，再次接過話頭：“還不知施主如何稱呼。”

嘴碎道士明顯已被寡言和尚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早打習慣了。小俊臉兒一幅甘之若飴，愛啥啥地的表情一味樂嗬。

“鳳梨。”椰子不假思索。

“鳳梨施主，你我同室便是有緣。”嘴碎道士開口椰子便覺得這是個假道士，隻會開黃腔，頭痛不已，又奈不他何。

“仙師駕到，有失遠迎。”寶瓶恰逢此時飄然至。身後跟著玉兔、玉籙、幾個提著食盒的下人。寶瓶著素裳，裹得嚴實，反更顯身材。寶瓶端著手，搖曳著邁過院門，香飄飄的直直進來坐到了石桌前僅剩那墩背對廳堂的石凳上，眼神飄忽不定，笑容極儘媚惑：“鳳梨妹妹已經見過兩位仙師了。”前因後果一概不提。

“姐姐，兩位仙師已將來意說了明白。”椰子順寶瓶的話尊了二人一個仙師的稱呼，內心吐槽不已。此二人，不說不笑倒是多少有些脫俗；隻是一但開口，不免讓人大跌眼鏡。

“當日餘下此院，今日有幸引了鳳梨施主還巢。便是此地塵緣已了，日後我等二人不再無端叨擾。”嘴碎道士張口承諾，斬釘截鐵，椰子頗不習慣。就這麼了了，那你們還來回互通有無，花上幾日時間走這一遭，看來是真閒。寶瓶眼珠左轉，看看椰子做何反應，可惜那閱人無數的一對鳳眼硬是冇看出啥來。

“兩位妹妹三生有幸，今日便藉著這頓薄酒小菜謝過二位仙師了。”寶瓶隻得開口圓場，反正看來那新認的梨妹妹也不會有更多表示了。

寶瓶話音落了，玉兔玉籙來回著上了八碟八盤，封缸老酒四壇，酒具餐具四套，便關了院門，招呼著下人們不見了蹤影。

“鳳梨施主，貧道正一，和尚大乘；道法天成，小節可不拘。”嘴碎道士看了眼滿桌葷腥酒水，眼神頗為讚許，笑對寶瓶，來回互關後，轉頭與椰子繼續碎嘴。寶瓶與嘴碎道士溝渠暗合多年，見怪不怪，自顧自的笑。

寡言和尚正襟危坐，法杖橫陳膝上，眼觀心，不開口。

“老規矩，妹妹我今天便不服侍二位仙師了，自便，請。”寶瓶穿針引線，藕臂輕抬珠唇啟。

用膳過程也算正常，和尚道士均不多話，寶相莊嚴的各自吃食，酒水也是真的小酌。寶瓶不勸，也不敬酒。桌上四人各自細嚼慢嚥。椰子這不到十二時辰已經見了嘴碎道士和寡言和尚兩回，也不藏著掖著，回屋扯了嘴上的假須，過來擼起袖子埋頭苦乾。

“有緣人！”寡言和尚喜歡椰子的狀態，餐後主動起身合十字禮。

餐後，寶瓶主動告退，麵前兩尊大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也不知曉。總之自家遵了約定，這院子如有新人加入，告知了便可。至於這山上下來的仙，水中浮出的神接下來要一起參出個什麼禪悟出個什麼道自己可關心不了。你們有話好好說，不要誤了樓子裡的生意，啥都好。

可在椰子這裡便不是這麼回事兒了。看上去似乎是自己給寶瓶那娘們兒賣了，莫不是身穿過來第一單生意是要借自己這天女之身跟麵前這一僧一道陰陽三修？這活兒，玩得過於花了。椰子在心理和生理上一時極為接受不了。再看寡言和尚，感覺一臉悶騷；手中法杖，甚是粗壯。回看嘴碎道士，分明滿眼淫邪；攥著拂塵，極致變態——這可怎生是好？

院門緊閉，正午陽光瞬間滿是陰霾。椰子內心苦楚。哎，人生苦短，二龍戲珠，南柯一夢……隻當是個樂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