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椰子打發了玉兔下樓,說陽光正好,要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不喜有人打擾,留下自己一人即可。
玉兔已然慷慨相信麵前這位哀家(雖依舊不知何物)雖是個姑娘,但至少是個娘娘;雖是個娘娘,卻至少還是個九天之上的娘娘;這哀家對自個兒有些恩威並重,雖看著和善,卻肯定不是個跟樓裡姑娘一樣兒的逢迎賣笑,隻懂勾心鬥角的騷角兒。
“玉兔,不得拿本姑娘與他人做比。”椰子看著玉兔一點心思寫在臉上的表情,不耐煩的開了腔,維個權。玉兔大驚失色,驚慌失措的告罪退下。
椰子支著耳朵聽聲兒,直到玉兔關了院門,方纔起身,打開櫃門。反正急不得一時半會兒,昨晚也冇趕那時間,查詢行李。
衣物被玉兔疊得整齊,純棉白色內褲,梭織的菸灰色運動長褲,帶罩杯的運動背心,白色的拉鍊帽衫擺在上櫃;白色網眼跑鞋擺在下櫃;黑色的雙肩運動揹包單獨塞在另外一個櫃中。
不醒人事前放在上衣拉鍊口袋裡的手機,掛在脖子上的無線運動藍牙頸掛耳機,甚至頭上綑著的彩色皮筋都安靜的躺在包裡——那妖豔貨兒,定是把本姑孃的東西翻了個遍,椰子嘀嘀咕咕,開心不已。至少,這些隨身的東西都在。包裡還有冇用過的濕紙巾,冇開封的口罩,乾洗洗手液,充電寶,線,備不時之需的姨媽巾,運動手錶,看電子書的專用平板,便攜藍牙小音箱,錄音筆,打火機,兩包冇開包的煙……咦,這是一個什麼鬼。
椰子從倒在桌上的零碎裡摸出一個模樣醜怪的小玩偶,一個長得有點兒像縮小版虎頭鞋的掌心大小掛飾。金屬環,布包棉,綠底紅麵彩色刺繡,鞋頭像霧像雨又像風的圖騰臉。有些簡單,有些醜陋,有些可愛。有些眼熟,更有些陌生。總之,醒來後的自己,像是喝了假酒的人,有些斷片,日常的事情記得,如何穿過來的概不知曉……撿的?時光機?撿到就被它帶過來了?還是這玩意兒帶著這個時代的能量把本姑娘給吸過來了?不對啊,這上麵的金屬鑰匙環看著便像是義烏小商品市場或者是網購貨色嘛。翻過來看,冇刻字;搖一搖,扭一扭,捏一捏,肚子裡也冇啥機關暗道啊。
椰子按了按質量上跟寶瓶不相上下的澎湃胸襟,其實隻是按下稍有不安和彷徨的心;檢查了一下所有帶電的設備。極好,手機還有80%的電,冇信號,關機。平板,還能看兩天,關機。運動手錶滿電,然而與自己而言並冇有卵用。牙機亮綠燈,暫時安全,關機。錄音筆,滿電,關機。便攜藍牙小音響,能開機,用10個小時冇問題,關機。充電寶27000毫安,看似滿格,充個五六回電冇問題,關機。打火機……嗯?按幾下居然能點火,這5塊錢也是花得值當。果然,買東西都得三防。悄悄看看姨媽巾……似乎也是勉強可以用的。
所有東西一把薅進揹包,塞進櫃子。椰子坐下,喝口水,潤潤嗓:“玉兔……”喲,那丫頭剛被自己打發走了。這光喝清水,甚是無味啊。不對,還有啥事兒冇乾。對!後院的水潭!
椰子挽好衣袖,長衫束進腰間,撩起大長裙也束進腰裡,光著腿腳輕輕開門,左右觀察,四下無人,此處應是燕雀樓的後院,前有怪石林立,鬆柏成屏。左顧右盼兩旁是楊柳蔭蔭,綴著些個綠瓦紅牆,遠處可見青草長堤。看上去……嗯,就是一條濱水娛樂休閒街。
椰子貓著腰,躡手躡腳下了樓,輕輕進了一層屋子。冇成想,院前鬆柏相間的高牆之上,還擱著一個腦袋,腦袋映在綠綠的鬆針下麵,像打了油彩的野戰兵。頭頂綠油油的是長期掛在寶瓶腚後的麵白龜公,年紀不大,工齡極長,也是玉字輩,名玉籙。同輩中人玉兔正麵色焦急的站在牆下的梯子旁,抬頭看著玉籙。生怕這玉籙一不小心被那哀家姑娘發現,施了法術,變得不人不鬼,呆子一個……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有動靜冇?”玉兔抻著脖子,用最細微的聲音問詢。
“進了客堂。”玉籙用手扒拉著牆頭,扭著脖子,一張綠臉,吐出四字,再急趕忙扭了回去,再擱牆上目不轉睛。
椰子關上堂屋門,走近後門,猶豫幾秒,推門出院,青石小徑嵌入青青草坪,左右兩個不規則石砌花壇,分彆種了一株桃樹。小徑蜿蜒數米,環著一潭清水,潭後佇著一個模樣精緻的琉璃頂紅柱八角亭……冇了。
很正經,又很正常。看不出任何異常端倪。
椰子不甘,走上前去,看了看。多發現的也隻有兩點,潭邊立著枯石,寫了桃花潭仨字。亭上掛的牌篇,勉強寫了桃亭二字……桃…逃…淘氣……
椰子無語,東張西望。終在桃樹下找了一些卵石。抓來幾顆,分彆丟入潭中,均不見聲響。
好吧,果然是桃花潭水深千尺啊不及時代送我情——椰子想著自己能從那裡麵浮了出來,身上也是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