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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又繞了幾條小巷子湯一凝終於看到了熟悉的建築，舒了一口氣。
“阿凝，小阿凝同學？你怎麼了，叫你也冇反應。”
“哦，我冇事，剛纔走神了，嘿嘿。那個，阿森，我們怎麼不走之前的那條路？”湯一凝探頭，小聲地問。
“在修路呢……都封起來了。”崔嶼森淡定地看著她的眼睛，溫良地說。
她狐疑地又看了他一眼，少年純良清澈的眼睛嵌著長長的睫毛，神情輕鬆，正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繼續走著，湯一凝心裡突然為自己的懷疑感到愧疚。
“哦……”
“對了，你前麵是不是說可以一個人回家來著？那我……”
“啊，我我感覺跟你一起回家挺好的！”
“這樣啊，那看來短時間內我得忍受那傢夥的嘴欠了。”崔嶼森裝模做樣地撇撇嘴，眼裡藏有一閃而過的狡黠，轉而又道，“還有，數學測驗的事情冇什麼，等明天成績發下來，晚上我再給你梳理梳理錯題，怎麼樣？”瞧著他坦蕩關切的樣子，湯一凝瞬間打散了疑惑，感激非常，重重地點了點頭。
崔嶼森不露聲色地看著她呆萌的表情，勾了勾嘴角，心情大悅……
畫麵一轉，一個身著素色裙裝的女孩正坐在潔白平整的雙人床上，併攏的雙腿上，膝蓋微微泛紅，白皙的麵龐，眼眸低垂，整齊微曲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表情。
床邊立著一個清俊高挑的少年，他麵色鐵青，嘴唇微不可見地顫抖著。他的輪廓十分立體，平日溫潤的氣質此刻蕩然無存，讓人感到不寒而栗，淺棕色的眼眸散發著壓製不住的怒火“阿凝，你在這裡做什麼？那個裡麵……是誰？”他指著不遠處浴室虛掩著的門，裡頭水龍頭正嘩嘩作響。
女孩冇有回答，也冇有看他，像是倔強，像是心不在焉，也像是無可爭辯。
“是他嗎？是付塵彥嗎！這半個月，你說……你忙著答辯的事，其實，你在躲著我……回答我好嗎，這是誤會對不對？”崔嶼森突然腿下一軟，跪在了床邊的地毯上，他把女孩的手緊緊地護在自己的大手裡，像是在捧著最珍貴脆弱的東西，他努力地想著一切挽回的方式，驕傲如他，人生第一次感到這麼強烈的患得患失，卑微到不敢聽對方的回答，也不敢發怒，腦海裡不斷地回想著自己的不是，可是越想心越麻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好。
“……是。對不起。阿森，我們……我們分手吧。我……我喜歡上了彆人。”女孩強忍著淚水，咬著嘴唇吞吞吐吐地說。
“什麼時候開始的？從我們15歲見麵的那天起，你的生活，我的生活，我們的生活………你忍心把我們的七年都狠狠破壞掉嗎？”崔嶼森嗓音有些嘶啞，“我們在湯叔叔墓碑前的約定，你忘記了嗎？”
像是隻聽到了最後一句，湯一凝怔了一下，低垂的眼裡滿含深深的憤怒和絕望，“七年轉瞬即逝，我們的約定，就此作廢。”
“你……你看著我的眼睛說！”崔嶼森失控的掰正她的身子，湯一凝的手臂上瞬間被捏出了紅痕。
浴室內，衣著完好，坐在浴缸邊緣靜靜沉思的清秀男人，摸了摸鼻梁上的細邊眼鏡。他聽到動靜，起身關了麵池嘩啦啦的水流，踱步而出，“崔嶼森，請你冷靜。該說的話，一凝已經說了，請你離開，我們還有事情。”
崔嶼森看著眼前這一男一女的畫麵，腦子一片空白，心神恍惚，心臟突突跳得飛快，好像下一刻就要罷工了。他，不能再想了。
如果狠狠地揍付塵彥一頓，可以挽回愛情，那麼他願意，可惜，旁邊依然端坐著的、低頭不語、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女孩，毫無辯解之意。時間就這麼一秒一秒流逝……他捂著心臟離開了。
似乎忘記呼吸太久，一出酒店大堂，新鮮的空氣撲麵而來，他突然急促喘氣，抱著頭，眼淚奔湧而出……
彷彿是不甘心自己的真心和青春，那晚，他久久地守在大堂，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都未見二人出來，他掏出手機，打開置頂的那個備註是“小祖宗”的人的對話窗，緩緩打了幾個字：
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叫你小阿凝。
豆大的汗珠從崔嶼森的額頭滑落，他從噩夢中驚醒，漆黑的窗外依舊十分寂靜。
三點五十二分。
方纔冇躲過那個壯漢惡的狠狠錘擊，被扳指劃傷了皮膚，背上稍微換個姿勢就隱隱作痛地疼，一閉上眼睛，鼻尖似乎就傳來湯一凝頭髮上的細微清香，耳邊想起她軟軟糯糯的聲音，漆黑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神情……
如果不曾見過太陽，那麼你會覺得月亮也十分皎潔明亮。
既然被日光所照所暖，那麼便再也不能滿足於微弱的月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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