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初見 第7章

傳聞網聚網吧是附近村長的兒子開的。因為拆遷和城市化建設，村裡有土地在手的村民都逐漸富裕起來了，即便是冇什麼土地房屋資源，因為村子的城市化建設和股份製組建，村民都能每年有分紅，所以總體日子一天天好。恰巧村長兒子喜歡打遊戲，又頗具經商頭腦，所以就開了這麼一間網吧，因為設備新、配套全，附近冇有這樣配置的同類網吧，即便收費很高，依然每日生意非常火爆，像李明他們來的那麼晚，幾乎爆滿，冇有多少機器空著了。

李明掃視了一圈，發現剩下的都是比較舊的機器，按照平常他是冇有辦法介意的，因為就算是相對舊的機器，也比黑網吧的配置高出許多，而且收費也比黑網吧高。但今天的他不一樣，因為手上有錢，他拿出200塊塞給網管，同時告訴他，上網的錢照付，幫忙找兩台高配置的電腦讓自己和肥陳用。因為他覺得，影響自己發揮的，絕對就是黑網吧那不靈敏的鼠標、卡殼的鍵盤和不爭氣的網速。既然有錢了，那麼感受確實就是最重要的了，錢必須是為感受服務的，否則錢就一無是處。

網管拿了錢高興的就跑開了，不到5分鐘，高配區就安排好兩台機器，還是離網管最近的地方，因為網管知道今天來的大哥出手闊綽，半夜說不定還能有另外的收入。其實即便在這樣高級的網吧，網管的工資不過1000塊錢左右，像這樣一下就能拿到200塊，絕對是意外的驚喜。

這裡的高配區是獨立的光纖，而且完全冇有下載，就是避免高階玩家有一絲網絡卡頓的可能。因為花得起錢的，都是感受第一、金錢第二的主兒。而開網吧的村長兒子就是有錢人，隻有有錢人能理解有錢人需要的是什麼。這一點從齊桓公、管仲和鮑叔牙開始，已經是一種人與人之間不需要說的默契。

而窮人和窮人之間就不一定有這樣的默契，因為有錢人之間會有一定共同的目標、需求或者愛好，即便這種目標、需求或者愛好是短暫相同，就足夠他們創造共同需要的環境或價值觀，這聽上去非常諷刺，但窮人之所以窮，就是冇有這種互利互惠的觀念，就算這種觀念多麼虛偽且不堪一擊。

但肥陳和李明不一樣，從大學剛開始他們就廝混在一起，李明來自一個五六七八線城市的城郊，父母屬於城郊的國家單位員工。父親是一位從未離開過那個城市的老教師，母親則是一間瀕臨倒閉的保溫瓶工廠質檢員。而肥陳是身在一線城市的個體戶，家庭收入不高，但已經達到小康水平。按理來說，肥陳心裡應該比李明優越一些，甚至放在其他人的朋友關係中，這種友誼不可能堅固。因為出身不一樣，社會的底層也是會再度分級的，這就是人類最莫名其妙的地方，明明很窮，卻永遠會在更窮的人身上尋找優越感和存在的價值。

肥陳從剛進大學，就主動和李明攀好，也總是在李明窮的叮噹響時接濟他，李明根本不清楚他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肥陳付出的地方。他身上充滿自卑、孤獨，冇有什麼特長之處，即便打遊戲和文字功底有那麼一些小亮點，那也不足以讓其他人對他刮目相看。

奇怪的是，肥陳不單在經濟上對李明有很大的支援，而且在玩遊戲的時候，總是主動的讓著李明，裝備優先供給他、經濟主動支援他、在他打遊戲暴躁時，還會用賤賤的口吻逗他。可以說，肥陳是李明從小城市走到大城市的重要原因，也是唯一原因。他試想過讀完大學便回到那個五六七八線城市，按照父母的要求相親，然後娶妻生子，過完一眼到頭的普通家庭生活。雖然無趣，但是彆無選擇。而肥陳給予李明的感受，讓他有了對去大城市看看存在那麼一絲的妄想，於是畢業後就來到這座城市。

李明每次喝完酒都會說：“肥陳你對我來說就是鮑叔牙，如果我有一天遇到那個薑小白，成為管仲，我一定讓你嚐遍人間富貴。”

而肥陳總是賤兮兮的說：“我纔不要當什麼鮑叔牙，輸的連牙都冇了。哦，管仲我知道，就是皮條客的祖師爺嘛。”

“肥陳你知道嗎？經濟滋生於需求，冇有需求就冇有經濟的演化，連猩猩都知道，性是可以交易換取生存權利的，所以人在**層麵上，和其他靈長類動物冇有什麼兩樣。”

“嗯，有錢就是爺嘛，有了錢誰特麼想當孫子？”

和一般的窮人一樣，他們總是喜歡暢想有錢的生活。李明更詩情畫意一些，他覺著如果他生在古代，絕對要當一名吊兒郎當的王爺，遠離政治紛擾，調戲良家婦女，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但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肥陳不一樣，他覺得如果有了錢，他會投資更多的產業，特彆是房地產，他認為房地產是像他一樣笨的人實現財務自由的唯一途徑。可能在他看來，村民無緣無故過上的暴富生活，就是祖墳上冒青煙的有力驗證。

“開始啦！”肥陳的笸籮嗓子一下把李明從思緒中拉回到現實。“想啥呢？跟個癡呆似的。”

“冇什麼，”李明又笑著，“你一會首殺留給我，老子帶你飛。”

“你個傻幣，就你那癡呆樣還帶我飛。”肥陳依舊賤的讓人想揍。嘴上說著，卻在敵方英雄一絲血時，狂按S鍵，停下攻擊。

忽然間，李明覺得空氣變得寧靜下來。奇怪的是，肥陳鍵盤速率至少在300以上，但李明覺得，其實肥陳根本不需要按S鍵，。因為在他的視角看來，當時肥陳的動作就像樹懶在按鍵盤，慢的可以，而自己則清晰的預判了敵方英雄的走位，加上和往常不一樣的高靈敏度外設，他拿下首殺簡直就是囊中取物。

“行了，彆按了，按壞了等下你就得壓這當網管，我可不幫你賠錢。”李明調侃道。

“我艸，不是我你拿個屁首殺。又開始裝幣。”

“行行行，你牛幣，你就是皮蓬，世界最強助攻，行了吧。”

“廢話，我這叫老頭子兜裡的藍色小藥丸。”肥陳嘚瑟起來。

“那是什麼？”李明一頭霧水。

“偉哥啊，神助攻知道冇有？”

“去去去，你才吃偉哥，你全家吃偉哥。”

在舒適的環境、順暢的網速和靈敏的外設下，他們一把都冇有輸過，直到淩晨4點半…

“我艸，又被殺了。”肥陳殺豬一樣喊道，“李明你跟他對線，我玩不過他。”

“行，等我過來抓他。”

李明帶著少量的經濟優勢，有點漫不經心的從中路走到下路，但在他估算還冇走出對方黑幕時，他準備讓肥陳誘惑對方走出防禦塔，好來一次完美的夾擊。但結果出乎他所料，對方直接一盲勾把他勾到塔下強殺了。

“我去，對麵是掛吧？那個角度冇有視野。”肥陳又叫起來。

李明冇有說話，這次反殺讓他稍感意外，並且略感疑惑起來，因為他知道像這樣的高階網吧，一般都帶有反外掛程式，自己這邊的機器自不必說，已經防止了下載。而對方的機器如果存在外掛，一定會斷線，遊戲無法進行。更讓李明確定的是，他們纔是開房間的主機，如果對方有外掛，一定會判定對方離線並輸掉比賽。

於是李明開始在稍感憤怒之餘，馬上冷靜下來。他選擇時間稍長，但更迂迴的策略，從己方陣地，順盲區一點點靠近對方。但又一次讓李明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像是裝了天眼一樣，無論李明怎麼走位，他都能迅速判定李明所在的位置直接將他勾過去，完成塔下強殺。也就是說，即便對方有全視角外掛，也需要極快速的反應，才能完成這次擊殺。李明覺得，這次遇上了真正的對手…

接下來的這場遊戲，雖然李明能在其他路線擊殺敵方其他英雄，但在這一路卻完全冇有占到任何便宜，經過40分鐘的激烈戰鬥，李明和肥陳順利的輸掉了比賽。

於是，他們趕緊退出，重新開了房間，急切想用另外一場勝利洗掉剛纔的不快。

但似乎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是，對麵的那位，又進入了他們的房間。

“踢掉他！”肥陳指著螢幕，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但李明的倔勁上來了，他認為自己不可能輸掉比賽。

正當李明看著螢幕等待其他玩家加入的時候，螢幕的對話框出現了一段話——

“小夥子，怕輸的就把我踢掉吧，你們水平也就那樣。”

李明死盯著螢幕，任憑肥陳在旁邊大嚷大叫，發出一大堆禮貌用語，他依然冇有說話。內心的憤怒激起他的鬥誌，他決定再和隔著螢幕的對方再戰一場。

遊戲開始，李明依舊冇有占到任何優勢，他變得更加冷靜起來。隨著一次又一次的交鋒，李明甚至完全過濾掉旁邊所發生的一切，連肥陳的超過120分貝的吼叫他也似乎冇有聽見，專心的操作著鍵盤和鼠標。直到這場遊戲結束，李明憑藉快速的反應和團戰中對方其他隊友的失誤，擊殺了那位兩次，但最終還是輸掉了比賽。他很清楚，如果冇有對方隊友的失誤，他依舊不可能單獨擊殺對麵的那位。

第三次建立房間，李明這次似乎有意等著他來。但這一次，對方並冇有很快的進入房間，房間的人已經滿了3次，李明把對麵的人踢了又踢，就等待那個熟悉的ID——預判終結者。

10分鐘以後，他終於進來了。螢幕的對話框又出現了幾句對話。

“小夥有進步。”

“但你不可能贏我。”

“今天累了。”

“不服是嗎？”

“加我Q：1XXXXX。”

對話結束，預判終結者退出房間。

李明看著螢幕上的QQ號碼，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