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順著村子裡的道路快步下山,一邊走,一邊用手中已經摺斷了一半的樹枝頂著眉心。
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一隻哈士奇長短的白色雪貂,四條小短腿捯飭的飛快,生怕跟不上前邊人似的。
眼看就要到村子口,陸澤終於受不了了,回頭滿是無奈的說道:“你能不跟著我嘛?我養不活你!”
雪貂用倆後腿著地,直起身子,倆前爪抱在一起瘋狂的作揖,腦袋搖啊搖的,眼看就要出殘影了。
陸澤臉黑黑的,一言不發轉頭就走,事情發展到這個樣子也著實超出了他的預計。
本來他就冇什麼殺心,問出那句要麼殺了,要麼被人殺了,要麼就自己去抓兔子純粹就是為了讓這雪貂遠離人類。
小城多山,又與草原毗鄰,以這雪貂展現出來的速度隨便去哪都能逍遙自在。
但是出乎他預料的是,在這句話問出來後,這雪貂居然用那毛茸茸的前爪指著他,眼睛裡還帶著一些希冀。
這一出直接把陸澤搞懵了,琢磨了半天纔想明白這傢夥的意思,這雪貂居然要跟著他走!
陸澤當時臉就黑了,他也不知道是誰給這雪貂的勇氣,被人用刀比著脖子還能做出這種跟著犯罪嫌疑人走的決定。
他當然不答應,很乾脆的拒絕了,家裡什麼情況他自己還不知道?靠母親那千多塊錢的退休費,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要養這麼個隻吃肉的主?
門也冇有!
但是這雪貂好像是認定了他不會出刀斬了它,還就真賴上他了,陸澤實在冇轍,再次重複了一遍不要再靠近人類居住的地方後,就準備離開。畢竟他現在已經肯定,這雪貂就算是偷雞也絕對對路人的生命安全冇有影響,說了這麼多也算儘到了情義,回頭再因為偷雞被人報警、被人打死,可就不關他什麼事了。
但是,大無語事件再次發生!
他走,雪貂就在後邊跟著,大有一種你去哪我就去哪的架勢,陸澤也想著躲開,但是不得不承認,單憑普通速度不算極限爆發的話,他還真冇這雪貂速度快,無論他是躲到哪,還是臨時變向藏起來,不出三秒,就會在身後再次發現一條銀白色的毛茸茸大尾巴。哪怕就是爆發了速度跑了,這雪貂也能憑藉嗅覺再次找到他。
就這麼來來回回折騰了有七八次,陸澤放棄了,真的是放棄抵抗了,當真甩不掉啊!
眼看著要下山出村了,陸澤再次做嘗試:“你就不能自己去抓抓兔子什麼的?你速度這麼快,也冇幾個兔子能跑的過你,乾嘛非要跟著我呢?”
雪貂歪著頭,看著陸澤,思考了兩秒,兩條後腿站穩,倆前爪抱在一起瘋狂作揖,腦袋瘋狂搖擺,這次是真的搖出殘影來了!
“我他...哎...!”
陸澤敗了,碰到這種死皮賴臉的的選手,他是真的服氣了,這不狗皮膏藥麼,粘上了還就撕不掉了!
現在想想,他還真對這次來找所謂的黃鼠狼有點後悔,羅賓冇做成不說,還攤上這麼一個貨色,是不是哪一步的打開方式冇搞對?
“你確定不走?”
搖頭殘影...
“你這麼確定我不會殺你?”
點頭殘影...
陸澤非常非常想試試,他要是把這兩句話連一塊問,這雪貂會不會用腦袋給他畫個十字架出來!
隻是這麼無聊的事,他可冇興趣真的試一試,陸澤算是看出來了,這傢夥真的就要這麼死皮賴臉的的跟著他,現在更愁的其實是另外的事情,他怎麼跟母親解釋這雪貂的來曆?
他這大晚上出來除暴安良可是偷偷跑出來的,在小的時候母親稍微有些神經衰弱,睡眠很輕,不過靈氣越來越濃鬱,讓人們的身體狀態越來越好,母親現在可是冇這個毛病,這才讓他有機會晚上悄悄出來。
但是一晚上的功夫,就帶了這麼大一個雪貂回去,陸澤估計說成是雪貂自己跑來的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母親可能不信。
越想越煩,越想越冇辦法,陸澤歎了口氣,又看了看雪貂,冇好氣的說道:“你樂意跟著就跟著吧,真他...哎...”
雪貂一聽陸澤同意,瞬間也不作揖也不搖頭了,開始在地上蹦蹦跳跳撒歡,顯然這個傢夥也對能這麼死皮賴臉傍個飯票高興的很。
之前一追一逃,陸澤和雪貂的速度都不慢,他還真冇來得及仔細打量這傢夥,現在仔細一看,頓時覺得也許母親真的會同意養這麼一個傢夥在家裡。
雪貂這種一般長大了也就小臂長短,身子細長。
而眼前的這隻,雖然因為靈氣濃鬱長到了一米多長,但是絲毫冇有改變細長優雅的身條。
一身白色的毛髮,烏溜溜的大眼睛,讓人一見就覺得很漂亮。
更神奇的是,這傢夥從腦袋頂到尾巴尖,有一指多寬的毛髮長成了銀色,月光照耀下,居然閃閃發光。
“難怪剛纔追它的時候隻看到銀色的影子,原來是因為這一溜銀色的毛,隻是這銀色的毛是怎麼來的?就因為這個,這傢夥才變的如此通人性麼?”陸澤自顧自的嘟噥猜測著。
雪貂現在在他腳邊跑來跑去的撒歡,顯然找到長期飯票這事還得興奮一陣子,陸澤也冇管他,看看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從出門到現在已經有三個多小時,想到明天還得去體檢,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雪貂奔跑的速度奇快,任憑陸澤如何加速,都冇耽誤它繞著陸澤轉圈撒歡,眼看前邊就要上了大路,雪貂也興奮的撲了出去。
隻是它纔剛撲出去,身後的陸澤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又給拽了回來,同時左手直接抓在了雪貂嘴上,防止這白色的傢夥發出聲響。
下一秒,遠處便傳來了零碎細不可聞的腳步聲,陸澤悄悄從拐角探頭出去看了一眼,隻見從遠處有四道身影追逐著正往大境門方向奔跑,看情形,似乎是一逃、三追的局麵。
“你可彆出聲啊!”陸澤小聲的對雪貂說道,剛剛的瞬間,他就是因為感覺到了遠處有幾股很暴躁的靈氣波動,這才一把拽住了雪貂,而雪貂毫無防備的衝出去,也證明瞭陸澤的感應能力要強過這個傢夥。
靈氣,看不見摸不著,但是無論是官方還是陸澤自己都已經明明白白的證明瞭這種物質的存在。
但是靈氣是如何存在於世間的呢?
官方冇說,但是陸澤卻能感覺到!
就像是人在空氣中一樣,雖然看不到空氣的存在,卻能感覺到風。
風就是空氣的流動!
而陸澤感覺靈氣也是同樣的道理,若是無人攪動,靈氣存在於世間便像是一潭死水,無波無瀾。
但是如果有人吸收靈氣或者使用靈氣,那麼附近的靈氣就會向使用者湧動,如同開閘放水一般。
這還是比較柔和的方法,若是有人使用靈氣戰鬥,比如剛纔陸澤和雪貂一追一逃,體內靈氣的爆髮式運用,反而會將周圍的靈氣全部炸開,就像給死水潭中丟下石子蕩起漣漪。
陸澤不知道彆人能不能做到像他一樣的去感覺靈氣流動,他也是習練那套練氣養氣法門六七年後才能大概的感覺到這種波動,而此時能如此清晰的感覺到爆裂的靈氣波動還要歸功於那四個人的靈氣爆發太過猛烈。
纔剛剛囑咐完雪貂,陸澤就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大聲笑罵:“哈哈!特勤隊的三個人都殺不死老子,你們也就這點本事!”
陸澤皺眉!
這聲音雖然尖細,但是動靜可一點都不小,尤其大境門這邊,因為是個景區,市裡特地在大境門前修了一片不小的廣場,又趕上接近淩晨一點,四下無聲,剛剛這一嗓子肯定已經有不少人聽到了。
果然如同陸澤猜測,他躲藏的這片山腳居民區中陸續的亮起不少燈光,隱約的還能聽到罵罵咧咧的聲音,畢竟任誰在半夜被一個神經病大喊大叫的驚醒,都不會太高興。
這時候最倒黴的莫過於陸澤了,他本身躲的好好的,現在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吵醒了,隻要有人隨便往路口這邊看一眼就能看著他,彆說什麼躲不躲的,到時候保不齊還要給這個亂喊亂叫的傢夥背黑鍋。
“我他...”陸澤臉當場就黑了,左顧右盼的開始尋找什麼地方能躲一躲,就連罵人的話都顧不上罵全,心裡想的就是彆讓老子逮住你,逮住你刀往脖子上一架,不喊夠三天三夜你都彆想閉嘴。
他這正忙著找地方躲呢,耳邊卻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說的東西他還很熟:“春眠不覺曉!”
“這誰呀?這會念什麼唐詩三百首!”陸澤纔剛剛在心裡吐槽一句,猛然覺得不對,身邊的靈氣微微盪漾,一股睏意從腦海裡迸發,眼皮彷彿有萬斤重一樣,馬上就要睡著了。
就在這時,陸澤身體裡溫養的靈氣一動,那股睏意瞬間被驅散,整個人從困頓欲睡的狀態清醒過來。
“這是什麼東西?居然可以讓人入睡?”陸澤心中大驚,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力量。
反應過來的陸澤仔細聽了一下,剛剛還罵罵咧咧的各家各戶,居然都冇了聲音,甚至仔細聽還能聽到從某家傳出來的鼾聲,再低頭看抓在懷裡的雪貂,居然兩眼不住的打架,顯然也是要入睡的征兆。
他不知道這種一句話就能讓人入睡的法門到底是什麼原理,不過也不算太驚訝,他自己都可以召喚刀意出來,這種方法真說起來還冇有他召喚刀意來的玄妙。
隻是他也同樣不知道這時候要是睡著了會有什麼害處,乾脆一巴掌拍在雪貂腦袋上,把昏昏欲睡的雪貂拍醒,確定這傢夥已經不會睡著之後,這纔再次探頭出去小心的觀察著路上追逃的四人。
在陸澤看來,這四人顯然已經跑了很久,每個人都風塵仆仆的模樣,隻是四個人的狀態又不太一樣。
四人打頭被追的那個,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的樣子,一身掛在身上的布條之前應該是一套挺值錢的衣服,隻是此時破破爛爛,隨著跑動還時不時的掉倆布片下來,模樣極其淒慘。
後邊三人,打頭的居然是個女孩,個頭有一米七上下,眉眼長的非常漂亮,頭髮紮了個馬尾在腦後晃盪,雖然同樣風塵仆仆,但是一臉的英氣也冇被灰塵蓋過多少,上身一件很利落的夾克,牛仔褲,高筒靴,光看穿著就要比頭前的那位坦然不少。
最讓陸澤在意的是,那女孩手中倒提著一杆花槍,這柄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居然分為五彩,槍桿一圈圈的螺旋紋,分彆由棗紅和明黃二色擰成。槍頭長有二尺,色做淡綠。槍頭下墜著一束纓子,好像是什麼鳥類的羽毛,色做豔紅,隨著槍身顫動彷彿隨時會燃燒起來一般。而槍尾攢子則是骨白色,一眼就看出來是什麼動物的骨頭做成。
女孩身後,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這青年穿著隨意,左手小臂上套著一個護臂有些奇怪,銀白色,就像是盔甲中的手甲一樣,明晃晃的。
不過陸澤也冇敢小看這人,他的感覺裡,這四人中數這人體內靈氣最為濃鬱,換個說法,這人纔是四人中最強的一個。
而墜在最後的一個人,則是嚇了陸澤一跳,因為這人居然不是在奔跑,而是整個人飄在離地一尺的半空當中滑行。
這還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這人一臉的斯文,瘦瘦小小,戴著一副黑邊眼鏡,手上竟然還捧著一本厚厚的線裝書,一臉的閒逸,彷彿前邊的三人跟他都不是一夥的,他隻是追在後邊看熱鬨的架勢。
看到這陸澤皺了皺眉頭,他從那柄槍、手甲和線裝書上居然感受到了強大的靈氣,按說這些都是死物,不可能有靈氣存在,哪怕是他自己召喚出來的刀意都冇有靈氣,這些東西為什麼會有靈氣存在?
奇怪的人、奇怪的物品,更奇怪的是,實力這麼強大的幾個人居然半夜在路上追逃,更有損人不利己的大聲喊叫,這一切都讓陸澤心裡升起了無比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