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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心 第3章

作者:楊柳 分類:古典架空 更新時間:2022-12-25 02:47:08

大夏一百三十二年,是景帝登基後的第十八年,大夏的國力在景帝的勵精圖治下,終是成為了五國中的最強者,就連虎視眈眈的北狄也不停的派遣使臣前來求和,連年的戰火也得以平息。南魏向來和大夏交好,近來更是頻頻派出使臣,希望夏魏聯姻,共享萬世太平。

大夏與南魏臨界之處,皆是連綿山峰,最高的山峰名為南涼山,險峻的山崖後,在半山腰處積出個數十丈見方的深潭,潭邊溪澗蜿蜒,一座蜂腰石橋跨澗而過。

這時分正值春暖花開之際,山崖間野花遍地,清風吹過,花瓣隨風而起,落在下方潭水之中,平靜的湖麵蕩起清淺的漣漪,直至靜如明鏡,再無波紋。

潭中倒映出一道清麗的身影,女子約莫十六七歲,膚光勝雪,眉目如畫,竟是一個絕色麗人,尤其是眉間一點紅,在白膩膚色的映襯下,更顯美貌。彆說大夏罕有如此佳麗,就連南魏也極為少有。她身穿一件橙紅色的長衫,顏色甚是鮮豔,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已顯得黯然無色。

遠處飛來一隻雪白的信鴿,信鴿的右翅被染出一抹青綠,似是一種特殊的的標記。女子輕吹哨聲,片刻後信鴿穩穩地落在女子手掌之間,取下信筒中的紙條,上麵赫然寫著:三皇子代天子巡視南鏡邊防,時機已到。

女子指尖輕輕一抹,手中的紙條瞬間化為灰燼,看向飛遠的信鴿,女子眼中的笑意漸顯。

雖春意爭暖,可冬日的寒意還未完全消退,尤其越是臨近山峰之間,更是愈發的寒冷。

三皇子景林坐在馬車上,雙手緊靠在火爐旁,這纔有了一絲暖意,他轉頭看向身邊之人,“舅舅,何時可到南涼城?”

旁坐之人便是元齊,隻是十八年的時間飛逝,元齊早不是當年什麼都不懂的局外人,在父親的安排之下,身在朝野的他早已陷入這大夏朝的奪嫡之爭,景林是長姐元妃唯一的兒子,不論是相貌還是治國之策,在眾位皇子中皆為上乘,元齊好像冇有其他的選擇,就像這次的南巡,表麵上是陪同三皇子,保護他的安全,但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由他來完成。

元齊看了看手中的地圖,回到:”快了,再有半日吧!“

聽得隻需在這馬車上再忍半日即可,景林便提起興致來,掀開車簾,看著綿連山峰的美景,聽得山澗之間瀑布的聲音,尤其是山峰之間的各種鳥兒嬉鬨的聲音,深深吸引了這位很少出宮的三皇子。

“停車!”

景林喚停隊伍後,輕巧的跳下馬車,元齊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拿起一件厚厚的披風,跟隨著一起下了馬車。

“舅舅,我想上山看看……”

元齊幫外甥穿上披風,本欲拒絕,可看到景林雙眼的渴望,還是把未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好。”

景林聽得舅舅的允許,便示意一眾親信跟上,朝著旁邊的山道奔去,對於景林的安全,元齊還是很放心的,畢竟是天門峰少主親手教出的學生,自然是有些許把握,在這大夏之內,能傷到景林之人屈指可數。

這南涼山看似高聳,攀爬起來倒是十分省力,不過兩炷香的時間,景林便爬至半山腰,不遠處熱氣騰騰,竟是一池溫泉,泉水清澈,旁邊的山崖之上不時飄下幾片花瓣,落在平靜的溫泉水麵,泛起陣陣漣漪。

景林自加冠之後也隨父皇去過行宮的溫泉,那裡雖富麗堂皇卻比不得這裡山間的情趣,景林屏退左右後,小心的褪去衣物,跳進這溫泉池中,瞬時間一股暖意,多日車馬勞頓帶來的疲累瞬間襲來,景林半眯著眼睛,享受著從未體驗過的輕鬆。

“你是何人,為何在清涼池內?”

清麗的聲音響起,景林緩緩睜開雙眼,看著麵前的女子,一時間移不開目光,宮中女子眾多,美貌者亦是數不勝數,卻無人能比得上女子半分,就連自己的母妃,昔日的大夏京都第一才女,亦不可與之比擬。

向來能言巧辯的景林此刻竟說不出一個字來,隻是癡癡的看著麵前的女子,突然想起自己是**著身體在溫泉之內,便立刻將身體沉進水中,隻剩一顆腦袋留在水麵。

“哎!我問你呢!你是何人?”女子再一次發問。

“我家公子的名諱不是姑娘該知曉的!”

不等景林答話,元齊的聲音傳來,在山腳下等上許久,亦未見景林下山,想著便是這外甥貪玩耽擱了時間,冇想到是遇上了民間女子,“難道這溫泉歸姑娘所有?”

聽聞元齊的聲音,女子氣呼呼的轉身便走,元齊在看清女子的麵容後,心中一驚,伸手攔住女子發問:“你是何人?”

女子生氣的回到:“我的名諱亦不是你該知曉的。”

這女子眉間一點紅,喚起了元齊十七年年的記憶,二姐的慘死曆曆在目,元齊心中的憤恨無法掩蓋,再次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女子被元齊的聲音嚇到,雙眼含淚聲音微顫的說:“我叫……楊柳……‘

元齊猛地一怔,姐夫說過害二姐之人名為柳心湘,並非什麼楊柳,再細看之下,麵前女子左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斷不會是舊時之人。

想到這裡,元齊慌忙收手,拱手示禮:“在下無禮,姑娘莫怪。”

麵前男子比自己大上許多,就年歲而言也算是長輩,楊柳並未怪罪,隻是輕施一禮後便快步離開。景林癡癡的看著楊柳的身影,直至什麼都看不見,依舊未回過神來。

“殿下,該啟程了!”元齊看著景林的模樣,好言提醒道。

景林這纔回過神,慌張的穿好衣服,隨著元齊離開,已近午時,若不快些趕路,怕是到入夜之前無法趕到南涼城。

天色漸晚,三皇子的恢弘的儀仗浩浩蕩蕩的到了南涼城,南梁州府曹力文攜南涼城眾官員烏烏壓壓的跪在城門口,迎接三皇子的儀仗。

曹力文急忙小跑至儀仗前,跪迎在地:“下臣南涼城州府曹力文攜下屬官員七十八人恭迎三殿下!”

身後眾人亦跟隨在曹力文身後一起跪拜:“恭迎三殿下!”

浩瀚的聲音在南涼城的街道環繞許久,山峰下的南涼城曆來孤寂,很少有繁華之像,城中百姓除了大部分是軍籍之外,剩下的皆是附近山民搬遷至此,人數雖不多,但比起一般的州府卻顯淒涼,像今日這般的熱鬨亦不常見。

元齊下了車輦,攜聖旨前往城門口宣示:“聖旨到!南涼城州府曹力文接旨——”

曹力文急忙雙手扶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夏國運昌盛,皆因邊境安寧之功,官軍辛苦之勞。自朕登基以來,法先皇之法,蒙上天護佑,君臣齊洽,百姓融融,天下安樂,河清海晏,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關河寧定,海內承平,今夏魏聯姻,乃我朝之大喜,因遣三皇子前赴南涼城,代朕迎接南魏和親使團,所到之處,於朕躬親,欽此。”

“臣曹力文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曹大人免禮吧!”

曹力文顫顫巍巍的接過聖旨,亦不敢起身,直至聽到元齊說話這才晃晃悠悠的站起,跪了許久的曹力文隻覺得雙腿無力,站起時竟有些暈眩。

這一切全部被元齊看在眼裡,卻不發一言的示意曹力文安排皇子儀仗入城安置,曹力文早將府衙騰空,用作皇子行轅。

次日清晨,曹力文便到府衙向三皇子請安,確是未見到三皇子的身影,倒是元齊出麵說三皇子長途跋涉,身體欠安,待休息數日後再和南涼城眾官見麵,曹力文也不好強行詢問,便隻好告退。

殊不知天還未亮之時,景林便攜貼身侍衛重返南涼山。

出發之前,外公元軒楚曾叮囑到:“殿下此去南梁,除了巡視邊防之外,還有幾件事定要放在心上。”

“外公請說!”景林拱手示意。

“第一件事,便是瞭解鎮國將軍蘇文的動向,十七年前,他雖因柳景山之罪受到連累,但陛下念其三朝元老之功,隻是將其龍符收回,安排其攜家眷前往南鏡,並未對蘇文有任何重罰,就連其女榮妃和二殿下景嶼也隻是冷落而已,且鎮國將軍軍功顯赫,這些年來雖不在朝中,但昔日的威望未曾有減,所以,此去南鏡定要細查蘇文的底細和動向。“

元軒楚喝了一口熱茶,雙手在烤爐旁徘徊,繼續說道:“第二件事,便是夏魏聯姻,南魏送公主入京都,聯姻對象必是大殿下景晟,先皇後本是南魏公主,自皇後病逝,陛下於大殿下更是重視,如果這次夏魏聯姻成功,那大殿下入主東宮,便是指日可待,所以,你此番前去,定要找尋機會,毀了這樁婚事!”

“外公之意?”景林雖瞭解朝堂局勢,可終還是狠不下心。

“所行之事,隻問結果,不問過程!”元軒楚之狠毒絲毫不亞於當年。

“孫兒明白,那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便是於你此後的前程相關,南涼山有一秘密組織,名曰清樓,近十年來各國的情報除了來自本國的情報使之外,大部分均來自於清樓,但此組織甚是神秘,它在各國之間無立場、亦不偏幫於任何國家和勢力,你此行前去,要向清樓拿到大殿下的把柄,如此,在毀了夏魏聯姻之後,便可憑此一舉壓倒景晟,那東宮便牢牢的握在你的手中!“

元軒楚看著麵前的景林,聲音忽的沉重:“我元家委蛇三代,才鋪下如此康莊大道,元家未來的前程全係在你一人之身,景林啊!責任在身,行事需周全啊!”

景林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看著外公滿頭的白髮,便硬生生將想說的話都憋了回去,拱手道:“孫兒謹記外公教誨!”

此時天已大亮,朝陽初起,射出道道的強烈金光,藐視山間層層淡霧的不堪一擊,蔚藍色的天空上,冇有一絲雲彩,越發顯得它的深邃無邊。

“還有多久到?”景林雖是練武之人,但是連著爬了兩個時辰的山路,身體上還是有些吃力!

“殿下,清樓在南涼山山頂,我們這纔到山腹。”侍從胡祥氣喘籲籲的說到。

“這清樓建在山頂,怕是為了那些意誌不堅定之人設置的第一道考驗吧!若任何事輕輕鬆鬆便可得到,世人皆會不重視,亦不會珍惜!”景林邊走邊感慨到。

幾近午時,一行人方纔到達山頂,不遠處的樓閣甚是醒目,尖塔形斜頂,抹灰木架與柱式裝飾,自然建築與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樓閣的灰瓦白牆和高大的門樓相得益彰,門樓牆壁有精緻的雕花,屋頂的雕花更為精緻美麗,整個建築裡有一套貫通的水係,再加上綠樹成陰群山呼應,讓人有種置身仙境之感。

胡祥將名帖遞給守門的護衛,拱手示禮:“景家三公子有事向清樓主人討教。”

“稍候!”護衛轉身前去通報。

景林原地休息了片刻,調整了氣息,整理好儀容和服飾後,守衛方返回。

“少主請公子一人進去!”

“殿下,不可!”聽得景林需一人前去,胡祥很是不放心,於是便出言阻止。

景林擺擺手:“本王一人前去便是,你們且放心。”

胡祥隻好聽從景林的吩咐,一眾人守在清樓之外,滿心忐忑的等著三殿下歸來。

一路走來,景林著實是開了眼界,這清樓可謂是十步一景,院內古柏參天,每一棵都長得十分茂盛。各式各樣的怪石異花點綴在園內,就連很多花草,宮內也未曾見過。

仆從將景林領至一處雅室後,便快步離開。雅室周圍掛滿了幔帳,其內隻有一桌兩蒲團,桌上放著一盞香爐和一杯剛煮好的茶,此香的味道景林從未聞過,似是東金國之異香,香爐中的香和茶香相互纏繞,使人精神愉悅,甚是舒爽!

“公子前來清樓,定是有事相求,清樓的規矩公子可知曉?”清麗的聲音在幔帳之後緩緩響起。

“什麼規矩?請少主明示。”元軒楚並未對景林說過清樓的規矩。

“清樓有三項規矩,一、清樓不問來人身份,不問相求之事歸處;二、清樓在各國之間無立場;三、清樓隻回答來人一個問題,所需百金。以上便是規矩。”

“那若想問多個問題呢?”

“那需請公子用答案相換!”

“如何相換?”

幔帳之後一片寂靜,片刻後一女子緩緩走出,“楊柳又見公子,甚是有緣!”

此女正是昨日在南涼山溫泉池畔的女子楊柳,此刻的她,身著素色的軟煙羅紗裙,內斂且不出挑,一隻鏤空玉石步搖將青絲盤絲,除此之外再無裝飾,雖裝扮如此簡單,但絕世的美貌是不需要任何華麗的服飾和妝容襯托的,景林再次見到楊柳,仍舊被其驚世的美貌所震撼,遲遲說不出話來。

“怎麼?公子不想要答案了?”朱唇輕啟,打斷了景林的思緒。

“不不……隻是冇想到清樓的少主竟是女子之身!”

“公子百金錢銀可曾帶夠?我清樓可是概不賒賬。”楊柳笑著說道,微風吹過幔帳,撩撥著楊柳額間的髮絲,甚是迷人。

“百金已付,姑娘請放心!“

楊柳收回笑意,端坐在蒲團之上,看著景林說到:“公子想問何事?”

景林緩了緩心神,問道:“想必姑娘已知我是何身份。”

楊柳打斷景林的話,“清樓規矩,不問來人身份,不問相求之事歸處,我亦無需知曉公子身份。”

“明白了!”景林端起茶水一飲而儘,“我想知道大夏大皇子的軟肋是什麼?“

“好。”楊柳起身,微微施禮,“答案稍後奉上。”

楊柳說完,轉身便欲離開,景林急忙問道:“姑娘,你久居南涼山,我們還會有相見之期嗎?”

“有緣,則會再相見……”

景林一行人離開南涼山的路上一言不發,胡祥等人也不敢詢問,隻是默默地跟在殿下身後,入夜時分,幾人方纔到達鎮國將軍蘇文駐守南境之處,此處是南魏和大夏唯一通行之路,雖亦是險峰峻嶺,確是比不得南涼山一般高聳,更是適合設伏和守衛。

幾人趁著夜色,找了高處的山峰隱藏,胡祥帶人四處勘查後得知,若是想通過這重重暗哨前往主帥大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不愧是鎮國將軍,用兵佈陣果然精妙,如此一來,我大夏邊境儘是安寧。”

胡祥聽得景林的話中之意,彷彿對於鎮國將軍蘇文很是讚賞,便問道:“殿下,丞相的意思不是讓您探查鎮國將軍的虛實嗎?您這……”

景林一屁股坐在山坡之上,身後的巨石正好蓋住一行人的身影,就著月色暗沉,一片漆黑。

“你這腦子!”景林撿起一根細樹枝輕敲胡祥的腦袋,“丞相讓我探查鎮國將軍的虛實目的是什麼?”

“自然是擔心鎮國將軍實力太強對殿下將來的前程造成威脅!”

“說得冇錯!那我的前程是什麼?”

“殿下的前程必然是至尊之位!”

“天下至尊的使命是什麼?”

“那……在下就不知道了,胡祥是一介武夫,哪懂治國之道啊?”胡祥答不上來,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

景林笑著說道:“本殿下告訴你,天下至尊的使命便是內安民心,讓大夏百姓安居樂業,外懾番邦,使虎視眈眈者懼怕大夏,不敢輕舉妄動,我大夏有鎮國將軍此等良將,隻需一萬精兵便可護住邊境十六城,十數年來南鏡未有絲毫戰事,百姓才能安居樂業,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殿下說的對!可您怎知這鎮國將軍心向何人?以後是否會為殿下所用?”

聽得胡祥的問題,景林不禁啞然失語,十七年前的柳氏賣國案,他也在母妃的口中時常聽說,雖未有任何證據證明蘇文參與此案,可蘇文和柳氏的關係非同一般, 所以便受到了冷落,同時受到冷落的還有榮妃和二皇子景嶼,可哪怕如此,這許多年來,蘇文仍舊一心為大夏守護著南鏡,就憑這點,蘇文可謂是良將,至於如何將蘇文拉近自己的陣營,還需好好思量思量。

“走吧!回城。”

既然無法夜探大營,那便光明正大的去和這位鎮國將軍見上一麵吧!

大夏京都

三年一次的科考漸進尾聲,各省試的首名將於十日後進行殿試,禮部也開始忙碌起來,禮部尚書袁文興年老體弱,初春時節更是風寒入體,徑直一病不起,這殿試的一應事宜便有禮部侍郎顧安邦負責,這顧大人也算是儘職儘責,打理禮部各項事宜井井有條。

禮部尚書府中,元軒楚上門探望袁文興,二人年歲相差無幾,隻是這袁文興膝下無子,人丁單薄,比不得元軒楚女兒兒子各個出挑,就連孫輩亦是才華橫溢,風姿卓然。

“老兄啊!身子骨可是好些了?”

見元軒楚前來,袁文興在仆人的攙扶下艱難的起身,顫顫巍巍的示禮:“見過丞相大人……”

“快起來,你身子還未痊癒,就彆顧著禮法了!”

袁文興重重的咳了兩聲,才緩緩坐下,接過仆人遞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這才感覺胸口舒暢許多。

“丞相大人公務繁忙,怎的有時間來看望老臣?可是有什麼重要之事?”袁文興最是瞭解這個多年老友,便直言道。

“老兄,這十天後的殿試結果,你怎麼看?”元軒楚也懶得寒暄,直接進入正事。

“怎麼?是安邦那孩子行事不周全,出了差池?”

袁文興當然知道元軒楚此言為何意,隻是這十數年來,朝中隻要新晉有才學之人,必會被納入元家勢力,致使這大夏朝堂,竟成了元家手中私權,有些老臣實在看不過去,亦會向陛下諫言一二,隻是這奏摺還未到禦書房,便已被中樞攔下,後果可想而知。袁文興亦不滿元軒楚的所作所為,但也無可奈何。

“安邦那孩子是你手把手教出來的,行事必是萬般周全,隻是這次新晉的門生不多,你素來眼光淩厲,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元軒楚再次直言,言語間有些不滿。

袁文興躲不過這等明示,隻能直言:”此次入殿試的六個後生,有兩人定會被陛下看中!“

”哪兩個?“

“一個是榆州的宗子晉,另一個便是永城的蕭元柏,這兩個後生才華相當,隻是……”

“隻是什麼?”

袁文興話未說完,便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唇色漸紫,嚇得仆人急忙叫太醫,元軒楚見狀,也不好繼續打擾,隻好悻悻離開。

臨近殿試,大夏皇宮又傳出一樁喜事,便是一年前新入宮的燕妃娘娘傳出懷有身孕的訊息,燕國亦是第一時間便差遣使臣前來恭賀,夏燕交好,大夏東境一派繁榮之像。

滄霞宮中,燕妃正半臥在床榻之上,臉色煞白的頻頻嘔吐,許久才緩緩起身,靠在軟枕上休息。燕妃雖才年華二十又三,可也受不住懷孕的辛苦,短短數週,身體便瘦了一大圈,看著景帝心疼不已。

一年前燕國派遣使臣和公主前來大夏和親,原本是想和皇子聯姻,卻不想景帝在大殿見到燕丹秋的時候,被其美貌所震驚,便當場冊為燕妃,燕丹秋正式入宮後,景帝擔心其想念母國,便命工部建造了一座燕國風格的宮殿,就連殿名也是取自於燕國京都滄霞城,名為“滄霞宮”。

燕妃自入宮已來便是盛寵,皇後病逝,榮妃因受牽連而被冷落,元妃忙於後宮事務,時不時會和景帝有所爭執,在此時,有這樣一位溫柔可人的美人陪在身邊,景帝更是樂不思蜀,可能是年歲漸長,景帝已不複當年的雷厲風行,反倒有些糊塗起來,在朝局的把控上亦是不甚儘心。

燕丹秋煞白的小臉冇有一絲血色,眼尾的心形胎記甚是明顯,紅白相映之下更添一絲病態之美,身旁的嬤嬤見燕丹秋精神好了一些,便急忙將蔘湯端上,悉心餵給燕丹秋。

“娘娘,您多少吃上一些,要不這身體怎麼受得住啊!“

燕丹秋勉強喝了兩口蔘湯,便再無力氣,半眯著眼睛在床上休憩。

景帝輕聲走進滄霞宮,示意宮女和嬤嬤清退出殿,看著虛弱的燕丹秋,景帝滿臉擔憂,輕撫著愛妃的臉龐,滿眼儘是愛意。

燕丹秋緩緩醒來,見是景帝前來,便慌忙起身,卻被景帝一把攬進懷裡,“秋兒,你辛苦了!”

“陛下,為皇家開枝散葉,皆是後妃分內之事,辛苦二字秋兒承受不起。“燕丹秋眉眼間流露出笑意,嬌聲說道。

“再過些時日燕國便會派遣使者前來大夏,到時你隨本帝一同相見。”

“好……”

使臣即將前來大夏,燕丹秋心中時喜時憂,對於自己的母國,她並未有許多的感情或是掛念,燕丹秋永遠無法忘記幼時在燕國收到的冷落。

燕國民眾稀少,兵力亦是不多,作為大夏的附屬小國,多年來在大夏的庇護下,使得百姓安居樂業,城池安寧。燕丹秋作為燕國皇室的嫡出公主,卻並不受燕王的重視,反倒是劉貴妃所生的三公主燕婉凝更受寵一些,最重要的是燕丹秋自出生之時臉上所帶的心形胎記,被燕王視為不祥之人,連帶著王後和皇兄也受了冷落,原定於大夏和親公主是燕婉凝,可不知劉貴妃怎樣花言巧語的蠱惑燕王,竟送了最不受重視的燕丹秋來和親,更意想不到的是景帝一眼便看中燕丹秋,且當著燕國使臣和文武大臣之麵冊為燕妃,這也使得燕王不得不重新看在燕丹秋的麵子上,將燕國後宮協理之權交還給王後。

時隔一年,燕國使臣再訪大夏,孰不知是福還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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