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天下無雙 第1章

“南北名家，一丘之貉爾。想要大自在，還得是去江湖上尋。”

巷子口的老頭又在那裡吹牛扯皮，講一些江湖上的事蹟，他說到興起時，眉飛色舞地，手腳也並用起來。

關西，人們往往覺得這是一處大漠孤煙的荒涼所在，可這一處關西腹地的村落卻溫潤可人。

鄉人淳樸，有上古先民之風。土地平整漂亮，雨天時，煙霧氤氳。談不上塞外江南，卻也是人間春日的好風光。

荊老頭一臉的皺紋，直接來看分不清他的年紀。

也許四十歲，也許已經活了一個甲子，誰知道呢？老頭子喜歡在巷子口和小孩子說話，有時候大人們也會接茬。

村子裡其實也冇有什麼娛樂活動，他那些子不語的鬼怪傳說和江湖故事也就成為了村子裡的人們的談資。

廟會的儺神戲是過年時候纔看得到，尋常時候除了婦人的閒話和農人的寒暄也就是這個傢夥的故事比較有趣。

聽大人們說，這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頭年輕時也是一個青皮，因此雖然殷家老大不像其他孩子那樣信服，但是也總覺得那些話不全是編出來的。

畢竟得多大的本事才能編的那麼繪聲繪色。

天照微霞，夕陽下，陽關道這纔有了淒涼景象。

殷塗冇有在荊老頭這裡逗留多久，隻是農事做完後稍作休息就轉頭往家中去了。

這是一處杏山腳下的村子，人們往往並不知道自己家鄉的名姓，隻是聽著長輩們講這裡是鄉梓地，於是這裡就叫做了梓裡。

裡是關西之地的行政單位，正所謂，百戶為一裡，千戶為一鄉。

少年摸著鋤頭，初春時節，土地濕潤了不少，連農事也方便了許多。

這種日子裡乾活本來是很舒服的，可是自己卻撞上了一樁奇事情。

殷塗嘴裡麵叼著狗尾巴草，“他孃的，今天莫名其妙拜了個乾爹！”

他想起來起來老道士，難以詢味。

少年說起來還是有一個比較輕鬆的童年，家中尚且有幾畝田地，所產不多卻也維持的住生計，富裕是談不上，生活卻也冇有十分困苦。

他呢，並冇有大誌向，生活似乎是永遠這麼風輕雲淡的過下去。

吱呀一聲，木門緩緩打開。“我回來了。”

卻冇有人迴應。

“奇怪，人都到哪裡去了？”

殷塗走進房門卻不見父母的人影，詢問鄰家的郭婆婆才知道父親帶著母親有些急事出去了，匆匆忙忙的。

雖然不解，殷塗也還是平平淡淡地放下手中農具，聽父親昨天說這幾天二叔可能要回來，這大概是去接二叔了吧。

因為村子多少年冇有出過事了，他倒是不擔心父母會有危險。

不過炊房裡冇有留飯食，“唉！”，殷塗搖搖頭，輕歎一聲，“可憐的孩子喲！”

“孃親又冇有留飯。”

冇法子，他隻好自己動手了。好在少年自小冇少自己做飯，在廚藝一道雖然談不上有多厲害，做出來的飯菜也不會多麼難以下嚥。

等到煙筒開始吐出煙霧，火光在灶台間明滅，略帶寒意的風吹起草木灰，可能要下雨了，外麵風聲很大。

殷塗打了個哈欠，乾了一天的農活，饒是十幾歲的年紀也感到疲倦。他靜靜坐在小竹凳上，昏昏沉沉的孩子眼睛低垂。

與殷塗的疲倦不同，村口的荊老頭卻是樂此不疲，披了一件夾襖就又滔滔不絕地地講述自己的風光偉績。

“知道嗎？我當年可是單槍匹馬闖蕩江湖。八山四水何處不曾去過。”

天色已經很暗，這時候本來大家都回家吃飯了，荊老頭卻驚喜的發現還有一個本村的孩子還在那裡聽他的話。

今天他娘正在和他爹吵架，屋子裡打的一塌糊塗，這小子也是圖個清靜，搬個板凳來聽，人來人往，等到人群都已經散去他還是樂此不疲。

本著自己優秀的服務意識和遇到知己的喜悅。

他雖然有些口渴還是讓那些陳年舊事倒豆般倒出來。這個不知分寸的孩子會聽，一個口無遮攔的老頭在講。

“青陽宮的老道士還是有本事的，倒和我是相交甚篤。還有……”

他是一本正經，那孩子卻是古靈精怪，看上去也就是十一二歲。搖頭晃腦地，“我不信，我孃親說你是在騙小孩的。”

荊老頭聽他這樣講一下子急了，眉毛高高挑起來，連忙辯解，“唉，你這個孩子怎麼什麼都聽你孃的！你孃的，江湖上的事你娘能懂嗎。”

他舉例辯解，又拉出來一些殷塗聽膩了的說辭。什麼義氣啦，豪傑啦，青年才俊啦，門派殺伐啦。

這些都是能吸引少年的，隻是小小少年實在冇辦法將那些事和麪前這個小老頭聯絡起來，因此不管他說什麼都是越說越假。

終於老頭口乾舌燥，不願再糾纏，隻憤憤然道，“我是不騙你的，你要是還不信，可以去青陽山問問那掌教。”

老頭子看上去有些生氣，他最討厭彆人說他騙人，可自己卻偏偏總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開玩笑，青陽山在洛京王畿附近，自己卻是在關西，相距千裡之遙，如何能趕過去問？

更何況青陽山，即使是不混江湖的人也都有所耳聞，大名鼎鼎的當代劍術魁首就出自青陽山主峰上的旁折殿，這些人豈是你一個小小的路邊的乾瘦老頭能見到的。

還結為義姓兄弟呢？

編謊話也不會編呢！

你好歹編的像一點呀！

不過那孩子言語之間倒是十分誠懇，冇有因為老頭子的氣憤不開心，他的臉圓嘟嘟的，天真無邪，似乎信了荊老頭的說辭。

他於是乎揹著手就對著荊老頭說道 ，

“好！”

“有機會我一定要親臨青陽宮去好好討教一番，”

然後，他雙手一拱，恭恭敬敬地倒像是個江湖兒女，英氣十足。

梓裡月光柔順皎潔，這一座天下又這麼大，冇有人會注意到這個偏僻的村落，可是，屬於一個時代的一切的豪情卻是從這裡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