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安靜下來,努力撐滿每一天,我雖然穿成男人身體,但內心還是女兒心,體力也弱雞,逃跑是冇有機會的,我觀察了一下,四周高樓聳立,大門緊鎖。
即使有本事逃出去這個叫聖雷米的地處法國南部阿爾勒地區的前修道院改成的精神病院。在這個1889年,我出去怎麼生存?那時,還冇有飛機,坐輪船回國?一得有錢,二得保證下船後的年代是二十一世紀,不然好不容易漂洋過海回到祖國,一下船,媽呀大清王朝最冇落的時候,到處是長辮子和吸鴉片上癮的病夫。
我得耐心從長計議,搞清楚自己穿越時空的來由,找到回到現實的鑰匙或者是通道,麻辣個啤,我是看穿越小說看多了才穿過來的嗎?
每週三下午兩點,是叫我去醫生辦公室單獨問話環節,每個病患每週都有一次,我是週三這個時間。
醫生讓我坐在他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旁邊兩個彪形大漢的男護士。
醫生問我這周的感覺,我答大腦清楚多了,晚上睡覺質量不錯,就是旁邊男人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吃不消。
醫生抓住我的病句詞,周圍的男人?你感覺你是女人?啊,不,我一般稱呼旁邊的病友是男士,剛纔用詞不當。
我儘量不露出自己是非常正常的中國女孩,不然解釋不清楚要被泡冰水澡,穿束身衣的。
我問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醫生說你纔來兩個月,怎麼你認為你正常了嗎?你的太太願意接你回家了?
太太,對啊,穿越到的男主身體的本體是有家室的人。他太太是巴黎社交名媛,雖然我隻能算箇中產階級,但架不住她熱鬨社交,經常在家裡舉辦派對,我討厭這種無效社交活動,總躲在郊區一處破房子裡塗塗畫畫。
妻子和兒子都不滿我的行為,認為我不顧家庭,冇有人情味。我隻有在油彩的塗塗抹抹中,自己的情緒和天性才被釋放。
每天去證劵交易所工作實在是乏味無聊又嘈雜環境中備受折磨的工作,雖然收入豐厚,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不喜歡這份工作。
我,作為穿越到這個19世紀末男人身中的女人開始在醫生一次次召喚問診和參與的記憶裡拚湊出這個身體男主本來的身世。
他是一位證券交易所的中層職員,工作穩定,有妻有子,在巴黎最好的區有一棟大房子,妻子喜歡歌舞昇平的派對,兒子再讀高中繼續讀大學,他們都需要他的工資來生活學習。但妻子太會享受生活,每月把他的工資揮霍完了,還開始借高利貸。
身體的本體開始不回家,在郊外的破房子裡樂此不疲的畫畫。
後來索性辭去工作,成為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他妻子氣得七竅生煙,夥同她孃家人說他有嚴重的精神疾病,把他強製送進了聖雷米聖保羅修道院改製的精神病院。
我身體的本主可能在電擊療法治療中冇扛住,魂魄飄入天國,身體瞬間不知道什麼原因被我穿入。
那我自己的年輕貌美的**呢?什麼原因香消玉殞?鬼使神差魂魄穿越125年落在一個窮困潦倒的精神病院中這個男士的身體裡。
每天午飯後,有2個小時放風時間,這是給輕症患者的特許時間,希望陽光和散步能讓他們早日痊癒。
放風的空間是在醫療主樓前麵的小花園裡,花園的中央有一座小噴泉,四周種植著紫色的鳶尾花和蒼翠的柏樹。花園三邊有彎繞的帶一個個拱形門洞的二層建築物,一樓有著長廊,我的病房在二樓西邊的房間。
有一天午飯後的放風時間,我坐在噴泉旁邊台階上曬太陽看見從醫生辦公室走過來一個人,蒼白淩亂無序頭髮,左邊一隻耳部被紗布包裹著,戴著一頂有耳朵的棉帽子,現在已經是阿爾勒的五月了,這奇特的打扮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是在醫生陪同下走到我們麵前,我看著這位新來的病友,猜測他的來曆。
過了幾天,看見男護士們忙忙碌碌,在往新來的二樓東側的一個房間裡搬運畫架、椅子和很多油畫顏料。
喔,新來的第41號病友是個畫家?他好幸運呀,得到一間單獨的房間。
本體也非常喜歡畫畫,可不敢稱自己是畫家,他就是喜歡在安靜的房間裡發呆,然後把日常生活中觀察到了景象塗抹在亞麻布上。
他的太太總嘲笑他的畫不如一名高中生的畫作。
我開始渴望尋找機會接近這個奇特長相的腦袋纏著紗布的新病友。
我總覺得這位新病友有點眼熟,似曾相識,但又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五月下旬的一天,天氣晴朗,風吹著院子裡的絲柏樹搖曳生姿,院子中央花園的鳶尾花也怒放著紫色的花葉。
我們照例在院子裡散步,我看見41號病人在院子的一角支起畫板,對著花壇在畫畫,我好奇地悄悄湊近他的畫板,濃重黃澄澄的背景板上,畫著一叢飽和度極高的紫色鳶尾花。
天啦,我忽然知道,我眼前這位腦袋上依然纏著紗布的人是誰了?
文森特·威廉·梵高(Vincent Willem van Gogh),天啦,原來我穿到了梵高曾經住過的精神病院。
我激動不已,蒼天啊,我2023年特地去過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館,看見過他的關於鳶尾花的幾幅作品還有他之前的素描和早期的《吃土豆的人》,還有他在精神病院期間畫的其他作品。
天啦,此刻這個奇特的人,就是我日後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第一次看見他的《郵差》,被穿著飽和藍製服戴著郵差帽子的一小幅尺寸不大,但久久讓我目不轉睛欣賞的左派,就愛上他的畫作的真人嗎?
我緊張的上前跟他打招呼,您好,你您的畫作真美,他回頭愣了一下,我自我介紹,我叫保羅,他安靜地露出笑容介紹自己叫文森特。
我當然知道他的名字,現代穿越時空來到他身旁的我該怎麼告訴他,日後的一百多年裡,他揚名立萬,成為世界最頂級的後印象派大師。
我不敢開口多說,我怕嚇到剛剛纔來聖雷米精神病院治療的他。
我謙虛禮貌地說:文森特先生,我很喜歡您的畫作,我可以經常來欣賞您的大作嗎?我保證不打擾您。
他有點按捺不住笑意,可能發現精神病院裡還有看起來比較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