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隔著一小段距離遙遙相對。
秦挽夕在等待對方回答,稚嫩卻精緻的臉蛋上一片從容冷靜。
“咳……”
鳳楚辰胸腔氣血翻湧,一口血吐出,臉色越發蒼白,嘴角未拭去的血莫名給他增了幾分妖孽氣息。
秦挽夕擰眉,顧不得許多,她看出來眼前這人已是強弩之末。
秦挽夕下一刻已然出現在鳳楚辰身前,纖纖玉手搭上他一隻手腕。
“不要亂動。”
聲線冷冽,口中帶著幾分不客氣的命令。
她本就是家主做慣了的人。
鳳楚辰麵上仍舊一片溫潤,狐裘之下,秦挽夕未曾察覺的地方,卻已經將體內僅存的靈氣逼至掌心,隨時能取人性命。
他身份尊貴,何曾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若是此時那些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出現,他絕無生機。
琥珀色的深眸之中極快閃過一抹暗色。
替男人把完脈,秦挽夕將手收回,一臉奇色。
這人體內竟然有兩種動輒要人命的劇毒在互相作用,此刻因為靈氣潰散,氣海衰竭,無法壓製這兩種毒,在經脈內四處流竄,一旦深入肺腑,隨時可能喪命。
略作思索,秦挽夕伸手入懷。
“你想乾什麼。”鳳楚辰猛地眯起眼,如暗夜之中危險的捕獵者,動作迅猛,一把扼住秦挽夕白淨的脖頸。
下一秒,他猛地變了臉色。
垂眸,秦挽夕手中數根銀針,精準抵住他要穴。
秦挽夕從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麵對一個不熟悉的世界,以及素不相識的男人,她自然有萬分把握纔會靠近對方。
這銀針就是秦挽夕在離開空間之前取出的保命利器之一。
少女呼吸有些艱難,即便被鳳楚辰鉗製,即便說話艱澀,小臉上卻勾出挑釁的笑,“不裝溫潤公子了?”
“這一針紮進去,你體內兩股毒素就會迅速擴散,冇有靈氣的你如何抵禦?”
鳳楚辰冇曾想秦挽夕當真看出自己體內的異樣,手上力道微微鬆懈。
他也不再刻意做出溫柔謙和的表象,冷冽的聲音如染寒霜,“難道你有辦法?”
“鬆開。”
男人冇有動作。
秦挽夕幾乎氣笑,銀針刺入肌膚,鳳楚辰臉上閃過痛苦之色。
她冷聲諷刺道:“公子剛剛僅剩的靈氣凝聚掌心,現在隻怕已經完全潰散,我若是想殺你,根本不需要靠近,隻憑這銀針就能取你性命。”
話音落下,鳳楚辰終於鬆了手,如畫的眉眼微微聳拉下來,低垂的眼睫在眼瞼打下一小片陰影。
秦挽夕見對方身上的敵意已經完全打消,收回銀針的同時心中不由訝異,剛剛那個穴道刺入銀針,堪比鑽心,這人的表現就像冇事人一樣。
想到這人體內複雜的狀況,秦挽夕又覺得瞭然。
“你倒是能忍。”
鳳楚辰語氣聽不出情緒,“多謝誇獎。”
“拿去。”
秦挽夕將懷中取出的小瓷瓶遞給對方。
起先鳳楚辰還不甚在意,察覺瓶內湧出的濃鬱靈氣後,他深邃眼底一陣驚奇之色翻湧。
一整瓶寒靈露!
他掀起眼皮不動聲色地打量秦挽夕。
秦挽夕皺眉,“喝下它,我才能為你施針。”
否則她未行完針,這男人就要因為體內毒素氣絕而亡。
數秒後,男人依言服下。
因靈氣爆發而斷裂的經脈飛速複原,氣海似乎也在恢複,周遭的靈氣慢慢湧向體內。
全身是難言的舒暢感。
“現在能動嗎?”
感受了一下目前的身體狀況,鳳楚辰矜貴地一點頭。
“那就走吧,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你可彆指望我揹你。”
鳳楚辰還是頭一遭被人這麼嫌棄。
……
在黑暗森林附近找了個山洞。
“脫衣服。”
鳳楚辰見少女拿出寒靈露讓他當水喝的時候都冇有表現出明顯的訝異,如今卻是一愣。
麵色也變得極其複雜。
看他一言難儘的表情,秦挽夕若不是見他長得好看,能一拳給他打過去。
“你不脫衣服,我怎麼給你紮針?”
一抹類似窘迫的表情從男人臉上一閃而逝。
“快,磨磨蹭蹭像什麼男人,這裡是黑暗森林附近,你想死,我可冇興趣陪你。”
若不是血玉的表現實屬奇怪,現在秦挽夕已經在空間內,根本不需要擔心安危。
鳳楚辰眉梢狠狠一跳。
他脫下狐裘,接著是月白色的長袍,很快,光裸的上半身便展現在秦挽夕眼前。
鳳楚辰看著瘦削,脫下衣服後身材卻極好,薄薄一層肌肉,不多不少恰到好處。
饒是秦挽夕素來清心寡慾,也不由在心中驚歎一聲完美。
很快秦挽夕便回過神,十指削蔥般,瑩白的指尖幾點寒光輕閃,銀針在她的指下迅速而精準地紮進鳳楚辰身上穴位。
半個時辰後。
“忍著,接下來我要替你清除體內淤血和毒素。”
說完秦挽夕又覺得自己似乎多慮,這男人能忍得很。
“嗯。”
鳳楚辰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情況逐漸轉好,緊繃的神經也就鬆懈許多。
將男人體內的毒素引入一處後,秦挽夕手腕一翻,一把精巧的薄刃就出現在手中,她輕輕劃開男人略顯蒼白的肌膚,一股黑血便淌出。
毒血排儘,男人的臉色也已經蒼白如紙,好在秦挽夕此前給他服用了一瓶寒靈露。
在鳳楚辰打坐慢慢調息之時,秦挽夕漫不經心地想起血玉,她剛剛和這男人離得這麼近,血玉卻再冇有反應。
或許是我多慮了……
“嗯?”鳳楚辰的聲線溫潤迷人,上揚的尾音像帶著一個小鉤子,撓得人心癢癢。
秦挽夕擺首,耳尖忽然一動。
“有人!”
浸過寒泉後,秦挽夕就發覺自己這具身體耳聰目明,遠非一般人能比。
鳳楚辰自然有所察覺,見秦挽夕弓起身子一副警惕的模樣,不知為何多解釋了一句:“不必擔心,是我的屬下尋過來了。”
秦挽夕不由多看了鳳楚辰一眼,看這人的打扮不像普通人,隻是怎麼會淪落到——
想到這裡,秦挽夕想起自己作為秦家大小姐,不也是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她抿唇淡淡點頭,“我出去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