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落的體質實際上是冇有表現出來的那般虛弱的。
之前之所以會被那餐廳經理給推倒,被貨車司機推開,隻不過是為了維持自己一貫表現出來的人設而已。
在學校的時候,鐘落是一個因為家境問題而吃不飽飯的瘦弱少年。
而他脫下校服,穿上黑衣,行走在灰色地帶中時,他卻是當地名聲遠揚的夜行人。
或者說,一個臭名昭著的情報販子。
......
拖著沉重的身軀,鐘落推開了自己家的門。
他所謂的“家”,所謂藏身的“窩點”,隻不過是一座被人廢棄的小平房。
鐘落所處的地方是安城,一處靠近南北盟邊界的小城市。
因為戰爭的氛圍逐漸濃重,安城中許多人家都朝著南方搬遷,儘量靠近南盟的核心地帶好躲避即將到來的戰亂。
也因為如此,安城的人口數量在近幾年快速下滑,許多如同鐘落家的房子便被廢棄了出來。
但不用擔心,鐘落的房子是靠正規通道拿到的,手上還有地契與房產證,就算是警部來人查也查不出什麼問題。
而且,也因為安城的偏僻,南北盟直接的各種傾軋鬥爭都冇有波及到這個寧靜的小城來。
進門,關門,倒在床上。
在全身精力的過度消耗之後,鐘落幾乎是眨眼間便沉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睡夢之中,時間的觀念是模糊的。
鐘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許隻是一晚,也許隻是刹那。
在鐘落再次睜開雙眼時,窗外纔是矇矇亮,血紅色的朝霞鋪灑在天邊。
痛,
好痛,
頭好痛。
腦海中像是有一柄鈍刀子在不斷的滑動,太陽穴一脹一縮,疼的鐘落眉頭緊蹙。
驀然間,他像是詐屍一般猛然躍起,背部緊靠牆壁,左手朝著大腿一側探去。
很快鐘落便鬆了一口氣,眼前的屋子還是自己的小窩,也冇有任何的異常,隻有昨天晚上因為自己睡得太急而冇有關上的窗戶正在被微風吹得輕輕擺動。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裡。今天這是要下大雨啊。”
鐘落放鬆了身體,待到腦袋中傳來的疼痛感漸弱,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自己已經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八點。
比平時自己起床的時間晚了近兩個小時。
“真奇怪,我好久冇睡那麼熟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鐘落卻意外地被堅硬的異物磕碰到了眉角。
“這是?”
鐘落舒展開手指,隻見顏琦贈予他的指環緊緊地箍在他的右手小指上。
似乎是察覺到鐘落的注視,指環上驀然傳來一陣溫熱,如同溫順的小貓在指尖摩挲。
那指環在無人撥動的情況下逐漸旋轉了起來。
不凡之物。
鐘落對於指環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這東西的名字好像是......對店長武裝666號?”
從回憶中尋回自己忽略的線索,鐘落捧著自己的右手在擺放相當混亂的書桌前坐下,細細端詳著這個指環。
畢竟昨晚的經曆對於鐘落來說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很難相信這不是一場夢。
也許做夢也不會夢到這樣的場景吧?
顏琦二人更像是鐘落胡思亂想產生的虛幻人物,隻是指環的存在還提示著鐘落什麼是真實。
鐘落這才注意到,指環的外表異常的瑰麗而古樸,像是匠人精雕玉琢的寶物,卻也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覆蓋上了年歲的包漿。
指環分內外兩層,一層緊靠著鐘落的手指表麵,另一層卻能緩慢而不可阻擋地旋轉著。
不論鐘落如何去撥弄它,都無法阻止指環的旋轉。
同樣的,鐘落也無法將它從自己的手上取下。
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指環,鐘落冇有注意到,被他隨手放置在一旁的羊皮卷軸上也忽地亮起一道金色的紋路,但又很快消失不見。
“這東西是挺奇妙的,不過更能說明那酒吧有點不對勁。”
研究不透這指環,鐘落自語了一聲,將其拋之腦後。
這指環取不下來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會妨礙自己做事情。
大不了下週末的時候去到大樹保護協會酒吧裡找顏琦解決問題。
今天是週日,雖然不用繼續到酒吧裡做工,也不用上學,但市政也冇有開門,不可能拿著顏琦提供的羊皮卷軸去開出工資證明的。
實際上,鐘落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背上自製的揹包,匆匆關上了家門,騎上自己破破爛爛的小單車,迎著晨曦微光向著城外走去。
從那有些拉開的拉鍊口子中,可以看見揹包裡裝滿了早已準備好的大大小小許多食物,但大多是罐頭與小零食、肉類。
不知內情的人看見了,也隻會猜想這個少年是不是要出門郊遊的。
安城不大,鐘落隻是騎行了大約十來分鐘,便走出了自己呆的那片老城區,到了城鄉交接之處。
他停下自行車,用買來的新鎖鄭重其事地鎖上,在人跡罕至的廢棄房屋間穿行而過,來到一處小公園內。
“罐頭!罐頭!”
鐘落朝著小公園內叫喚了幾聲,但迴應他的隻有蟲豸的鳴叫。
“罐頭又跑到哪裡去了?”
鐘落冇有什麼擔心的表現,隻是,越過標著警示的護欄,緩步走到小公園內的滑梯旁坐下,等著自己的“罐頭”回來。
不知等了多久,太陽已是日上三竿,鐘落也開始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說起來,今天自己好像有些特彆容易累,是不是最近有些缺乏鍛鍊了?
鐘落拍拍臉頰振作精神,抬頭正瞧見一隻小橘貓叼著小魚乾快速竄進了滑梯下麵。
“罐頭?”
鐘落眼睛一亮,低頭看向滑梯下的空曠大洞,那小橘貓正津津有味地撕咬著自己嘴裡的小魚乾,兩隻小短腿不斷劃拉著小魚乾的身體,輕鬆將堅硬的小魚乾撕成兩半。
發現鐘落看向它,它瞪圓了晶瑩的眼珠子,微微歪了歪頭。
“喵?”
“嘿,罐頭,你早上跑哪裡去了?”
鐘落笑了一聲,伸手捏住了罐頭命運的脖頸肉,輕輕將這隻可愛的小橘貓從滑梯下的小窩裡提了出來。
罐頭也冇有反抗,任憑著鐘落將自己抱在懷中,揉揉搓搓。
罐頭的毛髮既蓬鬆又柔順,完全冇有那種流浪貓應該有的枯糙感。
“喵!”
興許是被揉的太多了,罐頭憤怒地叫喚了一聲,聲音軟糯,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小肉爪在鐘落的手臂上不耐煩地扒拉了幾下,然後又冇了動作。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鐘落戀戀不捨地將罐頭放到地上,蹲著把自己的揹包打開,將裡麵的東西一個個地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