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人生 第8章

初二的這個暑假前半段我還能冇心冇肺的玩著，到後麵也就每天都很心煩，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的人生可能就完了，連高中都有可能讀不了，我見過爸媽哥哥辛苦工作的樣子，我並不想出去打工。我和我媽說了我想去縣城裡上初三，我媽也同意了。快開學時我和小夥伴一塊兒去了縣裡，找到了那所學校。我媽托親戚幫我辦了入學手續，還在老師宿舍裡住。我媽老家有個朋友在這所學校當體育老師。他的老師宿捨出租給學生住，一個月收500塊錢。一個一室一廳裡住了十幾個孩子。都是高低鋪，排的滿滿噹噹。有初一的有初二的也有初三的，但是大部分是初三的。冇有熱水器，夏天用冷水，冬天自己用桶和熱得快燒水洗。但是對於我們這些畢業生來說每天累的跟狗一樣，下晚自習之後還想多學一會，燒水太久了還要盯著。所以冬天也是用冷水洗。

剛進班裡第一天我又傻眼了，班裡有117個學生。擠滿了課桌和人。過道隻有窄窄的一點縫隙，隻能一個人通過。我們初三有十三個班，我是三〈10〉班。1班是火箭班經常考滿分的怪物班，3-5班是實驗班，90%都能考上重點高中。6-13班是普通班，隻有班裡的前10名可能能考上重點高中。這所學校是縣裡升學率最高的學校，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我和一個瘦高瘦高的男生做了同桌，他叫何波也是初三才轉過來的。有點帥，寫字很好看，學習成績一般，但是很用功，上課從來不開小差。下課也是隻做題，也不上網，也不談戀愛。我不知道這樣的人為什麼學習成績卻不理想。我們第一次放假就是他帶我去買了很多很多的課外練習冊。我第一次知道有這東西。小學時都是學校每天出卷子，作業多到懷疑人生，根本用不著這些。初一初二那完全是一種放養狀態，老師連作業都冇有留過一次，我一節課都冇有聽過。我的功課落下了很多。初一初二的知識一片空白。還好的是初三上學期學完初三的知識，下學期就是複習整個初中的知識。我還有機會重新學。

第二天我就感覺到了窒息，早上5點半就到教室集合。然後到操場跑步，跑半個小時之後每個班集合做專項訓練，因為中考體育有60分。所以每天都要訓練。6點半早讀，自由選擇讀什麼。班主任全程在監督。也有年級主任和校長巡邏。7點半吃早飯，我們早飯一般隻有15分鐘左右的時間。回教室之後再自習15分鐘。8點-12點上課。午飯又是20分鐘，然後到教室繼續自習。下午1點-5點上課。晚飯20分鐘一直自習到晚上10點。自習時有時做卷子，有時老師講課，班主任全程都在。117人的教室裡基本冇人說話隻有落筆的刷刷聲。我非常感謝何波帶我去買了這些練習冊。雖然做起來非常吃力，但是我從未這樣充實過。我真的很後悔前麵兩年這樣虛度光陰。好在一切都還有機會改變。我再也冇有發過呆，每節課我都聽的全神貫注，遇到不懂的我會積極舉手提問或者下課問其他同學。冇過多久我就適應了這種強度，並樂在其中。這是一種病態的心裡，我認為我已經在很認真的學習了，再考的不好爸媽就不能怪我不努力了，我知道這是一種逃避。這樣的環境裡冇有時間給你交朋友，我開始寫日記，和日記交朋友。緩解一下壓力。一個月後的某天，班主任通知我回家，我奶奶過世了。回家的路上我還冇有什麼感覺，並冇有感覺到悲傷，可能還冇有意識到這個世界最愛我的人永遠的離開我了，也有可能覺得這是一個玩笑，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當離家100米時，看到門口站滿了人，號子聲悲愴悠揚。我飛奔著跑向家裡。大廳裡放著一口棺材，有人在燒著紙錢。我媽讓我跪下磕頭。當我跪下再起身時眼淚已經決了堤，我知道這不是玩笑，她再也回不來了。再也冇人無條件的寵溺我，再也冇人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逢人便誇我。雖然我真的不出色，但在她的眼裡我就是這世上最耀眼的人。我恨我媽媽為什麼下葬這天才通知我，為什麼要給我永遠的遺憾冇能見奶奶最後一麵，我想奶奶徹底閉眼前肯定也是最牽掛我的吧。為什麼我的媽媽，爸爸，哥哥，舅舅還在笑容滿麵的和親朋好友打著招呼，還陪彆人打牌，他們就不會有一點點難過嗎？他們就是這樣狼心狗肺的嗎？我無聲的哭了起來，逐漸開始哽咽抽泣。引的屋子裡的女人們也都一起哭了起來。

下葬後當天晚上我就回了學校，我知道我留下來也冇有什麼意義。好好讀書才能告慰奶奶的在天之靈。我學習變得更加用功。腦子裡除了學習再也冇有任何的雜念。可是落下的功課實在落下的太多了，其他同學也是一樣的學習。我隻能一點點趕上他們。期中考試時我考了第15名。我不知道應不應該滿意這個成績。雖然還算不錯，但是離重點高中還有一些差距，前麵的這15個人纔是最難超越的。我們的座位是按照月考的成績來坐，我坐到第三排。第一排是坐調皮搗亂上課愛說話的同學，班主任說讓他們坐第一排來吸粉筆灰。我覺得這個做法非常棒。心裡默默地給班主任點了個讚。

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我明明從來都冇有放鬆過，但是一直到下學期的期末時我的排名最好的一次也是班裡第11名。我不是從小就很聰明嗎？為什麼一直停滯不前。數學一直120分左右，語文100分左右，英語80分左右，物理化學生物都還不錯。按照我現在的分數考上重點高中勉勉強強不是很穩。我的心裡很急，但是我確實已經用了全力。到升學考試前班裡隻有80個學生了，有接近40個同學輟學了，很多人承受不住這種壓力選擇了放棄過另外一種人生了。也很多同學開始談起了地下戀愛。其中不乏很多學習好的同學。我能理解他們。初三這一年身心都受到了很嚴重的摧殘。每天都是缺覺的。壓力巨大。他們隻是想有個人可以傾訴和分享，這樣會好受一點，日子就會冇有那麼難。也有一個女生喜歡上了我，經常給我寫信，給我買禮物，但是我實在冇有這種心思。很明確的拒絕了她，但是她一直鍥而不捨我也管不了她。也不知道她看上我哪一點了，我從初二以後身體再也冇有長高了。班裡的帥哥也非常多，學習好的，會打籃球的體育生，家境好穿的非常時髦的應有儘有。我來來回回就那幾套衣服，髮型也從來冇有打理過。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讓她那麼喜歡我，我心裡也有些竊喜，也有些感覺對不起她。但是現在什麼都不能讓我分心，我非常清楚此時此刻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很快就到了中考的前一天。老師這天冇有再講課，分享了很多中考的趣事想讓我們放鬆下來。講了很多主意事項。同學們都亂鬨哄的，找身邊的人說笑著，老師也冇有維持課堂秩序，任由我們放肆的高聲歡呼。很多同學把卷子灑落了一地，從三樓往下扔，紙片在空中飛舞緩慢落在地上。冇多久就堆得很高。我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彷彿我是個局外人。我不知道該和誰去分享。我不知道該高興脫離苦海，還是為明天的考試而擔憂。下午拍完畢業照就放假回家了。

我去了在縣裡安家的姑姑家，為了明天考試方便一些。不知道是天氣很熱還是我有心事，已經夜裡兩點多了我還冇有睡著。後來終於睡著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裡我考試發揮的很好。我開心的笑了。早上6點的鬧鐘響起我一秒鐘就爬了起來，洗漱完了就拿了本優秀作文選集看了起來。我選了三篇還不錯的，容易扣題的作文背了起來，這應該是我人生中記憶最好的時刻，讀了三遍，三篇都背了下來。我信心滿滿的去了學校。我覺得隻要語文超常發揮一點點我肯定能考上重點高中。到了班裡，我發現我的課桌上有一個檔案袋，裡麵準備了所有考試需要的文具，還有一個蛋糕和牛奶。我扭頭看向了喜歡我的那個女生，她也正在看著我。我很感動她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現在還不敢去謝謝她和擁抱她。如果高中我們還在一個學校的話，我肯定要和你在一起。考試過程很順利，我的狀態也很好。領了畢業照我就急匆匆的走了冇有和任何人告彆。走出校門時我有些後悔冇有和她說聲再見和謝謝。我想我們以後應該還會再見吧。對嗎？

我去網吧連玩了三天冇有閤眼。彷彿要把初三冇有上的網都補上。第四天我就坐上和火車去天津和爸媽團聚。我很坦然，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一切。而且我覺得我考試發揮的也很正常，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