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暗似乎冇有儘頭,我經曆著某種冇有儘頭的飛躍。突然,眼前一亮,我看到了一扇黃色的門。門旁邊是粉白的牆壁,牆壁下一排排褐色桌椅。往前看,是老師專用的講台,還有寫滿英文的黑板。左邊是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麵的民居房。
“我回來了?”這是我的第一想法。我興奮得要跳起來,不過全身乏力。教室裡就我一個人,走廊上時而走過去一些灰色的身影,很安靜。我的麵前擺著一本破破爛爛的書,書的四角不是捲起就是破損,但是看來並不太舊,我的第二個直覺的想法是:“現在是公元多少年?”
“嗨!”女孩的聲音。我猛地一驚,看門口,出現了一個穿連衣裙的女孩,她笑得很可愛:“我可以進來嗎?”我目光移動,裝成在看有冇有空座位。座位當然有,我就說:“噢,可以,隨便坐。”
她禮貌地點點頭:“謝謝。”就近走到第一排靠牆的位置坐下。
我隨便翻動舊書,看到四個大字:設備管理。我想,既來之,則安之,先不去管這是哪兒,看看書再說。順著文字看下來:一、設備的分類:現代計算機係統總是配有各種類型的外部設備……共享設備……虛擬設備。
虛擬設備?看到這四個字我心裡有種想吐的噁心感覺,急忙看了下去:“在一類設備上模擬另一類設備的技術稱為虛擬設備技術。通常是用高速設備來模擬低速設備,就好像把一台設備變成了多台虛擬設備……”
“鐺!鐺!鐺!”敲鐵皮的聲音。我抬頭看去,又是一個穿連衣裙的小姑娘,她站在門口:“我可以進來嗎?”眼光同時瞟向我和原先進來的那個女孩。
“啊,這個?”那個坐著的女孩轉頭看著我,我點了點頭。她不像剛纔那位那麼有禮貌,見我點了頭,謝謝也不說,就直接走到第一排左邊靠著窗戶的那個位置坐下,從包裡拿出一本書,翻開書默默看了起來。
我剛要站起來,敲門聲又響了:“我可以進來嗎?”
說話的是一個揹著藍挎包的漂亮女孩。她的髮型是比較流行的新樣式,兩邊各垂下一截,中間厚厚一層蓋住額頭。她的臉型是典型的瓜子臉,但她的下巴較厚,顯得倒不是很漂亮,而是很可愛。
我背脊頓時有點冷。第一個女孩子來得太突然,我冇有細看,第二個女孩在我看書的時候打斷我,我也隻憋了一眼,根本冇有細看她的臉,直到此刻,我才注意到這三個女孩子長得很相像。
我看看右邊的女孩的臉,再看著左邊那女孩的臉,在頭腦中湊起來似乎就是那第三個女孩!我感覺呼吸困難,隻想快點兒離開這兒,此時的我,隱隱覺得自己並冇有回到地球。
“鐺、鐺、鐺。”敲門聲,“我可以進來嗎?”我神經反射般抬頭注視來人。又是一個小女孩,比前三位女孩矮一點,但長得一摸一樣,我忍不住問道:“你們是一家人嗎?”
四個女孩一齊盯著我,眼裡滿是疑惑。靠窗子的女孩道:“開什麼玩笑?”
我無奈地苦笑,道:“那你們怎麼長得這麼像?”
第四個女孩笑著跑進來,跑到我身邊,掏出一麵鏡子交給我,小手摸著我的額頭問:“姐姐,你發燒了嗎?說胡話呢?”
我感受這小手的溫度,忽然覺得自己的頭髮有點長。
我顫抖著拿起鏡子,裡麵居然是我熟悉又陌生的臉孔——那個瓜子臉胖下巴的小女孩。
“嗬嗬。”我試著笑一笑,鏡子裡的女孩也笑了,隻不過笑得很勉強。我閉上了眼,誰在玩我?敲門聲一下接一下,好像冇停過,轉眼,教室裡的座位就被同一張麵孔的女孩子填滿了,我睜開眼看了一下,又繼續裝睡。
我記得我進了血屋,如果猜得冇錯,這應該是一個幻境。心智堅定的話,說不定可以走出去,如果提前暴走,就可能永遠出不去了。女孩子們看的看書,講的講話,大概坐了一個多時辰,第一個進來的女孩靜靜地收好書,出去了。接著,女孩子們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最後一個走的是那個拿鏡子給我小女孩,她靠近我的耳邊,嘻嘻笑道:“恭喜你突破心魔,拜拜。”
她慢慢走到門口,又轉過身朝我做了一個鬼臉:“記得我哦,我是朝聖公主,嗬嗬嗬……”朝聖公主旋風一般消失在走廊上。
“啊!”我噴出一口鮮血,劇痛使我精神一振,仔細一看,已回到低矮的血屋中,卡斯角的指尖正射出一股血線,送到我的口中。我舔舔舌頭,這血有股幽幽的香味,像是大白兔奶糖。
“你醒啦!”卡斯角睜開眼,露出迷人的微笑,兩邊臉蛋上形成兩個小小的酒窩。我現在很懷疑卡斯角的性彆了:“如果我冇猜錯的話,”我停了一停,看著她。“你貌似不是個男的!朝聖公主。”
卡斯角一愣,寒下臉來:“你說什麼?”
我仔細看著她:“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但是,你明明告訴我你是朝聖公主。”
卡斯角古怪地一笑,道:“你冇發燒吧?說胡話呢?”
“對,就是這句話,你還拿給我一麵鏡子。”我用手比劃著,“結果我看到自己變成了你。”“什麼亂七八糟的。”卡斯角目光有些猶疑,眼中出現一絲淡淡的惱怒。
我如何看不出她是在掩飾,然而她在我的問話中表露的疑惑卻也不像是作假,我想這可能跟血屋有關係,卡斯角隻是儘力救我,而在我的夢境中有冇有暴露身份,這件事他可能不知道。不管怎樣,血屋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要不然我會被一直矇在鼓裏,現在我隻想確定一下,這個人到底是男是女?
我瞪著一雙狼眼,不斷地在卡斯角身上掃描,卡斯角及時護住了胸部,道:“你想乾嘛?”
我眼睛一亮,想道:“這是一個女人防色狼的下意識動作,他很可能是個女的呀。”
我嘿嘿壞笑,餓狼般撲起,張開雙臂,道:“卡斯角,來吧!”這句話的意思是:“彆害羞,讓我驗一驗你的真身。”
卡斯角以為我要非禮她,手臂揮起,一個比砂鍋還要大那麼一點點的拳頭毫不留情而且準確無比地砸在我的臉上,我慘叫一聲,脖子向右轉過去九十度,接著身子輕飄飄飛起來,“撲通!”貼在了牆上。停留零點一秒之後,便以自由落體加速度掉到地上,成了一隻死狼。
我感歎道:“果然很強大!呃……”掛了。
還好有主角不死定律,我很快又生龍活虎。拱手道:“卡兄出手相助,小弟感激不儘。”
我隨手揮出一掌,把牆壁打出一個大洞。“嗬嗬,就這樣,也敢嚇唬你劉爺?”我對這堵牆的堅實程度實在不敢恭維,一刀砍向天花板。
光形手刀打到天花板,隻輕輕一響,就像打到了鋼板。光潔的板壁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印痕,這印痕還非常淺。看到如此偉大的戰績,我的冷汗冒出,囂張的氣焰霎時熄滅。
卡斯角冇有笑,以朝聖的姿勢斜舉著雙臂,感歎道:“真主啊,請原諒無知的人對您的冒犯,阿門。”彎腰低頭,良久不動。我不知道要怎樣來反駁她,眼珠快轉暈了也冇想出一句保身護麵的金玉之言,忽然,我眼角的餘光掃視到一個漸漸隆起的圓台,我忙問卡斯角:“卡斯角,那是什麼?”
大地微微震動,血屋正中,一個黑色圓柱緩緩升起,它與大地的結合處竟冇有一絲縫隙,然而它上升的速度卻是不變的,用穩步上升四字形容它上升的均勻也不為過。
卡斯角直起身,就看到了身旁越升越高的圓台,瞪大了眼,說不出話。石台升到卡斯角腰部就不動了,卡斯角看向我,道:“你打出來的?”
我攤開手,道:“不好意思,小弟我冇臉再發第二刀。”
卡斯角皺眉低語:“不會吧,要是這樣就糟了,今日走不了啦。”
我奇道:“到底怎麼回事?”
卡斯角憋了一眼圓台,沉吟道:“傳聞血屋乃鬼宗誕生地之一,鬼宗誕生,若在陽間,則是在一年中極陰的夜晚,選取九陰之體附身,若在陰間,則有五大誕生之地,分彆是忘川河、輪迴道、血池、血屋、血蓮花。忘川河易染怨氣,輪迴道不安全,血池肮臟,蓮花易枯,隻有這血屋,屋頂還算堅固,在地獄中上下穿越,左右平移,無人敢擋,就是有人進來了,還有四重幻境擾他心神,因此血屋算是鬼宗誕生最佳之地。”
我點點頭:“想來鬼宗也不是白癡,所以他會儘量挑選最好的醫院出生,可是他出生和這圓台有什麼聯絡?”
卡斯角道麵色凝重,道:“相傳鬼宗出世,鬼王、鬼將、鬼神、鬼妖王、鬼魅、魅鬼王等等有能力感應到鬼宗出世的仙人級高手都會來鬼屋朝拜。鬼宗出世之時,先有一圓台升起,之後五種成體元素,金、木、水、火、土、就地取材,一一生成,結成五重九陰鬼體後,受萬鬼朝拜。”
我瞪大了眼,喘息道:“那你怎麼不早說?讓他結成什麼九陰鬼體,我們倆還不完蛋?哼!趁你冇生,踹你媽幾腳,讓你胎死腹中!”
我心念微動,腳底噴出靈力,騰空飛起,哇哇大叫中,曲起雙腿,突出膝蓋狠狠地砸下。
“哢、哢!”清脆的爆裂聲在接觸點響起,卡斯角喜道:“斷了?”
我冷汗直冒,咬牙道:“斷了。我的腳斷了。”
卡斯角一陣無語。我朝她擠出一絲笑容:“彆失望,我隻斷了一隻膝蓋,還有一隻呢。”
卡斯角大手一揮:“滾蛋,讓你看看我的實力。”
我單腳跳開,打了個‘請’的手勢,退到一旁默默站立,試著運轉靈力療傷。同時,我分出一半精力注意卡斯角如何發功。
對於靈力的運用我是胡拚瞎湊,隻要有人使用靈力,我總能產生一點點的感應,因此照貓畫虎,學一招是一招,這比自己摸索要快上不少,但是怎樣活用靈力來療傷我一概不懂,隻好把大把大把的靈力集中到膝蓋,促進血液循環,加快新陳代謝。
卡斯角舉起雙手,輕聲念道:“阿門,魔力噶基因,移形換物,開啟!”卡斯角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白色光圈,光圈往外放射出奪目的白光,形成一個下小上大的光柱,光柱下密上疏,在耀眼的白光中,我已看不清卡斯角的胸部以下的部分,她的下半身幾乎被白光吞噬了。
卡斯角站在光圈中,儘顯其神聖光潔的一麵,她的胸部在白光的照耀下,似乎比平時大了一圈,她的眉毛漸漸變細、變長,臉蛋下半部分像是被鐳射切掉般,漸漸縮小,最後成了標準的瓜子臉。
幾秒鐘內,卡斯角由男人變成了女人!
白光合緊,卡斯角成了一個大蛹,白蛹緩慢地旋轉起來,到後麵轉速高達幾百圈每秒,高速轉動的蛹捲起一陣陣強風,把我毫不留情地刮翻在地。那蛹忽的拔地而起,迅速而準確地插進石台。
“轟!”“卡擦,喀拉……”石台凹下去一個尖角,台壁迅速爆開幾道裂紋,裂紋中滲出白光。
“我……動不了了。”卡斯角悶悶的叫聲傳出石台:“我剛纔用了金蟬脫殼替身之術,想讓你羨慕羨慕,雖然破壞了圓台,但金蟬屬性是金,竟然加速了鬼宗的出世,成了他的本體元素,接著是木元素,你快擋住那道門。”
“哦。”我一隻腳金雞獨立,早就站麻了,隻好擺動右腿,左腳腳尖微提,順勢擺過身子,還冇站穩,便見一扇大門翻動著向我飄來。我的靈力大部分集中在右膝蓋,此時膝蓋又酸又麻,根本無法調用這部分靈力,門板似乎飄得很慢,實則不然,隻因我的眼力太高也太快,才造成這種錯覺。
還冇等我發威使身體的運動速度跟上眼睛的分辨速度,額頭就結結實實捱上了木板,撞出一個大洞後,木板門帶著我的身體幾千度大轉彎,飄向圓台上變作白蛹的卡斯角。
“哢、哢!”我的背撞上白蛹,肋骨立刻斷了幾根,卡斯角慘叫:“啊,我的骨頭斷啦,咦,好像不是我。”
我全身動彈不得,被門板壓得快窒息了,聽到她說的話,我硬是運起內力,罵道:“龜兒子,是我的骨頭斷了,你叫個啥?”
有作用力必然有反作用力,木板門就算有鬼宗控製,但究竟是木材,隻聽得卡擦擦的響了幾聲,木板碎裂成無數塊碎片,滑過我的身體,貼到圓台的檯麵和台壁上,卡斯角變化的金蛹也被團團包住。
木板一去,我便掉了下來,但是卻全身乏力,連說話都很艱難:“卡斯角,你怎麼樣?”
卡斯角嗡嗡地道:“死男人,連塊木板也擋不住,我被你害死了啦。”
我慘笑道:“失誤、失誤,那麼接著會是水嗎?”
卡斯角道:“地府冇水,說不定它用的是附近的血河水。”
我哈哈一笑,道:“不會啦,這兒像沙漠一樣,怎麼會有血河的水呢?不用擔心。”
卡斯角道:“但願吧,你怎麼樣了?”
門口和被我的手刀打出一個大洞的牆壁上,突然呼呼地湧進半米粗的水柱,水當然是紅色的,比第二層地獄的血河水還要紅,紅的耀眼。
卡斯角氣道:“你怎麼不說話啊,死掉了?”
我清醒過來,雙掌合在一起,運起鬼靈力,白色火焰立刻跳躍起來,我雙臂向前一伸,一道小型火柱激射而出,和血水碰在一起,嘶嘶的響聲中,血水冒出血紅的霧氣,濃烈的血腥味令我精神一振,斷掉的肋骨好像不那麼痛了,我斜身俯衝,飛上前去,兩隻手掌瞬間凝聚大量的鬼靈力,當血柱和我相距不過一米時,我立即合起張開的手臂。
“啪!”和血水相擁抱的同時,我雙掌一陰一陽的靈力也拍在了一起。
血柱一陣扭曲,轟然爆開,原本有裂痕的牆壁被急速一衝,立刻瓦解,沙石血水混合,衝出血屋,但有一小部分的血水飛上天空,我正為自己的爆發力沾沾自喜,噗的一響,一盆子多的血水落到我頭上,於是,我眼睛裡看見了血,鼻子裡吸進了血,口裡也鑽進腥腥甜甜的血水,英俊的形象徹底被破壞掉了。
卡斯角叫道:“太好了,你破掉了它的法術,我愛死你了。”
我提醒她注意自己的形象:“卡斯角,我們倆個之間不應該有‘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