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契約 第二十一章 不明襲擊

坐洲際氣墊飛船，從潼州到新德裡，需要一天的時間。

在這間小小的船艙裡，李映雪躺在臥鋪上，側著臉，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一滴重水繞著他的手指在滴溜溜的旋轉，忽而他把重水拉成一根水線，忽而他又把他捏成一枚圓環，現在，控製十幾滴重水已經不成問題。

窗外，氣墊飛船下，是一片茫茫的曲直無涯的洪水，昏黃的散發著枯葉**氣息的洪水，漂浮著各種生物的死屍。

上鋪，張玉嘴裡嚼著口香糖，半倚著廂壁，左腿搭在右腿上，腳上穿雙白色的真絲襪子，一晃一晃的，手裡拿著一本通俗讀物《瘋狂的披薩》，胡亂的翻看。

“哎，你是死人啊，怎麼不說話！”半晌，她突然把書一丟，盤膝坐在鋪上，垂下頭來問，她的長髮垂散下來，像黑色的瀑布。

“……”

“你是啞巴啊？”等了半天冇動靜，張玉又問。

“嗯，你在跟我說話。”李映雪瞪大了眼睛，一副無辜的表情。

“哼，這裡還有彆人嗎？”張玉氣鼓鼓的道。

“當然有！”藍芝在李映雪心底笑嘻嘻的道。

“冇有了。”李映雪搖搖頭。

“說說吧，你是怎麼分派到這個倒黴差事的？”張玉的兩隻腳耷拉下來，細細的腳踝在李映雪麵前搖來搖去，她的小腿曲線很好看。

“倒黴差事？”李映雪冇覺出什麼倒黴的地方。

“笨啊。”看到李映雪滿不在乎的神情，張玉嗖的一聲，從臥鋪上跳下來，大聲道：“知道嗎？新德裡，那裡可是全球洪水氾濫的最厲害的地方，任何一個地方，隨便走兩圈，保證你踩到三五具死屍。”

“死屍怕什麼？”李映雪心裡開始緊張起來，當著張玉的麵，他強自鎮定。

“怕什麼？”張玉冷笑一聲，“災難過後是瘟疫！人吃人，傳染病……哼……”

她憤憤的爬上臥鋪，不理解李映雪的遲鈍。

“那你呢，為什麼派到這個倒黴差事？”半晌，映雪坐來，無可奈何的問。

“……”張玉呆呆的瞅著虛無的前方不語。

“我是剛進報社的，你見到我的時候，剛剛簽完用工合同……”李映雪歎了一口氣，他的心情因為張玉的話開始變得灰暗，像夏天正午的天空，在晴朗中悄悄湧起了積雲。

“我是自動要求來的……”看著李映雪的平淡，張玉的情緒變得低沉，看著頭頂懸浮飛船蒼白的船頂，回憶起自己的童年時代，孤獨的無依無靠的童年，自己的少女時代，屬於薔薇科的少女時代，自己的愛情，那場在災難中隕落的愛情，還有……還有那個老人，那個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威嚴的老人……“我是去年進入的潼州報社……”她接著道：“厭煩了日複一日的編輯工作，想換個環境。”

“換到了新德裡？”李映雪打趣。

“是主動要求到新德裡！”張玉補充道：“彆人看那是地獄，在我來說，是天堂。”

“你愛吃人肉？”李映雪壞壞的笑。

“尤其是紅燒的。”張玉也壞壞的笑。

“我們應該……”李映雪話冇說完，聽到“呯”的一聲，氣墊飛船猛的一頓，又“呼”的飛了出去，李映雪渾身一震，巨大的慣性，他的身體橫著撞到飛船箱壁上，脊背生疼，感覺到箱壁的冰冷。張玉的身體也受慣性作用，麵朝船底跌落下來，眼看著摔在地上，半空中，張玉纖腰一擰，兩腿飛旋反覆交叉，接近落地的時候，左腳輕點，右腿微曲，重心下沉，猶如陀螺一般，劃了兩個圓圈，半蹲著猶如大鵬展翅。

“好！”李映雪還冇等坐起來，看到張玉敏捷的身手，隻來得及讚歎一聲。氣墊飛船船身突然向船頭傾斜成九十度，李映雪所在的整個船艙凡是能動的物體全都滾了下來，這些裡麵也包括張玉，嘩啦啦朝李映雪衝去去。

飛船頭下尾上，向著下方的水麵急速墜去。李映雪還記得，小時候，在夏天悶熱的午後，小河邊，很多遊魚會從河水中突然躍出來，然後頭下腳上的躍入水裡，不久之後，就會有大雨。

氣墊飛船，此時就像已經躍出水麵的遊魚，正姿勢曼妙的，無可挽回的向水裡躍入。

根本來不及反應，張玉的頭撞在李映雪的胸口上，李映雪的膝蓋頂著張玉的肚子，張玉頭上的銀質髮卡刺入李映雪的手臂，李映雪腰上的掛鏈磨破了張玉的脖子。兩個人狼狽不堪，就像兩隻八角章魚，不是因為親密，是意外，互相纏繞在一起。

“出了什麼事？”李映雪想掙紮著起來，可是張玉壓在他的身上，雖然這些日子修煉五行訣身體素質早已今非昔比，但乍逢突變，一時措手不及，掙紮了兩下，全身有勁卻又無可奈何，隻好作罷。

“船壞了？”張玉弱弱的問，她的臉已經有些花容失色，伏在李映雪的身上，她能聞到李映雪渾身的氣息，聽見李映雪強烈的心跳，看見了自己的髮卡刺傷李映雪的手臂流出的殷殷鮮血。

“對不起！”她努力的拱起腰，想站起來，可是側身飛行的氣墊飛船，使得整個船艙裡的東西受地球重力吸引填滿了兩個人身邊的縫隙，試了幾次，隻好悻悻作罷。

持續了大約一分鐘，氣墊飛船終於在劇烈的顫抖之後，再度“嗡”的一聲抬起頭來，向著天空飛去。飛船速度極快，已經接近了地麵上的洪水水麵，起伏之間激起了水浪飛向半空又落下，就像除夕天空的煙花，開過又謝了。恢複了正常行駛。兩個人鬆了口氣，劫後餘生，對視了一眼，帶著疑問，帶著驚喜。

“各位旅客請注意，各位旅客請注意，因為遭受了不明襲擊，氣墊飛船氣墊飛船動力係統失靈，將在十分鐘後降落，請到大家儘快到安全艙集合……各位旅客請注意，各位旅客請注意，因為遭受了不明襲擊，氣墊飛船氣墊飛船動力係統失靈，將在十分鐘後降落，請到大家儘快到安全艙集合……”隨著飛船廣播裡傳出的“嘀嘀嘀”的拉長警報聲，每一個人都似乎感覺到，時間開始加速前進，大家驚叫著從各自的艙房裡跑出來，冇頭蒼蠅一樣，紛紛湧向安全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