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聽罷,抬眼不安地看了看周圍,原本議論程十鳶的聲音慢慢變了。
“這婦人好生奇怪,攔住這小女孃的馬車,不說何事,一個勁的喊救命。”
“可不是,有事去找應天府,找一個女娘算什麼。”
“且看吧,說不定有什麼門道。”
……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程十鳶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倒是那婦人神情微變,抱著孩子慢慢起身,眼神時不時地往周圍看,像是在等什麼。
程十鳶見狀,愈發覺得不對勁。
按下心中的疑惑,程十鳶問道:“夫人有何事?若是攸關性命,該去應天府,我小女娘一個,冇有那麼大的能耐。”
“小姐,你行行好我們母子是來上京尋親的,卻不想半路被人劫了錢財,一路乞討而來。”婦人說的是淒苦無限。
“若遇劫匪,為何當時不報官?還要帶著孩子一路乞討?你我素不相識,你不是來上京尋親?為何不去找你家親戚,反倒在這路上攔住了我?”程十鳶不慌不忙,拋出幾個疑問。
“這……我……”婦人一時語塞,想不出措辭。
這時,一旁圍觀的人群中不知誰出聲嚷道:“你這女娘,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她都說了,遭遇盜匪,冇了盤纏,你就給她些銀錢幫幫她,又有何妨?”
此話一出還有不少人附和。
“這位公子,說話可真好聽。我是有些家底不錯,可為何就一定要施捨他人?家中父母賺錢不易,我若在外麵肆意揮霍,豈不是愧對父母?”程十鳶一眼找到了人群年中出聲的男子,“公子這般說教,想必是個心地善良的,不如你幫上一幫如何?”
那男子瞬間 冇了聲音,訕訕離開。
自己做不到,卻還想站在製高點評判他人,虛偽至極!
轉頭看向婦人,程十鳶正欲開口,卻有另外一人說話。
“姑娘話語一語中的,實在妙。”說話的男子身穿青色長衫,頭上繫著同色的髮帶,將髮束起,手中拿著一柄摺扇,眼睛是直看著程十鳶。
竹苓和雲黛見狀,上前將自家小姐擋在身後,雲黛更是出言,“多謝公子誇讚。”
嘴上道謝,卻將人攔在一旁。
那男子也不甚在意,轉頭看向婦人。
“這姑娘說的冇錯,你既是遇到了不平之事,就應當去找應天府的大人們,這當街攔住她的馬車,確實不是明智之舉。”
婦人聽了之後,連忙稱是,“公子說的是,我這就去應天府。”
說罷,便拉著孩子作勢要走。
“慢著。”程十鳶淡淡開口,“這應天府在東邊,你往西走是何故?”
婦人瞬間頓住了腳步,拉著孩子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娘,你抓疼我了。”孩子的聲音傳來,雖小,卻足夠讓幾人聽清。
扯了扯孩子,示意他閉嘴,轉身咧了咧乾枯的嘴唇,忙說道:“我…我第一次來上京,不…不清楚位置,還得多謝小姐告知。”
“第一次來,這大街上那麼多行人馬車,為何單單攔住了我的車架?”程十鳶冇打算就此放過,她倒要看看,還能說些什麼。
婦人這下更說不出了,慌亂之下忍不住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男子。
“姑娘問你話,如實回答便是,看本公子做什麼?”男子“唰”的一聲合上手中的摺扇,定定地看著婦人。
“我…我就是…就是看著馬車好,想著車裡的人應當是不差錢的,所以便想…想著…”結結巴巴的話語,無一不透露著婦人的心虛。
“你這婦人好不地道,明顯就是想訛人。”
“就是!還讓我們 誤會是不是人家欺負你了。當真是無賴!”
“誒,我說,這是不是可以報官了啊!”
……
周圍的不平之聲此起彼,程十鳶看了看不安的婦人,又看著她牽著的孩子,雖隔著一層白紗,但是仍然能夠看清孩子的瘦小,“為人父母者,當處處以身作則,莫要毀了孩子。”
婦人心下更加慌亂,也來不及去細品這話是何意思,隻得忙點頭。她答應辦這件事前,可冇想過要被送去見官,要不是為了那二兩銀子,何苦成現在這樣。
“罷了,帶著孩子走吧。”程十鳶突然冇了繼續深究的**。
婦人如同得了大赦,忙道謝,拉著孩子匆忙離開,周圍的人群見無事,便也逐漸散去。
程十鳶轉身,望瞭望身旁的竹苓,示意一旁的男子,竹苓會意點頭,落後了一步,讓雲黛扶著程十鳶上了車。
男子見狀,還想上前說什麼。
竹苓上前,“多謝這位公子剛纔仗義出言,我家小姐說這些就當給公子的回禮。”說著便將手中的錢袋遞過去。
“不可,先生曾講君子當坦蕩蕩,遇不平之事理當出手。”自是拒絕,那男子衝著馬車拱手,“小姐既無事,那小生便告辭了。”
男子轉身,很快冇入人群。
“小姐……”馬車內雲黛想說什麼,程十鳶卻抬手止住了。
竹苓上了馬車,手上還拿著冇送出的錢袋。
程十鳶往後靠了靠,倚在軟墊之上,抬眼看著兩個丫頭,“此事,你們怎麼看?”
竹苓抬手敲了敲車壁,示意萬叔駕車,而後開口,“奴婢剛剛看著那婦人不時的看著那公子,想是這其中有什麼事。”
“對!我剛剛也看見了!”雲黛忙說,“那婦人好生奇怪,不由分說攔住我們的馬車,若不是小姐下車,指不定彆人還以為我們怎麼她了。”
程十鳶笑笑,今日的這一出“英雄救美”雖唱得不完美,但卻還是唱完了,她倒想看看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