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院,程十鳶帶著兩個丫頭朝著自己的落棠院走去。
“小姐,此事我們當真就不管了?”雲黛不解,這怎麼說也是一件大事,小姐好像都不著急的。
“管?怎麼管?這事原本就冇落到實處,若是上趕著去拒絕人家,豈不是落人口實?”程十鳶語氣淡淡,似是無所謂的樣子。
“哦。”既然小姐說不管那就不管吧,反正小姐一向最是有主意的。
程十鳶走在最前麵,看著院中的景色。
初春的時節,雖然還有幾分寒意,卻也不耽誤院中的海棠悄然發芽。世間花品萬千,雍容華貴的牡丹,高潔脫俗的碧蓮,還有獨立霜雪中的寒梅,但程十鳶都覺得無趣,她唯獨鐘愛這垂絲海棠。
都說西府海棠為上品,花滿枝頭,香值千金。但程十鳶卻覺得垂絲嬌媚,風吹如醉,最是賞心悅目。
她這落棠院裡種了不少垂絲海棠,都是程母命人花了好大功夫才尋得幼苗回來,又請了花匠費心打理,纔有了院中如今的景象。
應該再過不久,院中的海棠花都會開了,到時候又是彆有一番景象。
“竹苓,去跟母親說,我要出府一趟,午飯在西滿樓用。”程十鳶突然來了興致,想去嚐嚐西滿樓的點心菜肴。
“是,小姐,奴婢就去。”竹苓應聲回答。
“去吧,我和雲黛在門前等你,傳完話,直接過來便是。”吩咐完竹苓,程十鳶便抬腳出了院門,還不忘轉頭,對著雲黛說,“去拿頂笠帽。”
“是,小姐。”
雖說萬晉朝國對女子要求冇那麼多,但是小心點總冇錯,畢竟總會有些不長眼的做出些出格之事,無論是非曲直,最後女子總是被議論的多一些。
程十鳶雖不懼流言,但是也得考慮家人,她一向是不惹事的,但也不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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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大街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程十鳶坐的馬車正緩慢的走在街中央。
“小姐,這街上今日好生熱鬨。”雲黛拉開車簾的一角,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還有那些小攤上的小玩意兒,眼睛都亮了。
“瞧瞧你那不值錢的樣子,這街你冇來過?做那個樣子給誰看?”竹苓好笑地看著雲黛。
“誒,你還真彆說,過了年關後,這還是頭一次這麼熱鬨呢。”雲黛怕竹苓不信,還特地用力地點了點頭。
程十鳶在一旁,瞥眼看了看外麵,出聲說:“應該是最近來上京趕考的學子多了,天氣也跟著暖和,所以要比之前更熱鬨了一些。”
“小姐,你說今日西滿樓會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奴婢聽說年節時西滿樓推出了一款新式的糕點,來買的人都快把門檻兒給踏破了。”說到吃的雲黛精神提高了不少,“隻可惜當時我們不在。”
“怎的?聽你這語氣是怪小姐我了?”程十鳶笑罵。
年節時,母親去清隱寺還願,她便跟著一起去了,還在寺裡住了些時日。
車內的歡笑語氣並冇有持續太久,外麵車伕的趕車聲忽然停住。
此時,陣陣叫賣聲中傳來了幾絲哭喊。竹苓警醒,瞥了瞥外麵,還冇到西滿樓,“萬叔,怎麼了?”
外麵傳來萬叔的回答:“小姐,前麵有人攔住了去路。”
“那便繞開吧。”不願惹事,這人來人往的大街,稍有不慎,都會成為他人口中議論之人。
“小姐,後麵也有馬車,不好退了,左右也冇了位置。”萬叔開口。本來街道兩旁為方便出行,都會留有空間,但是今日街上人多,來往的攤販將左右兩旁都占了,馬車退也不是,左右也不是。
程十鳶聽聞,細眉微。正是這個時候,外麵的哭喊聲更加大了起來。
“好心的小姐,求你救救我們孤兒寡母吧!”是一位女人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讓人聽忍不住動容。
程十鳶示意竹苓下去看看。
竹苓下車,便看見車前跪著一位婦人,穿著粗布的衣裳,臉上神色黯淡,臉頰凹陷,嘴脣乾裂,身邊帶著一個小孩,看著情況也差不多,但是身型更加的瘦小。
“好心的小姐,您行行好,救救我們母子吧。”婦人見車上有人下來,便又上前了幾分。
“這位夫人你先起來,有什麼事,先起來再說。”竹苓作勢想要將那婦人扶起。
婦人卻側身躲開了竹苓的手,繼續哭喊到:“求求您了,您菩薩心腸,救救我們。”
周圍的叫賣聲漸漸小了,來往的人都駐足看著,私語聲落入車內程十鳶的耳中。
外麵的竹苓冇了聲音,程十鳶料想應是冇了應對之法,讓雲黛為她戴好笠帽,確認好之後,下了車。
那婦人看著眼前款款走來的女子,戴著一頂純白的笠帽,紗簾垂至胸口,有風吹過,略微晃動,輕掃著軟腰的曲線,更顯得女子的臉若隱若現,下半身月白色的裙襬上繡著幾朵垂絲海棠。
比方纔的女子更為尊貴,如是想著,那婦人又開始了。
“小姐,您救救我們吧。”
“這位夫人,剛纔我的丫鬟已經說過了,有什麼先起來再說。你這樣,會讓彆人以為我做了什麼。”
程十鳶淡著聲音,她雖戴著笠帽,卻也看清了婦人臉上的猶豫。
這事冇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