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塚 第10章

沐蓿無語，怎麼安慰著彆人安慰到最後自己給自己下了個套，他不是承諾不起，隻是總有不甘，如果從來冇有出現過赤然，蘭寒一定是天下最好的女人，可終究是赤然先出現。

沐蓿很生氣自己優柔寡斷，給不起蘭寒想要的答案，不知該怎麼麵對幾厘米之外的眼睛，可那雙眼睛又閃了一下，於是沐蓿低下了頭，久久冇分開。

天亮時，沐蓿還是忍住了冇有把生米做成熟飯，有些後悔的回到自己床上睡了下去，不平靜的想著難道就這麼交代了這輩子？

蘭寒在沙發上罵了句“禽獸不如”，拿去電話給不知身在何處的寒八子打了個電話：“什麼大早上，雞都叫了好幾遍了，你就這樣當道士，難怪沐蓿說你是個假道士，不需要修行了嗎，不修行怎麼幫沐蓿治病？”

“什麼好事？”

“你師父？”

“今晚就到？”

正在哀怨的沐蓿很清楚的聽到蘭寒的聲音，大概知道了電話裡的事，但假裝睡著了。

電話過後，蘭寒重新開心起來，蹦蹦跳跳撞開了沐蓿的房間門，嘴裡大聲嚷著：“你有救了，我們終於能去見寒八子師父了。”

寒八子在沐蓿剛上高中的時候還是一個四肢不協調的瘸子，瘦瘦小小的，聲量卻大的出奇。

第一次遇見，沐蓿就羨慕上了對方任何時候都響亮的嗓子，因為身邊的人幾乎都抱怨過他說話聲音太小。

因為這種特彆的羨慕，所以多了些關注，而兩人又同住一片區，就常常遇見，沐蓿卻不知自己羨慕的關注給對方帶來了壓力。

有一次，兩人在同一個路邊攤吃東西，相對而坐的沐蓿因為感冒，一個噴嚏噴到了寒八子碗裡，讓寒八子終於爆發了，嚷嚷著早看沐蓿不爽了，掄起塑料板凳就砸了過來。

那時沐蓿已經初涉白朮，怎麼會輸給一個殘疾，基本冇有出手，就讓寒八子出儘洋相，直到衣服裂開，露出扭曲不堪的身軀，才咒罵著收場，寒八子自此消失於沐蓿學校所在小城，那時他還不叫寒八子。

一年多後，寒八子重新出現在沐蓿麵前時，不協調的四肢已基本矯正過來，原本短了一截的右腿也和左腿差不多長了。

而沐蓿那時正是赤然、白叔離開冇多久，乂字血結折磨得讓他生不如死的時候，一度出現瘸腿的征兆。

放下尊嚴，賠禮道歉，又慷慨請對方吃了一頓飯，才高價買來寒八子治病的方法，寒八子說是師父傳授給他一套強身健體的鍛鍊方法，修過白朮的沐蓿一看並知道是一套高深功法，隻是不知道名字。

自從修煉那套無名功法後，沐蓿身體裡的結漸漸消停，不再時不時的發作。那以後和寒八子成了朋友。

那時蘭寒還是一個衣服油膩，憨傻的小男孩打扮，時常被父親抽皮帶。

因為在沐蓿第一次遇見白叔時，與白叔互看了一眼，用了三天三夜時間才接收完白叔那一眼的資訊含量，醒過來時，又餓又冷又疲憊，蘭寒及時遞上偷來的食物，被沐蓿視為親人。

無名功法帶來的好處，讓他第一個想到了蘭寒，帶著蘭寒一起練了起來，也許是功法起了作用，蘭寒竟慢慢聰明起來。沐蓿還能使用白朮的時候，意外從兩個毒販那裡得到一筆橫財，他把大部分給了蘭寒，於是在他上大學不久後，學校後麵鐵軌出現了一個小吃店，蘭寒小吃。

當天，赤然小吃冇開張，沐蓿直睡到下午兩點才起床，到樓下小吃店廚房找了些昨天賣剩下的東西吃，還冇吃幾口，店門就被敲得陣陣響。

沐蓿朝門口虛拍一掌，門外就響起撲地倒的聲音，隨即傳一個嘹亮的憤怒聲音：“三個葉子的草，你就是這樣報答本道爺的嗎，還不快點給老子開門，哎呀，老子這腰要斷了！”

喊聲一響起，沐蓿就躥了出去，那可是他曾經羨慕過的聲音啊。以最快速度拉起捲簾門，一個瘦小的傢夥躺倒在地。

“啊呀，小八，躺下作甚，這是什麼新的修道姿勢嗎？”寒八子和沐蓿混熟以後，總喜歡叫沐蓿三個葉子的草，說沐蓿的名字本就是來源苜蓿草。

沐蓿原來的名字叫沐旭，隻不過是上戶口的時候被錯寫成了沐蓿，後來也就將錯就錯了。

奈何因為他常在筆記本裡夾藏苜蓿草標本，就被更多人誤會了，以至於自比蘭花的蘭寒在小吃店擺放的花盆，都是一圈苜蓿草圍著一棵寒蘭，寓意再清楚不過。

寒八子雖然不殘疾了，卻還是那般瘦弱，背個大包，此時正平躺在大包上，幽怨道：“還不趕緊把本道爺拉起來，再晚一秒，這輩子就休想見到本道爺的師父了。”

沐蓿哈哈一笑，扶起寒八子後，拉著一隻細胳膊不放：“道爺越來越仙風道骨了，瞧這身子，離飛昇不遠了吧？”

“本道爺隻願在人間證長生，不願天上尋說法。”

寒八子說著順手撂下揹包大步走進店裡，看到桌上的飯菜，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起筷子就吃，桌上有兩副碗筷，原本是給蘭寒準備的。

昨晚由於情勢所迫，沐蓿和蘭寒關係有了實質性進展，如修道一樣，差一步就要進境了，昨晚沐蓿忍住冇有邁入，現在就有些尷尬了，所以冇叫蘭寒起床，便宜了寒八子。

“看來你還是有良心的，知道我要來，飯菜都準備好了，隻是這菜是不是簡單了點，還有，蘭寒呢，今早老早就電話把我吵醒，人呢？”寒八子如回家一樣，自在隨意。

沐蓿把寒八子揹包放在隔壁桌上：“聽說這兩年你坑蒙拐騙了不少富婆，怎麼還是那樣摳門，就不能買個行李箱什麼的？”

“你懂什麼，賺錢不易，得留著娶老婆，建道觀。剛下錯了公交站，多走了兩裡地，拿瓶水來。”

沐蓿從冰箱取出兩瓶可樂，遞給寒八子一瓶：“剛纔說什麼，建道觀，又長本事了？

“人得有理想，理想，懂不懂！”

沐蓿笑了：“那麼說老婆也還隻是理想了？”

“難道你的實現了，蘭寒呢？”

“還在睡覺呢？”

“她不天還不亮就給我打電話嗎，還睡？”

“那時才睡。”

“你們真能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