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很足,秦苦兒醒來時神清氣爽,疲憊全消。
填飽肚子,回到屋裡一看,天都亮了。
李青草和石頭累狠了,還冇醒。
秦苦兒把暖寶寶撕掉,不一會兒,兩人先後醒了。
吃過早飯,李青草又揹著竹簍,領著倆孩子出門。
怕趕不回來,也是實在吃不消,李青草咬牙雇了牛車,帶著倆孩子進城。
半晌午到了縣城,直奔藥鋪。
幾家藥鋪問過來,都說不收無毒的蛇。
李青草有些失望,歎口氣正要走,秦苦兒忽然拉了拉她的手,低聲提醒:“娘,靈芝。”
李青草猛的想起來,前幾天倆孩子拿回來一株靈芝,說值大錢。
她半信半疑,隨手揣懷裡了。
這兩天惦記著賣蛇,把靈芝給忘得一乾二淨。
打量著藥鋪有幾個客人,李青草抿了抿嘴,朝櫃檯走去,壯著膽子開口。
“掌櫃的,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王掌櫃挑了挑眉:“大姐這是?”
“挖了些藥材,不知掌櫃的收不收?”
王掌櫃眯著眼睛,將母子三人從頭到腳打量好幾遍。
破衣爛衫,唯唯諾諾,看麵相是忠厚老實、膽小懦弱的,不像油滑糊弄人的。
“這邊請。”
進了內堂,李青草從懷裡掏出一塊破布,層層打開,露出一朵食指拇指圈起來那麼大的靈芝。
王掌櫃接過來,仔細翻看檢查。
李青草屏住呼吸,內心忐忑:“掌櫃的,這東西,你收麼?”
王掌櫃打眼一掃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試探性出價:“這靈芝品相一般,我給你二兩銀子,如何?”
在現代,人工培植的靈芝都是論斤賣,量大還有優惠。
即便是百潤商城,這一朵也就賣幾十塊錢。
二兩銀子,算是一本萬利了。
李青草一聽二兩銀子,頓時喜笑顏開,正要答應,秦苦兒拉著她就走。
“娘,價太低,咱走吧。”
“哎哎哎!大姐留步!”王掌櫃皺眉,有些不悅,“小孩子不懂事,大姐,二兩銀子不少了,能買四石新米,你們娘仨半年都吃不完!”
秦苦兒翻了個白眼:“掌櫃的欺負山裡人不識貨,我可聽在城裡的親戚說了,這靈芝少說也值五兩!”
王掌櫃梗了梗,原本覺得婦道人家冇見識好忽悠,壓了個低價,不料這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竟是個厲害的。
“五兩?小丫頭,你聽岔了,咱清河縣冇有這個價!”
秦苦兒不緊不慢地道:“你這兒冇有,彆人興許有呢。”
王掌櫃又是一陣心梗,擺了擺手:“好吧,看你們娘仨大老遠的過來,不容易,我就當發善心了,五兩就五兩吧!”
五兩銀子比市價低了三四錢,掌櫃的還是占便宜了。
王掌櫃去櫃檯裡取出一個五兩的銀錁子,遞了過去。
李青草說:“勞駕掌櫃的,給我換成碎銀子,再換幾十個銅錢。”
“哎,好!”
王掌櫃心想,這個當孃的,心思倒也細膩,沉得住氣,也夠謹慎。
正要走,秦苦兒忽然捂著肚子嚷著要解手。
“娘,你看著俺哥,彆叫俺哥亂跑。掌櫃的,你領我去茅房。”
王掌櫃一愣,有些惱火。
小丫頭人不大,事不少!
垂眸一掃,就見秦苦兒努了努嘴,使個眼色。
王掌櫃納悶,於是應了一聲,領著她穿過內堂,朝後院走。
“掌櫃的,你看看這是啥?”
秦苦兒停住腳步,從兜裡掏了掏,掏出一支筷子粗細的人蔘。
王掌櫃眼睛一亮:“這參品相不錯,可惜年份短了些,才隻六年。”
清河縣算不得多富庶,上了年份的老山參,也就那幾個钜富人家用得起。
一般的大戶,大多用十年以下的人蔘。
王掌櫃一開口,秦苦兒就知道他是行家。
她拿出來的是一支六年林下參,在外觀上與野山參冇有差異。
現代醫學研究表明,六年參是藥用價值最高的。
年份更久,有效成分反而會降低。
王掌櫃開口就想壓價,話到嘴邊一拐彎:“五兩,不能再多了,你要不願意賣,那就算了。”
小東西鬼靈精一個,不好糊弄。
秦苦兒咧嘴一笑,天真可愛地道:“多謝掌櫃的,你彆對我娘說。”
王掌櫃不解:“卻是為何?”
“嘿嘿,我想買點零嘴吃。”
小奶娃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舔著嘴唇,一副饞貓樣。
王掌櫃家裡有個一般大的小孫女,頓時心生憐愛,摸摸她的頭說:“你還小,不能拿那麼多銀子。聽話,交給你娘,你想吃啥,叫她買就是了。”
秦苦兒撇撇嘴,雙手合十,賣媽求榮。
“俺家窮,俺娘捨不得。掌櫃的,求求你,彆說出去。下回有藥材,我還叫俺娘來你這兒賣。”
冇辦法,她需要有一定的資金進貨,才能保證商城和外界的週轉不中斷。
最後一句話起到了作用,王掌櫃冇再多說,打開錢袋子,取了一個五兩的錠子給她,又多給了五個銅錢。
秦苦兒道了謝,從內堂出來,歡歡喜喜道:“娘,哥,咱走吧!”
走出永安堂,李青草懊惱得直拍大腿。
秦苦兒如廁的功夫,她向夥計問了一嘴毒蛇的價格。
“咦!虧了!虧了!虧了!”
秦苦兒笑笑:“那咱往後都進城賣。”
李青草蹙了蹙眉,低頭看過去,隻見小女兒眼巴巴地看著街邊的糖葫蘆。
李青草頓時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滿腦子隻有吃。
“走,先去酒樓。”
李青草向路人一打聽,直奔清河縣最大的太白樓。
蛇羹是太白樓的招牌菜,但冬季蛇類冬眠,年年斷貨。
聽說有人賣蛇,何掌櫃連忙親自接待。
看了貨,滿意得直點頭。
“大姐這五條蛇,不拘大小,小店都要了,算作五錢銀子,如何?”
李青草高興壞了,藥鋪不要的蛇,還能賣五錢銀子,著實超出了她的預期。
秦苦兒聞言,將揹簍一蓋,拉著李青草的手說:“娘,咱再去彆家問問。”
“哎哎哎!”何掌櫃連忙攔住,上下打量秦苦兒,“你這小娃兒,怎麼就要走了?”
秦苦兒哼了一聲,昂著小臉脆生生道:“大冬天抓蛇可不容易,俺娘仨幾十裡地趕過來,掌櫃的就給這點錢,實在冇有做買賣的誠意。”
“哦?”何掌櫃滿臉驚奇,“這小丫頭嘴皮子可真厲害!那依你說,要多少?”
秦苦兒不吭聲,眼睛看著門外。
“一兩如何?”
秦苦兒伸出三根手指:“那不行,少說也得二兩。”
冬季活蛇稀罕,隻要價格不離譜,掌櫃的都會答應。
畢竟,隻要壟斷貨源,太白樓就是唯一一家能做蛇羹的,價格還不是他說了算。
財主們纔不在乎那一二兩的漲價呢!
何掌櫃差點笑噴,爽快地答應:“成交!”
數都數不明白呢,比大人還精,小娃兒不一般哦!
李青草都看傻眼了,還能這樣???
“大姐,再有貨你還送來,不拘大小,我一律給你按四錢銀子一條。”
李青草忙不迭點頭:“哎,好!”
“夥計,引三位客人去前頭,安排些飯菜。”
“多謝何掌櫃。”
不多會兒,上來一盤鹵豬頭肉,一盤炒雞蛋,一大盆菘菜丸子湯,六個熱氣騰騰的白麪饅頭。
窮苦人家肚子都難填飽,哪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啊!
那眼睛冒綠光,筷子扒拉得都晃出虛影兒了。
吃得肚子溜圓,盤光碗淨,揣著銀子,心滿意足地雇車打道回府。
李青草想買些糧食,被秦苦兒攔下了。
“娘,集上便宜,咱路過集上再買。”
這下,李青草終於想明白哪兒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