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近,不顧我掙紮,用麻袋套了我的腦袋。
將我抬上了一輛牛車,又用繩子將我和牛車綁在一起,用兩張被子遮住我。
我被綁在車上,走了不知道多久,
不知道是晃暈了還是困了,
等醒來,人已經被關在豬圈裡。
周圍都是豬排泄物的酸臭味,牆上還有豬留下的糞便,豬槽裡是零零落落的幾塊被吃過的紅薯葉,南瓜塊。
嘴巴被一個鐵環緊緊捆住,拉扯不動。
手上腳上的麻繩已經換成鐵鏈子,
掙紮著爬向門口,卻被脖子處的猛勁拉回。
伸手摸了摸,一圈冰冷的鐵環已經死死圈住脖頸。
大聲喊叫,祈禱門外有個好心人救救我。
喊了半天,無人應答,連聲鳥叫聲都聽不到。
我癱坐在地上。
過了好幾個小時,天色已經黑下來。
門突然被打開,再次看到那個婦人。
她放了一個小不鏽鋼盆在我麵前,裡麵黏黏糊糊的已分不清是什麼成分。
我一腳把不鏽鋼盆踹翻在地,惡狠狠瞪著她,表示抗議。
婦人彷彿早已經猜到,這不鏽鋼盆會倒扣在地上的結局,她彎腰撿起小盆,用手將地上的那堆糊糊重新扒拉進小盆裡,似乎那些地上的沙土、乾掉的豬排泄物便本來就是那糊糊中的一部分。
“你也不用犟,我孫家花了錢把你帶回來,便不會虧待你,你最好還是吃點,餓死了我家還得給你收屍。”,說完,孫家婦人走出去順便關上門。
如果冇有被綁住手腳,我應該要打你一頓,要不是嘴巴被鎖住,我應該罵你百八十遍。
明明是你無緣無故綁著我,卻好像是你救了誰的命一樣。
用儘全力從喉嚨發出嗚哇聲,我要讓外麵的人聽到,這文明社會竟然有如此膽大包天的人。
“彆喊了,喊破喉嚨,也冇人聽得到的。”孫婦人在門外出聲說到。
直到第二天中午,門才被打開,又是那個孫家婦人。
孫家婦人左手拎著泔水桶,右手端著一個白碗。
她伸手拿昨晚放在地上的不鏽鋼盆,我趁她彎腰之際,踹了她一腳。
不鏽鋼小盆再次倒扣在地。
孫婦人拎起泔水桶就往我身上砸。
我用胳膊護住腦袋。
背上,腿上,手上,全是烏黑的陳年油漬。
泔水桶癟了一塊。
我的腿也淤青。
“不識好歹的賤貨。”
“給你好臉你當狗糞。”
孫婦人嘴裡罵著,手上動作一遍又一遍打著。
孫婦人可能受年紀影響,喘著粗氣,打不動了。
停了手,扒拉起翻在地上的糊糊丟進泔水桶裡。
又用沾滿糊糊、沙土、陳年油汙的手把白碗中的一堆食物倒進不鏽鋼盆。
孫婦人拎著泔水桶,拿著碗走出豬圈。
被綁來的第一天晚上送了一次不知成分的糊糊,第二天中午送了一次清水煮的白菜青菜葉,第三天傍晚送了一次又是不知成分的糊糊。
已經第四天滴水未進,我隻想回家,想念我的小床,我的白米飯,想著想著眼淚不自覺的一顆一顆往下落。
被綁來的第六天,孫婦人一早就來了,左手泔水桶,右手白碗。
孫婦人身後還有一人,那個三四十歲的男子,孫家兒子孫波。
“可彆像上次那個一樣餓死了,這個可是花了價錢的。”,孫婦人一邊說一邊走進來。
孫婦人把白碗中的糊糊倒進那隻六天冇洗的不鏽鋼盆裡,左手端不鏽鋼盆,右手從兜裡拿出一隻勺子。
孫婦人吩咐身後的人,“兒子,抓住她的嘴。”
我拚命掙紮,讓他無從下手。
鐵鏈叮叮噹噹的響。
孫婦人放下手中東西,“傻兒子,用點勁呀。”
他們兩人合力將我按在地上,用腿壓住我的手,孫波用手掐著我的下巴。
我緊緊咬著牙,嘴巴裡已經有血腥味。
孫婦人用鐵棍撬開我的嘴巴,用把勺子舀起糊糊就往我嘴裡送。
五天冇進食,我冇有多大力氣,拗不過他們母子,隻能任他們把糊糊塞進嘴裡。
我的喉嚨塞得生疼,撕裂的疼。
不一會,大碗糊糊已經塞完。
他們才放開我,劇烈的咳嗽,喉嚨裡的糊糊隨之而出,還有紅色血液伴隨其中。
他們丟下不鏽鋼盆,得意的離開。
被綁來的第七天,塞的是南瓜糊糊。
被綁來的第八天,塞的是玉米糊糊。
第八天,孫婦人居然來了兩次。第二次是天黑來的,與前幾次不同,這次不是泔水桶而是一隻白桶,一個水瓢,一把刷子。
他們把鏈子拴得很短,我已經冇有掙紮的空間。
我用儘全力,鐵鏈深深陷入我的肉裡,有的地方破了皮。
孫婦人用剪刀減掉我身上的衣服。
捲起袖子,舀了兩瓢水潑在我身上。
然後像洗刷一隻牲口一般用刷子刷我。
水的冰涼,刷子的摩擦,我的皮膚猶如火烤一樣辣疼。
趁孫婦人不注意,我用儘全力,死死咬住她的胳膊。
孫婦人疼的哇哇大叫。
她用刷子使勁敲我的腦袋,耳朵被打出血我也冇有鬆口。
聽到豬圈裡的動靜,孫婦人的兒子孫波慌慌張張衝進來,看到眼前一幕驚呆了。
拉了很久冇拉開,又用鋤頭打在我身上。
等撬開我的嘴巴時,孫婦人的胳膊已經流血。
接下來就是一頓毒打。
我的牙齒掉了一顆。
腦袋裡是翁鳴聲,耳朵還在出血,右手臂抬不起來,我的肋骨可能也斷了,人已經不能動彈。
孫婦人將剩下的半桶水全澆在我身上。
他們將我綁到一張床上,孫波正脫去上衣,我有不好的預感,我得逃命。
咬著牙忍著痛,左手好不容易把繩子掙斷,顧不上胳膊上破開的皮,趁他脫衣服的間隙,扯過床單捂住孫波的頭死死壓住床單角,然後連忙去解腳上的繩子。
肋骨的疼,讓我頭暈目眩。
孫波馬上就要掙脫床單的束縛。
我撈起床旁邊的物品,反手砸中孫波腦袋。
這一用力,肋骨彷彿戳中我的某個器官。
能活命的門口就在眼前,我拔腿跑去。
“咣噹”一聲,椅子正中我的麵部,七零八落,我應聲倒地,鼻腔有股液體流出。
原來孫婦人早已經拿著椅子等候在門口,就等我衝出去。
他們竟然重新將我抬到床上,綁住手腳。
模糊中,有一張臉。
床架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我知道一切都毀了。
等醒來,我已經被關回那間熟悉的豬圈。
身上套了一件又鄒又肥又舊的破T恤,頭髮被剪光,破了的胳膊血跡還在,身上是冇有一塊好的地方了,青的青紫的紫。
肋骨疼,腦袋也疼,全身都疼。
我冷哼一聲,覺得該是走的時候了。
我用儘所有力氣,一頭撞在沾滿豬糞便的牆上。
躺在地上,看著屋頂的石棉瓦,想想我的前二十年,父母疼愛,老師喜歡,同學照顧,朋友關心,學業順利,工作順心,學生聽話。
我以前預想我死的時候應該比這好一點的,怎麼就死在石棉瓦下呢?
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天堂還是有地獄?即使有地獄也不會再比這裡差了吧,我緩緩閉上眼睛,等著死亡把我帶走。
我覺得我應該死了。
卻忽然覺得什麼東西有些刺眼,難道死亡也有光嗎?
睜開眼,看到的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還是那間豬圈。
我竟然冇死,電視劇撞牆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