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正當我要再次催促時,壯漢開口了。
隻見他吞吞吐吐說:
“你。。。你先來。”
我暗笑不已。他怕了,他委實害怕了。
但他不蠢。誰先開槍就有可能先中槍。
“好。”
我二話不說,抬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所有人屏住呼吸,膽小的甚至拿手遮眼,不敢看。
而我嘴角輕揚,神情放鬆,瞭然無事人一般。
須臾,我神色驟變,用以死神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壯漢並扣下了扳機。
“哢嗞”一聲,空槍。
壯漢驚恐地表情,肉眼可見又添了三分。
冷強仍舊麵無表情,隻是一口氣吸了大半截香菸。
下一把輪到壯漢了,就當所有人以為我會把左輪手槍遞給他時,我卻眼也不眨地再一次扣動了扳機,同樣的位置。
又是一聲“哢嗞”。
這時,人們再也按捺不住了,連連驚歎。
“這小子也忒敢玩命了。”
“真有種,膽真肥。”
“少年未來可期啊。”
“不得不說 ,這小兄弟命真硬,運氣也太好了。”
就在他們一聲聲的驚歎之中,突然,我又冷不丁地做了件更為瘋狂,更為驚嚇的事情。
我毫不猶豫地又扣動了扳機,並且是一口氣連扣了三次。
依舊是清脆的,連續三聲“哢嗞”。
算上前麵兩次,我一共朝著自己的腦袋打出了5次空槍。意味著,空槍的次數用完了,剩下的一槍必然是實彈。
顯然,這場生死局,又將以我勝利而告終。
壯漢慌了,被眼前的一幕唬得目瞪口呆,眼神裡注滿了恐懼。
誰不怕死?隻是暫未麵臨。當死亡真正來臨的那一刻,人總是要怕的。
我漠然將槍口轉向了壯漢。
看得出來,他怕的不行,身子已然不自覺地亂顫了。
隨之他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冷強,而冷強仍在強裝鎮定,兩指間的煙已經燃儘,他竟全然未有察覺。
“彆開槍,我服了,徹底服了。”
就在我佯裝扣下扳機的一瞬間,壯漢撲地跪下,向我告饒。
望著他狼狽的模樣,想想之前的囂張跋扈,我不由地冷哼一聲,但我仍未放下手槍,依舊對準著壯漢的腦袋。
“你說啥?我冇聽清。”
要麼殺人,要麼誅心,我總要選一樣吧。
“我說,我服軟了,服你了。繞過我一命吧!”
壯漢的聲音在顫抖。
“你服誰了?”
“服你,真心服了。”
“我是誰?”
這倒是把壯漢問住了,他並不知道我的大名,就像在座的除周海之外所有人一樣,冇人關心。
至少之前是。
他抬眼瞄向了周海,見周海悄聲說出“龍三”二字時,便不假思索,急忙低頭對我說道:
“龍三,我服龍三!”
“龍三也是你叫的嗎?你給記好了,叫我三爺,龍三爺!現在、往後你都得這麼叫。”
“是,龍三爺。感謝三爺不殺之恩。”
“哈哈......”
我仰天大笑,這種征服比我贏下千百萬的鈔票還要過癮。
比及殺人,我更享受誅心的快感。
壯漢服了,徹徹底底地低服於我。
後來,我知道壯漢名叫“阿豹”。多年以後,阿豹回想起這場左輪槍遊戲,仍是心有餘悸。
他說,江湖上,他參加過無數次的幫派火拚,勇猛無敵;
打打殺殺從不退卻,也多次和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毫無半點畏懼。
然而這場生死局,他是真的怕了,內心油然而生的恐懼,根本壓製不住。
他說,我是他唯一一個發自內心服過軟的人。
他覺得我強不可勝,這世上冇人可以戰勝我。
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被打的那樣慘烈,卻還能站起來,簡直就是奇人。
他還說,我身上有種氣場,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氣場。
類似的話,龍爺也曾說過。
龍爺說我命有天罡,心存地煞。是千門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堪稱為“天選之子”,可遇而不可求。
這正是當初第一眼見到我時,執意收我為關門弟子的原因之一。
龍爺說,即便千術平平,但有了這等淩駕眾生的氣場,加之過硬的心氣,也能成為千門中的佼佼者。
因而龍爺從之初便傾心竭力地栽培我,他至少知道我終究會成為千門詭手派的王!
而至於整個千門的王,他也表現的非常樂觀。
龍爺一直以為這是我與生俱來的氣場。
殊不知,倘若不是從5歲就曆經社會無情的毒打,被人無數次的,像對待死狗一般的蹂躪,我又如何會有今天的過分堅強,近乎如同鐵石一般硬的心腸?
我也曾渴望過簡單的美好,渴望親人相伴、疼惜,一日三餐,片瓦棲身,可是到頭來就連填飽肚子都是一種奢望的時候,你跟我談什麼人間自有溫情在?
去踏馬的溫情!去踏馬的美好!
我要是懦弱一分,怕是早就慘死街頭了。
書歸正傳。
當下,冇人料到凶猛的阿豹竟會向我服軟,錯愕的同時也向我投來了敬服的目光。
就在我準備丟槍之時,冷強驀地起身,好似身受奇恥大辱一般,朝著阿豹丟下一句“廢物”,便憤然離開。
阿豹低頭不語,表情複雜。
周海則忙不停地趴向賭桌收錢,滿臉歡喜。
我本以為,泰山姐也會負辱含恨離去,而我也預備在這個時刻,趁勢非讓她賠罪道歉不可,卻不曾想,她倒是另外一番麵目。
隻見,她嬉笑顏開地扭擺著豐臃的騷姿,走至我的跟前,百般挑逗地說道:
“好啊,我現在是你的人了呢。你想怎樣都依你,嘻嘻。”
說話之間,手臂已經挽住了我的胳膊,甚是親昵。
我心下極其厭惡,恨不能一把手推開她肮臟的身子,可是我卻不能,隻因她是我的贏物。我不能在眾人麵前,扇自己的臉。
這不是一名優秀老千的做派!
況且我傷勢嚴重,需要有人攙扶才能走動,我便隻好默認了。
對了,這裡,我要向大家坦白一點,五次空槍絕非是我的運氣爆棚,而是我動了手腳。
實際上槍裡一發子彈都冇有。
眾人看似目睹了我親手裝填了一發子彈進槽,實則就在我轉動彈槽的一瞬間,那顆子彈已被我悄然叩出並夾藏在兩指之間帶走。
這種戲法於我而言,手到擒來,不足掛齒。
我說過,我不會輕易枉死,無畏的犧牲毫無意義。
隻有莽夫纔去拚命,而聰明的人,則會使用腦子操控著莽夫的性命!
記住我一句話,所有形式的賭局,凡是講輸贏靠運氣的,都是蠢人,無比愚蠢之人。
這種人你要敬而遠之,否則他會把你害死。
運氣隻建立在絕對公平的遊戲之中,但是誰能保證絕對的公平?即使是看似合法正規的場所。